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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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困苦,讓娘下意識不敢去想女兒經受著什么苦難。因這苦難,會讓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 她漸漸忘了她每月的苦痛,幾乎每日都督促她刺繡學習,甚至帶她出門拜訪有名的繡娘。 實在受不住了時,她也曾哭過鬧過。 娘溫柔地讓她休息,躺上一天,第二日照例不許她懶著,督促她坐在炕上刺繡。 時間長了,她也就熬得住了。 后來娘去了。 再后來有了錢,足夠請醫問藥了,可每月那幾日是那樣短,她又那樣忙,每天想著忍一忍,幾次睜眼閉眼,也就過去了。 況且她是個未婚夫不在身邊的孤女。 那些地痞流氓常想占她便宜,有時來不及等待官府派來的人,只能自己解決。 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有什么弱點,不然以后恐怕沒辦法安生。 就算來了京城,這習慣也仍然帶著。 紅豆曾經問過她,被她笑著敷衍過去。 她看著她一路從家里走到外頭,逛了街,喝了茶,吃了飯,看了半場戲,這才放心,再沒有問過半句。 秋枕夢忽被一陣下墜似的心悸驚醒了。 臥房里點著燈燭,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正被一具瘦削的身體摟在懷中,兩只溫暖干燥的手,從背后環到前面,在她小腹處輕輕按揉。 秋枕夢不由一驚。 “醒了?”身后傳來很平的一句問,嗓音又很溫柔,“怎么疼成這樣子,都不告訴紅豆?” “小哥哥回來了?” 她下意識問,而后忽然想起,眼下已經黑了。 紅豆居然沒叫她起來,去熬赤豆粥。 汪從悅道:“妹子,疼成這樣就是病,別忍著,早找郎中來治,喝個一年半載的藥,也就好了?!?/br> 他的話太關切,讓她忽然就記起最開始的娘,鼻子一酸,眼淚漫了上來。 “我沒事,不怎么疼,躺一會兒就好了?!?/br> “說什么鬼話呢。紅豆說根本就叫不起你,我一看,你臉上連血色都無,趕緊接了個郎中來。妹子,諱疾忌醫要不得,郎中開了藥,正溫著呢,我讓紅豆給你端來?!?/br> 汪從悅聲音高了幾分,斥責道。 他收回手,從她身后爬起來,立刻掖緊了被子,快步走了出去。 肚子上輕輕按揉的溫暖,驀地空了。 原本似乎快要消解的痛苦,又立刻蔓延回來。 她擦了擦眼角。 大概袖子上沾染了灰塵,蹭進眼睛,她眼里酸得越發厲害,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了。 汪從悅不知何時端著藥回了屋,苦澀的氣息沖散了滿室瓜果的味道。 “妹子,快起來喝藥?!?/br> 他坐在床沿,伸手想要將她抱起來。 可惜他力氣本就算不得大,又端著藥,試了好幾次,鉚足了勁兒,才將秋枕夢連人帶被抱進懷中。 “快別哭了,一口氣喝了藥,我給你吃飴糖?!?/br> 秋枕夢吸了吸鼻子,接過碩大的碗,目光投向他吊在腕下的那包糖。 “小哥哥,你不能拿勺子一勺一勺喂我嗎?”她問道。 茶樓說書先生講的話本,就是書生或者小姐病了,另一個人會一勺一勺喂他或她喝藥,再甜甜地說上幾句情話。 可能是身邊有個人,自己又太難受,一時間多了感性,秋枕夢又生出了幾分淚意。 汪從悅關切的目光中浮起些許不可思議,沉默了幾個呼吸,開口說:“妹子,這不就更苦了嗎?” 她低低地“嗯”了聲,將那碗藥一飲而盡。 旋即一顆糖塞進口中,甜得很,沖淡了滿口苦澀。 汪從悅將她放下去,起身道:“妹子,我給你拿個湯婆子,你睡吧。過會兒再來給你揉?!?/br> 秋枕夢沒有說話。 她望著汪從悅轉過身去,大腿處衣裳沾染的一塊血污,眨眼間便瞧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朝霧之時、舊眠、renata、九江小可愛的營養液! 悄悄喊一句,專欄求戳呀~陪我一起被宦官淹沒~ 突然想寫瘋批男主了,哈哈哈。 