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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復回心緒,冷下嗓音:“本宮即刻帶他出宮求醫,今日之事,大總管……” “殿下放心,今日奴才什么也沒見著?!崩咸O卑躬屈膝,說著還回頭警示性地遞去一個眼神。 仍舊跪在地上不曾起身的兩個男人也連連稱是。 衛明枝放下心,順口囑咐大總管給屋里的另兩個病號弄點藥治病后,便先行回粹雪齋準備出宮事宜。 她幼時好動,外祖又是曾經戍守邊疆的老容國公,所以經常出宮于容國公府習武。父皇因此賞賜過她一塊玉牌,憑此玉牌她可自由出入宮中,只需得在宮門落鎖前返回。這下倒是有了大方便。 盼夏和小餃子為她備好馬車,從敬事房偏殿把昏睡中的男人接出來時還很是不解。 “主子,這人是誰?”小餃子把人安置好后沒忍住先發問。 衛明枝邊給病人蓋被子邊道:“是敬事房里準備凈身的,但他心里并不想入宮,只是礙于傷病沒法反抗。我見他可憐,便打算幫他一把?!?/br> 雖然不是他親口所說,但衛明枝猜測真實情況與之八.九不離十。 盼夏猶豫地看被中的男人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沒說什么。 小餃子則是已經一面夸著“主子心善”一面坐到了馬車車沿,一手拎起趕馬鞭,“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兒?” “去我表兄在朱雀街買的宅子?!?/br> 衛明枝的表兄是容國公府的小世子。這容小世子沒繼承老容國公爺的武將衣缽,反而是對賺銀子情有獨鐘,已經在不少地方盤下宅子做二次利用。倒是衛明枝自幼喜歡舞刀弄槍,與老容國公爺一脈相承。 馬車抵達朱雀街的時候已是午時一刻。 抵達后又是請郎中、煎藥、喂人喝藥等等一大通忙活。直至將近未時,衛明枝才得空用些吃食。 只是她就連用食都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不由自主地就會回想起方才郎中在給那個人瞧病時,他身上露出的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刀傷、箭傷,有的傷口還中了毒,一個人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才能在身上留下那么多的傷? 戰場? 衛明枝前世與他相識那樣久的時間,一直都未聽他提起過他入宮以前的事情?,F在看來,他的背后真是秘密頗多。 “主子?!狈藕盟幫氲呐蜗暮鋈蛔叩剿砗?。 衛明枝回神,端著碗側身看她,見她一臉憂色,問道:“怎么?你有何事要說?” 盼夏咬咬唇,慢吞吞地從袖中掏出一張已經揉皺的紙送到她跟前,“方才奴婢出門請郎中,在布告榜上看見了這個通緝?!?/br> 通緝? 衛明枝不明所以地放下碗,接過紙張展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男子畫像。這本沒什么,可畫像上那人的容貌,竟與她救下來的男人有七八分相像! 她慌忙去尋紙上的字,然而這份通緝令很是奇怪,連犯人的姓名都不曾透露,只說這是一個罪大惡極的江洋大盜。懸賞的金額卻是高得離奇,足足有兩百金! 衛明枝深吸一口氣,很快做了決定:“盼夏,此事對誰也不能說?!?/br> “但屋里那人若真是什么,什么大盜,那主子要如何是好?”盼夏憂心忡忡。 不對,一切都不對。 就前世她在假山后初遇那個小太監的時候,他身上根本沒有分毫武藝,若說是藏拙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人會任別人往自己傷口上涂鹽也不反抗的?這樣一個沒有分毫武藝的人,怎么可能在入宮前是江洋大盜?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莫要著急,待人醒了我親自問問他?!毙l明枝把紙張疊好,收進袖中。 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房中之人才終于悠悠轉醒。 衛明枝幾乎是在小餃子趕來通報的瞬間就撩裙起身,邁入房內之時那人正好和衣緩緩坐起。 她仔細瞧了瞧,見他臉色已經正常許多。 只是床榻上的人冷冷地望著她,眸中盡是探究忌憚之色。即便是已經虛弱異常,他通身清冷凌厲的氣勢也還是叫人絲毫不敢小覷。 “你可是叫趙五更?”衛明枝決定先發制人,“敬事房大總管同我說過你的名字??茨悴∵@么重,又被人綁著手腳,我猜想你應當不是真心實意想要進宮做太監的,所以就把你撈出來了?!?/br> 俗名“趙五更”的人仍然沒有絲毫被軟化下來的跡象,打量她半晌才沉著嗓音開口:“你是何人?” “我?我叫衛明枝,家住大衛皇宮,在家里排行第九?!?/br> 男人聞她介紹面色不改,深黑秀美的眼眸沉沉地盯著她,叫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他前世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這副表情,衛明枝心里頗不是滋味地想。 但她很快調整好心態,心念著從頭再來也沒什么不好,反正他總歸是逃不掉的。如此她站到床榻跟前,從袖中掏出那張通緝令展開,而后放到他手邊,“你看看這個上面畫的是不是你?!?/br> 男人依言垂眸看去。 他的眼睛被眼睫遮擋著,衛明枝不是很能看清他此時的神色,但她能明顯感覺到,面前這個男人在見到畫像后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她驚訝:“你難道還真是江洋大盜不成?” 良久男人才把眼睛抬起來,眸里的情緒也被藏得分毫不剩,唯余一片濃黑,同他陰柔羸弱的面容不是很相符地,他問:“若我真是大盜,你還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