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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詞這才聽出來結癥所在,略微默了頃,隨即眸里浮上點笑:“我知道了。而且就算殿下食量稍大些,也是因為身體康健,這是件好事情?!?/br> 衛明枝被他說得眉展眼笑。 一側的盼夏嘆了聲氣,提醒道:“主子,此地人多眼雜,該回了?!?/br> 衛明枝方收斂好面上的悅色,領頭往自個住的廂房走去。 夜色微深,盼夏手上的燈籠照出來的光打在地上朦朦朧朧地,一旁的樹木石頭都被夏夜浸成了墨黑的重影。 衛明枝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被里頭溢出來的零星熒光給吸引去了心神。 “那可是螢火蟲?”她指向林子里,驚喜地扭頭發問。 無詞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頷首道:“確是?!?/br> 皇城里幾乎見不著這般景致,衛明枝對這等小東西的了解還是從詩書畫本上頭看來的。因而她一見得熒光便再也走不動路。 “盼夏,你在林外幫我守著,若是有人來了你便喚我一聲?!?/br> 見得盼夏點頭應“是”,衛明枝立即興沖沖地拉著無詞往林子里奔去了,行幾步還不忘回頭朝被她留下放風的人許諾:“待會兒我也給你抓兩只來!” 很快身后的盼夏和她手上燈籠的光便再也瞧不清楚了。 衛明枝也在這時揪著無詞的袖擺停下步子,立在一片草叢跟前。螢火蟲在這片草叢中尤其多,淡綠的熒光散漫在視野中,好似綴著星子的夜空,又好似放滿花燈的長河。 她屏息凝神望了許久,才回神從袖中摸出一個輕薄的錦囊。把錦囊里的銀票空出來,她想了想卻沒有親自上前去捕螢火蟲,而是把錦囊遞到身側之人的胸膛前:“喏,我要你去給我捉十只蟲子來!” 無詞接過她的錦囊,還問她:“十只便夠了?” 衛明枝理所當然道:“你能捉十只已經很不錯了?!?/br> 無詞仿似有些語塞,眉目間半是無奈半是昵就地瞧她良久,方慢步上前。就算是要為她抓螢火蟲,他的動作仍然是不急不緩地。 不似毛頭小子一般一上前就撲騰個沒完,他只是幾轉眼瞧中一只螢蟲,待到那飛蟲近身時伸手一握,便能得手。例無虛發。 那等眼力和動手速度簡直不似一個未經訓練的常人所能有。 衛明枝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好像還真是小瞧他了。他是真的不會武功嗎?還是說這些事情也是他不能告訴她的東西之一? 她想不明白。 眼前的人置身于螢海之中,身姿清雋修然,就算是一身灰紗宦服也難掩他的矜容俊貌。明明看起來通身都是不好招惹、難以親近的冷厲之相,對她卻百般遷就、從無不耐。便是前世裝作厭她惡她的樣子,他也仍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給她蕩平險礙。 衛明枝心中又軟又澀,在他抓完十只螢火蟲回來,遞給她發亮的錦囊之時,她沒有接著,而是飛快踮腳攬上他脖頸,往他唇上啄去。 話本里示愛的公子大都是這般做法,想來她如此對付他也是沒錯的。 無詞卻被她猝不及防的“襲擊”給驚住,下意識便把臉微微偏過。衛明枝失了準,只親到他的下頜,還把自己磕得不輕。 待到她呼痛出聲,無詞這才回了魂般扔下錦囊,扶著她的臂朝她看來。 衛明枝一手捂著嘴,眉頭蹙著,神情看起來真是有些痛。 他沉聲撫慰道:“殿下把手拿開,我看看?!?/br> 衛明枝卻沒聽話地松手,而是幾分懊惱地別過眼:“你做什么把頭偏過去?你很嫌棄我嗎?” 許是聲音被捂在嘴里,聽起來悶悶地。 “一時反應便如此了,我無意為之的?!睙o詞一手握上她手腕,終是輕慢地把她的覆著唇的手給挪了開去。 衛明枝還是不看他。 他也不惱,仔細瞧過后方道:“沒瞧見傷口,應當沒什么大礙?!?/br> 這人還懂不懂風情?這時候難道不該是說什么“他不動讓她再試一次”或者直接是“他來試”?再不然也應該是道歉認錯哄哄人呀。 衛明枝想到這里,落差稍有點大,不由回頭橫他一眼。 無詞便識趣地不吭聲了。 也罷,終歸是親到了人的,雖然過程不怎么美。衛明枝寬慰地想罷,撿起地上發光的錦囊便原路返回,也不分給身后的人眼神。 候在林外的盼夏見人歸來迎上前去,見得兩人情狀面色狐疑,眼中還帶著幾絲赧意:“主子,快回吧,別叫人撞見了?!?/br> 衛明枝不明所以,回頭一瞧無詞才發覺不對:方才夜色螢光里沒瞧分明,現下被盼夏的燈籠一照她才看見,無詞的耳下臉側竟帶著一抹淺紅——那是被她撞的。 不用說,她的嘴也肯定是鮮紅顏色。 她暗罵自己牙口好,也不敢再看人,連螢火蟲都忘了給盼夏分,便垂著腦袋一路疾行回屋。 第30章 下山 在避暑山莊安頓下來的后幾日, 衛明枝無所事事地把偌大的山莊都逛了一遍,還跑到山腳的古剎去上了支香。 這幾日在山莊里也偶然能撞上行色匆匆的陳校尉和女教頭,她還和后者攀談過一回—— 據說是不查不知道, 一查嚇一跳。這南衛的內土竟也早已有了飛魚會的蹤跡,而且還不是一個州一個縣的事情。 只是這等民間幫會的總舵非常隱蔽,現下只能一點點地清理他們在明面上浮出來的氣焰囂張的部下, 再借此機會順藤摸瓜地找出總舵、鏟除賊子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