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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國平寵溺地拍拍她的手。 謝云說:“我去叫醫生來?!?/br> 語落,又見父親微笑著,幅度輕微地點點頭。 她抬著麻木的腳走到病房門口,又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保持著微笑望著她,眼中仿佛有世界上最璀璨的光。 下午三點四十八分。 陸鸞正在上課,忽然放在抽屜里的手機開始震個不停。 在老師來得及發現之前,他皺眉摸手機,這時候余光瞥見旁邊原本就在用手機玩游戲的王井龍切出游戲看了眼微信,然后…… 王井龍:“我cao!” 他這一吼,把講臺上的物理老師嚇了一跳,轉過身一個粉筆頭就扔了過來,王井龍縮著脖子躲了。 等物理老師轉過身,他拽著陸鸞的衣袖,輕小聲告訴他:“謝國平死了?!?/br> 陸鸞有一瞬間的愣怔。 這一天終于來了—— 籠罩在謝家頭頂上的黑云壓城滾滾,讓所有烏云之下人心惶惶,喘不過氣,各自心懷鬼胎……而如今,那黑云終于在一聲雷鳴之后,大雨傾盆。 預示著謝氏即將到來的一場無可避免的大洗牌。 第33章 休想撒野 古早的時候老人們有一種說法, 說是每逢盛夏和隆冬都是墓園與火葬場最繁忙的時候,那是因為大自然在淘汰無法渡過苦夏與嚴寒的生物。 謝國平死在這一年夏天的尾巴,走的時候沒有太大的痛苦, 他對謝云說他有點兒疼, 但是走的時候唇角卻帶著微笑。 很難說清楚那是什么感覺。 謝云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望著她的阿爸, 年過半百的男人除了有點兒瘦了,頭發還是烏黑的, 他身上所有的監控儀器、管子都拔掉了, 看上去像睡著了一樣。 在謝云伸手將謝國平有些冰涼的手放進手心時,她聽見病房內外其實忙的人仰馬翻,許湛在安排人去買壽衣用品,還要聯系火葬場。 換壽衣的時候謝云親手給謝國平換了上衣,便被許湛半拖半抱地帶離了病房。 火葬場的車來了。 火葬場的車走了。 醫院后門的人們看見這一幕見怪不怪, 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又有一個人去世了, 并沒有什么特別。 謝云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沒有哭也沒有叫,只是被許湛牢牢固定在懷里眼睜睜地看著火葬場工作人員關上后車門,“砰”的一聲的時候,她抖了抖。 感覺到緊緊握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緊了緊。 謝云回過頭, 看著從醫院后門到走廊上整整齊齊地站著很多馬仔,一部分是謝云的人,還有一部分是許湛帶來的人。 他們其中大多數眼中肅穆而擁有真正的悲痛。 在這世道上,能讓一些想法很多的年輕人徹底的誠服、忠誠并不容易, 可見她的阿爸是個有錢人,也是個好人。 “姐, 節哀順變?!?/br>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云伸手將握著她肩的手拿開。 她始終未掉一滴眼淚。 這天是個難得的晴天,連續幾日秋雨之后居然放了晴,也許是天氣好的緣故,靈棚擺出來之后便陸續來了很多人,靈棚擺的很大很氣派,滿當當的居然也差點站不下。 靈棚里已經堆滿白色鮮花。 花圈層層疊疊堆了過道兩旁差點都要擺不下。 來的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的正裝,個別富太太還戴上了黑色的遮臉紗帽,他們三五成群站在一旁小聲說話,三言兩語無不關乎這位白手起家、后來成為江市傳奇的包租公大佬。 “年前還同他喝酒,精神很好的?!?/br> “可惜了,留下個女兒,都不知道怎么辦?” “能怎么辦,人都走了?!?/br> “哎喲,那個謝國昌蠢蠢欲動,怕是不好搞?!?/br> …… “謝國平終于還是放不下他的好兄弟許言,現在追著他的步伐去啦,兄弟兩在下面團聚,話兒女如今這樣優秀……想必也是很好的場面?!?/br> 這話一出,不知道為何很是讓人唏噓,一些心軟的太太們已經哭了起來。 哭聲遠遠傳入謝云的耳朵里。 謝小姐回家之后換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戴著黑色的墨鏡,細跟的黑色高跟鞋很端莊,也很有氣場。 只是即將落下的夕陽之下,巨大的墨鏡露出的面頰皮膚蒼白的近乎于透明,絲毫沒有血色,唯獨一雙唇用了濃烈的正紅色,與那黑色形成了強烈又鮮明的對比。 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其實她疲憊又憔悴。 在一道道同情的目光刺在背上時,躲在墨鏡后長長的睫毛不為人知地輕輕抖動了下,女人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麻木地接受著長輩、同輩與她講“節哀順變”,接過禮金,順手遞給身后的馬仔。 她腰挺得很直。 偶爾有小時候見過的世伯來,她才微微彎腰與長輩擁抱,其余時間,就像一座雕像似的站在那里。 那副墨鏡始終沒有拿下來。 直到前方吵吵嚷嚷地鬧了起來,那近乎藏在墨鏡后的眉微微一皺,她伸手叫來一個馬仔:“什么事這么吵,去前面看看你們湛哥又搞什么鬼?!?/br> 在前面街口第一道等著接待的人是許湛,謝國平人緣不錯但是到底還是一方大佬,平日里得罪的人也有一些,許湛帶著人守在外面免得有人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