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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明枝上前之時容小世子也回頭看她,還給她遞了個“救星在世”的眼神。 她再接再厲:“外祖,我在宮里閑得手癢,便沒按約定的時辰來,外祖不會怪罪吧?” “喜歡練武是好事,豈能怪罪?”老容國公說到此處又扭頭斥了容小世子一句,“哪像這個混小子,一天天的只曉得不干正事!” 容小世子不很甘心地咕噥:“賺銀子也是正事啊?!?/br> 可老容國公雖然年事已高,但因為經年習武的緣故還是十分耳聰目明的,他聞聲提高了些音量:“你個混小子說什么?” 這是瀕臨爆發的預示。 衛明枝眼疾手快,扶過老容國公的左臂便晃了晃,“外祖,現在也到用膳的時辰了,您別為了一點小事氣壞了身子?!?/br> “小九都知道為我一個老頭子著想,你看看你!”老容國公氣洶洶地說完,見容小世子低眉含首的模樣,憋屈地喘了幾口氣,罵道,“等你爹娘從江南回來我再讓他們收拾你!” 說著任由衛明枝扶著,“走小九,咱們祖孫倆用膳去,讓他自個餓著?!?/br> “哎?!毙l明枝跟著老容國公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朝兩個隨她從宮內出來的太監揮揮手,“小餃子,你帶……你們兩個不必跟著,自己去膳房用食?!?/br> 見得回應,她這才放心地扶老容國公離開。 府里的下人傳膳的動作很快,不過半會兒的功夫老容國公的藥膳便被端盤上桌。雖說是藥膳,也不過一些補氣盈血的東西,往常衛明枝在國公府用膳時,膳食并未和老容國公的藥膳做刻意區分。 祖孫兩人邊吃邊聊了聊近況,而后老容國公敲敲筷子道:“說吧,是不是碰上什么急事了?” 衛明枝嚼食的動作一停,詫異地和老容國公對了個滿眼。就差沒問出口“您怎么知道”這五個字。 老容國公哼哼笑了一聲:“手癢了宮里多得是空地兒練武,不一定非要跑過來,何況你方才還把下人都退了下去,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叫外人聽見?!?/br> 衛明枝心想她叫小餃子和無詞退下也不過是考慮到他們亦未用午膳,不過“有事”的說法的確沒錯。 由是她咽下吃食,清了清嗓子:“那,外祖可知道最近削藩一事?” 老容國公聽她扯起這事有點驚呀:“怎么還關心起這個來了?” 衛明枝挑幾筷子菜給他敬過去,“今日去上書房的時候皇兄他們趕巧在說這件事,我想到外祖您年輕的時候也是戍守塞北的一員大將,應當同鎮北侯有些交情……”她稍頓,“怕您為難?!?/br> 老容國公被她哄得眉開眼笑,飽經風霜的老臉上褶子疊了一層又一層,“都說女娃子最貼心,你同你母親小時候簡直一個樣!” “那外祖對這件事情怎么想?” “鎮北侯那一家子安分得很,前幾年四公主不是還嫁到塞北白家去了么?何況白棣當年在我帳下打過雜,人是個厚道有禮貌的,生不出大野心。圣人削藩削的是不老實的那些,總之禍事輪不上白家?!?/br> 老容國公說著喝了幾勺湯。 衛明枝靜靜地攪動幾下湯勺,又開口:“時移世易,人心也會變的。想當初高祖初建衛國,分封王侯忠臣,迄今近百二十年,原來的名將之后生出異心的不在少數?!?/br> 老容國公也攪了攪湯勺,眸光幽深不知想到什么,最后只贊同道:“此言有理?!?/br> 衛明枝覺得她此行的目的達到了。 老容國公雖然不問朝政已久,但朝中人脈并不薄弱,若能提醒他留意鎮北侯的異動,往后生亂的可能也會變得小一些。 說到底,做此盤算的根源還是苦于沒有證據,而她的記憶是最不能為人所知的東西。 此行能換來這般結果已是最好。 衛明枝心情因此舒暢不少,用完午膳又陪著老容國公在院子里逗鳥消了會兒食,這才在老容國公的指導下練起槍法來。 槍是府里的兵器,比她那柄雁翎槍稍重上一點,尋常練習她都用的這種。 日色澄澈,空曠庭院里,緋紅色衣擺晃蕩交疊似翻出了一朵又一朵浪花,瞧著張揚而熱烈。 “手腕發力?!?/br> “步法尚可?!?/br> “刺!” …… 幾套槍法行云流水地練下來,她額上已盡是滲出的汗珠,甚至還有幾縷汗濕的碎發貼在額角。 回過神張望一圈,衛明枝發現小餃子和無詞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老容國公的后方了。 同小餃子滿眼欽佩的神情不一樣的是,無詞見她瞧來只是很守禮矩地垂下頭去,眸里的情緒也不甚明晰。 收回目光,她上前去細細聽了老容國公的教誨,得到“下回親自同你對戰”的準允后,簡直要喜上眉梢。 這京城塞北誰人不知,老容國公在戰場上受傷后便鮮少與人動武,便是衛明枝這等“親傳”弟子也只能在他興致好的時候同他對演一二。 直到在偏院泡完澡換好衣裳,她喜悅的心緒才稍稍平復下來一些。 推門而出之時,在外頭的小餃子立即捧著香囊迎上來。 衛明枝取過香囊掛在腰上,瞥著無詞站立的方向狀似無意地問:“你們都用過膳食了吧?” 小餃子不覺有他,搶著答道:“回主子,用過了,只是無詞公公說不餓,沒怎么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