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F場
今日簌柔早早起床收拾,準備到潭拓寺燒香,卻不想余嬤嬤過來了。 她朝簌柔福了福身,面上和顏悅色,恭敬道:“回稟王妃,因鄴城出現鼠疫,鼠疫從鄴城又擴散到了周邊各大城,朝廷發公告若無要事不得出城?!?/br> 簌柔聞言,擔憂道:“可有說什么時候才能出城?” 余嬤嬤道:“奴婢不知?!?/br> 簌柔思慮了一下,又道:“王爺在府中嗎?” “回王妃,王爺前些日子出了城辦事,至今未回?!?/br> “那王爺可有說去哪里辦事?什么時候回來?” “奴婢不知?!?/br> 因不能出府,簌柔便同小鳳走在府內閑逛,卻聽見不遠處下人們在閑聊。 “聽說明日開始,在城西與城東交界處設置了佛場,皇上請了方丈寺的大師為老百姓誦經祈福七日?!?/br> 一位聲音細嫩的姑娘聲好奇道:“怎么突然要為我們祈福?” 又聽那人道:“你每日呆在府內,也難怪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大亂?!?/br> 旁邊另一位年紀較小的侍衛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手朝眾人勾了勾,幾人便湊近他。 他壓低嗓門道:“數個月前,鄴城暴雨連綿不斷,因民宅路面被淹毀,人畜混居;又因城內地下水道受到各類牲畜腐尸污染,造成飲水困難;暴雨過后又遺留下了許多環境衛生等問題沒得到解決,鄴城內便有人開始腹瀉、發燒?!?/br> 眾人屏氣斂聲看著他,他頓了頓,又道:“不出幾日,城中便有數千人腹瀉發燒,有老弱病者相繼死去,半個月后發熱腹瀉者竟達萬人,這才有大夫說是得了鼠疫?!?/br> 另一位姑娘著急問道:“然后呢?” “鄴城內人心惶惶,身體健康的老百姓便爭相逃離鄴城,分散至周邊各州各城。約過了一個月鄴城刺史大人見瞞不住了才派人傳訊到京中,此時已有大量難民前往荊州、豫章、鄒城、宛城等地。由于難民數量龐大,甚至有些已經到了涼州和青州?!?/br> 另一位年紀稍大的侍衛一臉陰霾恐怖道:“上個月王爺差我去辦事,我經過涼州地界到一處茶館坐下歇息,便聽隔壁桌有位老者說鄴城如今已是空城,且有人似乎還在鄴城內見到了幽靈?!?/br> 眾人一聽他路過涼州,怕他攜帶病毒回來,便紛紛離他叁四尺遠。 他尷尬道:“我要是被傳染,想也早死在外面了,哪還到的了王府?!?/br> “鄴城真的有幽靈嗎?” “誰懂呢,或許那人看錯了?!?/br> 又有人問道:“那他們會不會逃來這里?萬一把鼠疫傳染給我們怎么辦?” “京城離鄴城路途遙遠,難民步行到此預計還要半月有余,但他們也不一定能撐到京城?;噬蠟榱税矒崦癖?,這才請了方丈寺的大師祈福誦經?!?/br> “原來如此?!?/br> “若大家要去看大師誦經,需提前拿票進場?!?/br> “那票在哪里領?” “出了王府門口,往西南方向走約一里路便能領到票?!?/br> “不止大師誦經,我還聽說,若是有能治愈鼠疫者,可賞千兩黃金?!?/br> “這么多賞錢,可惜怕是有命去無命回?!?/br> 簌柔聞言,問身邊的小鳳道:“千兩黃金是多少白銀?” 小鳳哭笑不得,王妃的關注點怎么和他們不一樣,明明幽靈的事更讓人好奇,:“回王妃,是一萬兩白銀?!?/br> “小鳳,你去弄兩張觀看誦經的票來?!彼€沒見過古代大師長什么樣子呢。 “王妃想明日出去?” “嗯,順便去看看鼠疫是個什么情況?!彼肟纯醋约耗懿荒苜嵾@份錢,畢竟這種傳染病上歷史課時老師常講。 第二日,簌柔和小鳳一身丫鬟打扮朝佛場走去。還未看見佛場,便見兩條長長的人形隊伍,大家手中拿著票,慢悠悠的排隊入場??諝庵兴坪踹€能聞到佛場里漂出來的香火味。 因離得太遠,只能看到場邊站了一圈侍衛,侍衛們身穿鎧甲、頭戴頭盔、右手拿矛、左手拿盾,井然有序,儼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看起來像是軍隊的兵。 又見不遠處外場兩邊懸掛著四張黃色橫幅隨風飄動,右邊兩張橫幅寫著“有求必應、福壽無疆”,左邊兩張橫幅寫著“國泰民安、五谷豐登”。 待排隊到入場口時,便見佛場上空香煙繚繞,煙火氣息極濃。又見東面臺上放著一張朱紅色太師椅,臺下已站滿了一眾官員。西面是佛臺,臺上放著一張蓮花座墊,蓮花座四周燃著幾圈酥油燈。 她和眾人則站在北面,這樣一看,佛臺位于她右邊,太師椅位于她左邊。 進佛場的人太多,她艱難的擠在人堆里,眾人身上的汗味、胭脂味、腳臭味、嘴里的大蔥味一一飄入簌柔的鼻子里。 小鳳怕她受傷,全程用雙手擋住她的身體,可奈何人太多,她們兩個忽而被人擠到左邊,忽而被人擠到右邊,忽而被擠到前面,忽而擠到后面,最后竟是被擠到了最后角落里。 不一會,便有一道細細的嗓音道:“大師到?!?/br>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便很快肅靜下來。 便見季然之身披錦襕袈裟,頭戴五佛寶冠,手持金色錫杖,脖掛一百零八金色掛珠從佛場南面莊嚴走上佛臺,身后跟隨了一眾僧人。 他和眾僧人面朝著佛臺上的菩薩念了一會經文,又獨自上前上了香,最后他于白色蓮花座上盤腿而坐,一眾僧人于酥油燈外圍圈盤腿而坐。 眾人屏息看著季然之,只覺這位大師眉如墨畫、眼眸空靈清澈,晨曦照在他白得透明的臉上,再經由那酥油燈映射、白色蓮花座襯得他更是神圣不可褻瀆。 簌柔覺得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想到了婚后和季然之你儂我儂的甜蜜生活,還想到了他們兩人孩子的名字,幻想著他這種圣潔的人帶孩子的不和諧畫面,她越想心里越覺得癢癢的。 小鳳看見自家王妃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嘆了嘆氣,王妃約摸是忘了王爺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