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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從前面對他那人面獸心的“父親”、時刻互相想置對方于死地的“兄弟”以及兩個“母親”時,他也從未感受到過如此深重的驚懼與恨意。 聞烈。 他怎么敢! 脖頸間的刺痛喚回了他的神智。 懷里的姑娘似乎還深陷在憤恨里,就算是意識不清也還是拼力啃咬著。 她當時一定害怕極了。 他仔細照看的,最明艷漂亮的花兒,有朝一日,竟會被他身上帶來的戾氣與陰穢灼傷。 盡管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他輕輕一哄便會繼續對他展露出所有的柔軟—— “阿九,是我?!?/br> 回王府的車程要不了多久。 可這一路衛明枝都在不安分地亂動。她只覺得自己身上燥熱極了,也難受極了,一心只想貼著清涼的東西紓解紓解。 聞蘇攬抱著她,任她胡作非為也分毫不制止,眼見她的手滑過他的臉頰、脖頸,就要鉆進領口時,他終于抬手擋住了她。 “阿九再忍一忍,就快到了,府里的大夫會有解藥的?!彼N在她耳根處低聲地哄勸著。 衛明枝什么話都沒聽清,只被耳后的氣息拂得腦子嗡嗡作響,身子更軟了,嘴唇貼著那作亂的源頭就磨了上去。 一通糾纏,聞蘇被磨倒在車廂地上,衣裳半敞,青絲凌亂。 趴在他身上的人還不知收斂,啃著他的下頦,藏在他衣裳里的手一動、就要再往下鉆。 聞蘇悶哼一聲,心知不能再繼續下去。他撥開身上之人有些汗濕的發絲,摸到了她頸后的昏睡xue,控制著力氣點落。 車廂內頓時清凈了下來。 他舒了口氣,總算得空喘息,額間早已是冒了細汗,眼尾更是一片嫣紅。 片刻后回神,猶擔心衛明枝枕得不舒服,他小心地把她的腦袋撥了撥,給她調整好睡姿,這才兀自平復起來。 馬車停下后,聞蘇已經整理好了二人的衣物。 他抱著昏睡中的人徑直往王府的主院走去,只給老管家丟下一句:“叫阮大夫立即調配好極樂香的解藥,送到我的住處來?!?/br> 懷中人的體溫又上升了些許,額角汗涔涔地,臉頰也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睡夢里還會偶爾難受得嚶嚀出聲。 聞蘇緊繃著下頜,抱著人走進主屋,將人暫且放置在軟榻上,而后走到書架前,把架上的瓷器微微一旋,書架便自動往一旁退開,露出后頭的密道來。 密道一眼能望到頭,藏的是個浴池。 昔時的廣寧王喜好這一口,可自他入住此處以來,這池子便極少被動用了,今日得算個例外。 池中的水未被燒熱,恰能解困。 聞蘇探好水溫,擁著不甚舒服的姑娘緩緩、緩緩地沒入水中。 衛明枝在半途被涼意浸醒,恢復了短暫的清明,她被提著腰、趴在男人肩頭,而池水已經沒到了她的腰腹處。 擁著她的人的懷抱是那樣熟悉,她于是也不掙扎,只懶懶地撐起眼皮打量了周圍一眼。 “這是哪?”話一出口她便被驚了剎,她的聲音怎么變得這么奇怪? “王府里的一處池子?!甭勌K安撫地親了親她的發絲,“沒事了,解藥待會兒就會送過來?!?/br> 是了,她還中著那什么、什么香。 衛明枝登時記起來她迷糊過去前,被困在閣樓里無計可施的情景,鼻頭漸漸涌起一陣酸意,原本強忍著的情緒,現下也終于可以再無顧忌地表露出來。 天才曉得她是怎么撐過去的。 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她。 父皇、母妃、外祖一家、南衛皇宮乃至整個衛京城里上上下下的人,就算是不喜愛她,也不會如此欺辱于她。 她無聲地啪嗒啪嗒掉著眼淚,到后來變成小聲小聲的嗚咽。 聞蘇在肩頭衣料被洇濕時就覺察到了肩上的動靜。他僵直著身體,心中仿佛有一把悶鈍的刀子在割劃血rou,直攪得心府破碎不堪。 那些陰濁、污穢的東西,傷到了他最珍貴嬌艷的花兒。 他們、它們,都應該消失。 聞烈該消失; 他的惡念、疑心、陰暗也該消失。 消失干凈。 “沒事了?!彼闪怂墒?,放落懷里的人,為她拭去淚水,承諾道,“以后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彼难劬?,“阿九信不信我?” 她仿似回過了味兒,有些不好意思,把臉埋進他的懷里,手也使力氣錮著他,悶悶地“嗯”了一聲,停頓片刻,又道:“這也不關你的事情,是我硬要進宮的,我以后,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可她又哪里懂得這些事情背后的彎彎繞繞。聞蘇心道。 “我又覺得沒力氣了?!睈瀽灥穆曇衾^續從胸膛前傳來。 聞蘇收回思緒,眺望一眼,有了決定:“那我們去池子邊坐著?!?/br> 兩個人慢騰騰地挪到浴池邊的時候,衛明枝的神思已再度變得不甚清楚,攀著旁近的人就是如先前一般的作亂。 聞蘇一邊應承著她毫無章法的親親啃啃,一邊還要好生哄著她坐下,把身子泡在涼水里驅熱。 這般糾糾纏纏近半刻鐘,密道的墻壁終于被人扣響。 “王爺?!?/br> 原本聽到“極樂香”這個名頭,阮大夫在進房前心中就已然做好了準備,但當真正瞧見這幅光景時,還是臉皮發燙地咳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