小可愛們最近有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就是網頁半天進不去,刷新不出來,進去了還得重新登錄,又是半天……我本來想17:55放進草稿箱定時18點,結果到了18:15,看來我想準點更,就得提前半個小時寫了哈哈哈。 第33章 快點睡 秋末的夜涼了起來。秋枕夢裹緊被子, 脊背還是一陣陣泛著寒氣,手腳都冷得沒有溫度。 汪從悅取了湯婆子給她暖上,吹滅蠟燭, 也沒往里頭去, 就躺在床榻外側, 雙腿夾住她的腳暖著,一下下給她揉著肚子。 黑暗中瞧不見汪從悅的神情。 他開口, 話里帶著譴責的意味, 語調一如既往地沒有起伏,平淡極了, 縱然聲音很柔,也叫秋枕夢心中止不住地委屈。 “你還不到十九,怎就這樣不拿自己身子當回事?!?/br> 汪從悅說: “我在宮里見著過糟踐自己的, 沒多大年紀就得了一身病, 人憔悴得不成樣子,以后幾十年還不知要怎么熬呢?!?/br> 比如皇后娘娘??伤歉实鄞蛘?,沒辦法多顧慮自己,才會如此。 再比如一位婕妤。剛入宮時鮮花般的年紀, 非要與眾不同, 大冷天穿著單薄舞衣在掖庭跳舞,吸引皇帝。 最后皇帝是被引來了,她也成功承寵, 從本該有的低位一躍升上婕妤, 可那又如何。 寒涼入體傷損身子, 再加上年齡又不大,本就生育艱難。 她懷上的孩子,因難產, 生下來就是沒了氣的,自己僥幸撿了條命,卻從此再沒好過,瞧著平白老了十幾歲似的。 一向心大的秋枕夢,不知怎地就受不了這個指責,忍不住抽噎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娘生拉硬拽著劇痛的她,走上一二十里路,去拜會繡娘的記憶,重新橫亙在心頭。 多年前的痛苦與今日的疼交雜于一起,她恨不能捶打著頭顱,哭喊著叫汪從悅閉嘴。 可她帶著哭腔喊出來的卻是:“你把自己糟蹋成這樣了,怎么好意思說我??!” 汪從悅揉著她小腹的手微微一顫,整個人就沉默了。 屋里只剩下秋枕夢無法抑制的哭聲。 半晌,汪從悅放了手,將她摟進懷中,抱得死緊,輕聲道:“妹子別哭了,你看我這不是又胖了?!?/br> “也不過是胖回剛見著時那樣,有什么好吹噓的,外頭男人們,像你這么高的,哪個不比你長得壯?!?/br> 來了月事的女子,脾氣比皇帝的心還難以捉摸,汪從悅這十年已經領教得太多了。 他在宮里時,本就長在外廷,不怎么進內宮。 如今侍奉主子,不得不去,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瞧見身上帶了記號的妃子,他一定躲著走。 可自己家這個,是他不能躲也不想躲的人。 “妹子別哭了好不好,是我錯了,不該這么說話?!?/br> 他喟然長嘆,哄著秋枕夢: “郎中說了,這藥你先喝個幾日,等癸水過了,再找他換上一副。你別多想,先養著身子,我也和你一起養,妹子千萬別氣?!?/br> “你不許騙我?!鼻镎韷暨煅实?。 “不騙你,我已經養著了?!蓖魪膼偘矒崴?。 可能是他的態度很溫柔,比娘對她還和氣,又或許是這聲保證,叫她心里甜了許多。 也可能是那碗藥終于起了作用。 秋枕夢的腹痛漸漸消退,變得不那么折磨人了,身上的寒冷也俱都散去。 她往汪從悅懷里縮了縮。 汪從悅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小哥哥,有件事說了你別生氣,”秋枕夢靠在他胸膛上,聽著那一聲聲心跳,“你這身衣裳是新的吧?好像沾了血?!?/br> 汪從悅又摟得緊了點,手上力氣微微重了,無奈道: “還不趁著好些了快點睡,管什么衣服?明天等你起了,連臟了的被褥都拿去一塊洗?!?/br> 秋枕夢反而不想睡了。 她問道:“小哥哥,宮里現在事情是不是少多了?” “嗯?!?/br> 其實宮里的事情沒有少,只是分給他的差事少多了。 自從師父突然被分了營建府邸的活計,去了別的地方,皇帝的疏遠就變得讓人無法忽視。 有著師父這層關系,暫代掌印的人選本該是他,卻被分給了同僚。 他又常去冷宮照管賢妃,更讓皇帝怒不可遏。 后來,他又聽外廷臣子們說,皇帝曾在朝堂上罵他不忠,守著個意圖咒殺帝王的罪人,是對他的背叛,是個養不熟的下賤東西。 這般評價,實能誅人肝腸,苦得他恨不能自戮于皇帝面前,剜出心肝來捧給皇帝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