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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到,江妃是江崇大將軍的親meimei,也就是江元征的親姑姑,若說這般情況是衛明瑯一手推動,倒也不難理解了。 難怪前世的衛明瑯能夠那樣順利地嫁與江元征——從前未曾留意到,她這八皇姊竟然從這么早的時候就在做此謀劃。 何其深沉的心計。 “七皇兄說得對,小十學到了許多。父皇這回削藩,謀略之深遠、意志之堅決,值得小十深省自身、引以學習?!?/br> 衛明枝的思緒被十皇子一本正經的一席話給吸了回來。 “父皇若是知悉皇兄與皇弟這樣想,必定會很高興?!彼D了頓,“不過,削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說來不怕皇兄見笑,小九醉心武藝,對許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br> 她沒騙人,前世她也曾聽說“削藩”之政,但因為這新政未波及到她和外祖一家,她也并未放太多心思在上頭。 不過如今既有機會遏止五年后的政亂,她也應當開始留心起朝堂之事才是。 “藩王勢大,必會震主,而且聽聞安南王似是早已對朝廷起了不敬之心。父皇自上月起便陸陸續續地開始削藩了,至今日,共有八位藩王爵位被削,安南王也在其中呢?!?/br> “竟是如此,多謝皇兄解惑?!?/br> 衛明瑯也在這時輕聲提醒:“太傅應當快到了,說話被他抓到可不好?!?/br> 幾個聚堆的人這才散去,各回各位裝模作樣地讀起書來。 衛明枝一個上午都心不在焉。 她一會兒想到前世血染宮城的慘像,一會兒想到在她死后那幾個亂黨塵埃落定的罪名。 前世元化十五年的政亂的主謀是江家父子和鎮北侯,政亂平息后這兩方所獲的罪名皆是“結黨營私、通敵叛國以及謀逆”。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二者能發動那樣一場聲勢浩大的動亂,必定籌謀已久。 可江家父子在京都,鎮北侯常年戍守北疆,素日并沒什么交集。若說江家父子謀逆是為了扶江妃長子,也就是五皇子上位,那么鎮北侯為何要從千里之外的北疆趕來相助呢? 除非做這件事情鎮北侯也能得到好處。 削藩……若新皇登基后廢除了削藩之政,這于鎮北侯無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這樣一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串聯得通。 衛明枝覺得自己想通了那場政亂的源頭,一時間急切地想要找個說話處。 宮里的母妃不能過問朝政;若要給父皇提醒又沒個實質證據,何況天子威嚴,稍有不慎她許是得落個“妄議朝政”的罪名;思來想去衛明枝決定去尋她的外祖。 她帶著“聽課不認真,罰抄五十遍”的太傅怒火趕回粹雪齋,換了套衣裳就預備出宮。 給她打點的盼夏還很不理解:“主子,今日不是習武的日子呀?!?/br> “手癢了而已?!毙l明枝解釋一句,想了想,又急匆匆地去扣響無詞的房門。 因著她今日上學,無詞暫時沒有事情可做,他開門見得來人神色,默了默,“殿下莫非今日被罰抄了兩百遍?” 這人腦子里只有她被罰抄這一件事么? “是五十遍!”她一手抵著門,“我來找你又不是因為這件事,你快去戴好面巾,即刻隨我出宮?!?/br> “出宮做什么?” “去我外祖家,練槍?!?/br> 無詞安靜須臾,“可我不善武藝?!?/br> “我知道呀,所以?” “殿下為何要我跟著?” 她脫口而出:“我要是不看著你,你又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第6章 出宮 這屬實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在衛明枝眼里“任人可欺”的無詞薄唇微微一動,最終沒說什么,只是應她所言回房掛了張黑巾在臉上,而后跟在她身后出宮。 容國公府距離皇宮的車程不長,衛明枝落地站穩在府門前時恰好到了一日的飯點。 她帶著無詞和小餃子方跨進大門,便聽見內院傳來隱約的叱罵聲。 “九殿下?!眹信陀锨皝?。 衛明枝朝著奴仆微一點頭,走向內院的腳步不頓:“可是我表兄又挨罵了?” 奴仆邊引路邊陪著笑:“正是。老國公爺從禮部要到了今年二月初九的春闈預上榜名冊,說江家的公子如無意外就是今年的武狀元,還說今年文試有好幾個寒門子弟都答得不錯,恰好趕上小世子回府取銀子,老國公爺便氣不打一處來,正教訓小世子呢?!?/br> 這預判倒沒錯,前世元化十年的武狀元正是江元征,文狀元也的確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寒門書生。 衛明枝笑著搖頭,“我這一去,表兄定要感激我?!?/br> 奴仆躬身笑應“是”。 內院屋檐底下,容小世子果不其然在挨著訓。 她這表兄比她虛長兩歲,生得是唇紅齒白、豐神俊朗,從小便不乏貴女愛慕??伤恢醯膶@些鶯鶯燕燕都視而不見,一心往錢眼里鉆,十二歲時便自己盤下鋪子開始他的經商大計,到如今手里財產已經頗為不菲。 然而這樣一個在京城商賈里帶有點傳奇色彩的七尺男兒,現在正低頭哈腰、蔫蔫巴巴地站在老容國公的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衛明枝見著人就抬手屏退引路的奴仆,遙遙喚了一聲:“外祖!” 老容國公叉腰訓人的動靜霎時一頓,見得衛明枝,他面上表情和煦了不止兩三分,“是小九啊,快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