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岳清嘉伸著左手去拿那銀票,反復確認票額后,真實地驚了:“你們府里下人薪金都這么高?那我還能再去嗎?” 康宛妙瞄了瞄她的右手,調侃道:“你這獨臂大俠的樣子,還去干嘛?去了反而得讓人服侍你?!?/br> 岳清嘉接得流暢:“那等我好了再去?!?/br> 康宛妙支著肘,斜她:“你消停會兒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訴你,我實在最愛莫能助了,我兄長那個人,嘖,男人心海底針,我是看不懂他,要不你換個人喜歡,我直接幫你把人給綁來洞房都行?!?/br> 岳清嘉優雅地收起銀票后,沖她搖了搖食指,又雙手托腮抱花癡臉:“不成,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專一得很,這世上啊,沒有哪個男人比你兄長更吸引我了,我為他著迷,深深著迷?!?/br> 康宛妙露出不滿及憤慨的神色來:“你是不是上回把腦子也給摔壞了?有點氣性好嗎?我聽棲桐說你都女霸王硬上弓了,我兄長還不為所動,你這人怎么這么軸?倒追成這樣,真丟我們姑娘家的臉?!?/br> 岳清嘉:臉是什么?有任務重要嗎? 康宛妙試圖說服這個固執的人,讓她不要一意孤行:“我表姐你知道罷?長瑩公主,打小就喜歡我兄長,可我兄長對她無意,她也沒轍,我勸你移情別戀,別在一顆樹上吊死?!?/br> “長瑩公主?” 岳清嘉愣了下:“你兄長眼光這么高,連公主都看不上?” 康宛妙猛點頭:“對啊,你想想他連公主都看不上,怎么看得上你?” 岳清嘉很滿足,她單掌誠懇地握住康宛妙的手:“起碼你把我和公主放在一起對比了,好姐妹,你果然看得起我?!?/br> 康宛妙:“……” 她嫌棄地抽出手:“算了,你這死腦筋,我不和你說了。對了,我兄長說,岳大人可能就在這幾天出獄,讓你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br> 岳清嘉差點從凳子上彈起身來,她激越不已。 又是大手筆給她送銀票,又幫她救出她老爹。 明顯就是對她有!意!思! 進度喜人,皇天不負有心人,照這個態勢走下去,她很快就能抱得美男,然后完成任務回家了! 岳清嘉笑得兩側的蘋果肌都鼓起來了,她對康宛妙挑下眉:“出去逛逛?” 康宛妙被關了好久的禁步,也不想這么快就回府,對于岳清嘉說要出去逛街的提議,她自然雙手雙腳贊成。 可轉念一想,她又警惕地看著岳清嘉:“先說好,我不逛脂粉首飾店,你要去的話,我可以在馬車里等你?!?/br> 岳清嘉:“放心罷,我也不是去買脂粉首飾,就是上回把你兄長的鞓帶給摔了,想去給他挑一條作為賠禮?!?/br> “哦?!?/br> 康宛妙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用我兄長剛才給你的錢?” 岳清嘉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彎起眼睛來笑道:“這么計較干什么?誰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br> 康宛妙也不拆穿她,起身捻了捻衣襟,隨口問道:“要不要叫上你表姐?” “對了,你表姐最近,還有沒有和我表兄見面?他倆到底什么時候在一起?” “等等?!?/br> 岳清嘉臉上的笑意一滯:“你剛剛那話什么意思?他們之前見過?” 康宛妙點點頭:“就是上回我說要告訴你那事,后來你不是墜馬了嘛,就沒來得及說?!?/br> 她把梁致和彭慈月碰見的事給說了下,末了,還矜傲地抬起下巴來:“我表兄和你表姐那兒,我已經盡力湊了,能不能成事兒就看他們倆造化。怎么樣?我康宛妙做朋友仗義罷?認識我,你可賺大發了,過會兒也給我挑一條鞓帶?” 岳清嘉迷糊過后,剛才的洋洋自得瞬間被蒙上了一層灰。 所以這事到底怎么算? 她老爹之所以會被救出來,到底是那姓康的被她給迷住了,所以施以援手,還是她表姐求了二皇子,所以他不得不救? 這樣想來,二皇子也蠻可憐的,肯定不曉得自己最信任的表兄,其實是自己的情敵,還特意找他商量事情,對他掏心掏肺… ——正宗皇室傻白甜。 康宛妙見岳清嘉反應有些怪,不由奇道:“你這什么表情?難不成我這事兒還做錯了?” 知道康宛妙想聽什么,岳清嘉敷衍又走心地夸道:“沒,沒做錯,日行一善,康女俠棒呆了?!?/br> 這話把康宛妙夸得通體舒泰、滿心熨帖,她率先抬步:“走罷,來點兒實際的感謝,兩條鞓帶,一條給我,另一條,我幫你帶給我兄長,順帶還幫你說兩句好話?!?/br> 走了幾步,不見岳清嘉跟過來,反而杵在原地一臉傻愣,康宛妙回身就把她往外拽:“快點快點,我時間不多,不能超過申時回府?!?/br> 岳清嘉無力反抗,只得被強硬拖了出去,然后在一家高檔鋪子里,把手里的五百兩都給花光了。 那可是她的精神損失費??! 兩手空空地送走眉飛色越的康宛妙,岳清嘉徹底進入了網抑云時刻。 每次以為得了好成績,把進度條往前拉了拉,結果總是要拉著她燙手倒帶。 屮艸芔茻!心好累,不想努力了。 *** 在康宛妙傳完話的第三天,岳憬終于洗脫罪名,回了岳府。 他除了人比之前要瘦些外,身體倒也沒有什么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后,便重新回了廨署當值。 已是寒風逞威的冬季,這日,三五個官家夫人約著來了岳府,且都帶著滿滿的禮品物件。 這幾人,都是當初直言拒絕,或是對鐘氏冷嘲熱諷過的,可鐘氏到底做不出趕客的舉動,便以不冷不熱的態度出面接待了。 客廳中,幾名婦人一個賽一個的諂媚,字字句句都是恭維。 “我那時就說過,岳大人是吉人自有天相,您看,果然就沉冤昭雪了?!?/br> “嗐,要說起來,那蕭大人也真是夠壞的,他和岳大人做了這么多年同僚,怎么就拎不清事,竟然捏造薄歷,還買通章奏房的人來陷害岳大人,還好御史臺明斷,把這事查了個水落石出,還了岳大人清白?!?/br> “呀,瞧我這記性,該改口叫岳侍郎了?!?/br> “對對對,岳侍郎可算是因禍得福了?!?/br> 嘰嘰喳喳的喧鬧中,一名四方臉、雙肩窄狹的婦人,眼尖地瞧見了才踏進院中的岳清嘉,當即站了起身,殷勤地迎了過去,特別不見外地上上下下打量,左左右右掃視:“這位就是貴府千金罷?哎喲,長得這叫一個花容月貌,這手怎么了?” “李夫人盛贊了。她那手,是丫鬟粗心,跌了一跤?!?/br> 鐘氏不動聲色地支走岳清嘉:“不是到時間換藥了么?先去換藥罷,有什么事晚些再說?!?/br> 岳清嘉本來也就是來給老娘送點熬好的補品,剛才被那所謂的李夫人看得渾身惡寒,也不想久待,都給福了個身,就腳底抹油溜了。 李夫人的目光一直隨著岳清嘉,直到人轉向看不見了,才收回眼。 她笑著問鐘氏:“岳小姐年歲多大了?可尋好夫家了?” 鐘氏答道:“小女十七了,還未議親?!?/br> “哎喲,十七也不小了,想我當年在這個年紀,可是孩子都生了?!?/br> 李夫人像是發現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兩掌一合:“要是岳夫人不嫌棄的話,咱兩家做個親家如何?” 她這話一出,整個廳室都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李夫人渾然不覺,還喜眉笑眼地說著:“我那小兒子和岳小姐同齡,也到了要說親的年齡,令媛我瞧著就喜歡,與我那小兒子正正相配呢?!?/br> 鐘氏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回道:“謝李夫人高看,只是我這女兒還是個半大孩子心性,且我夫妻二人只得了這一個女兒,還是想讓她在身邊多待一兩年,那議親之事,暫且不急?!?/br> 那李夫人顯然不是個多會察言觀色的,且在她看來,自己丈夫是太常寺少卿,雖然眼下官階不如這岳侍郎,但卻頗得宮里的皇后娘娘看重,算是長春宮的近臣了,將來,前程肯定不會比這岳侍郎差,兩家做了親家,說不定,還是岳府攀了他們李府的高枝兒。 這樣想著,李夫人接續道:“這也不打緊,咱們可以先把這親給定下來,把庚帖給交換了,過個一兩年,先讓他二人完婚,岳夫人覺得如何?” “差不多得了罷李夫人,多喝了兩杯茶,怎么還開始犯迷糊了?人話都聽不懂了?!?/br> 廳外傳來譏笑之語,是卓氏到了。 李夫人面色一僵:“駱夫人,你什么意思?” 卓氏不留情面地哂笑:“當誰不知道你那小兒子什么德行呢?賭棍一條,整日在賭場和煙花之地打轉,整日整夜地不著家,怕是上了頭,連你們李府的大門在哪兒,都摸不清了罷?哪家府上愿意把姐兒嫁到你們府上?你還想高攀嘉姐兒,笑死人了,你也真開得了這個口。果然人不要臉,說出來的話連腦子都不用過?!?/br> 方才險些拉下臉的鐘氏,這會兒眉目間兜滿了笑,笑盈盈地招呼著卓氏:“今日怎么有空來了?” 卓氏撇了眼那紫紅著臉的李夫人:“這不是見你們府上客多,來湊個熱鬧嘛,果然一來就有‘驚喜’?!?/br> 李夫人氣得臉都要扭歪了:“駱夫人用不著陰陽怪氣的,有話就直說?!?/br> 卓氏壓根不怵她,快言快語地駁道:“難道我方才說得還不夠直?李夫人,您府上那小兒子啊,就不要想著禍禍我們嘉姐兒了,你有這閑情到處給他說親,不如把人給拘起來,好好管教管教,這還未及弱冠,只要你這當娘的狠得下心,他那品性啊,還是有望養好的?!?/br> 第45章 李夫人這回雙手抖索, 渾身發顫:“駱夫人,你說話未免太過份了,我與你素無冤仇, 何故拿話來刺我?哼,武將之家, 果然連禮都不講,真是令人好生開眼?!?/br> 卓氏一徑大笑,反唇相譏:“武將之家怎么了?你李府詩書之家,可也沒見滿門都是俊秀的呀?” 見這二人明顯是對上了, 而鐘氏也沒有要插嘴的意思,攜同來的幾位官家夫人, 心下無不怨這李夫人攪事,只得紛紛做起和事佬來,把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給攪和了下,居中調停過后,再說了幾句場面話, 便一起辭別了。 待送完人回來,鐘氏拿手虛點了卓氏兩下,笑起來:“你這性情真是越發梗直了, 當場就把人懟得說不出話來, 也不怕日后樹敵?” 卓氏也不遮不掩地表露心思:“她都要搶我兒媳婦了,我還怕得罪她?沒轟她出去, 那就算輕的?!?/br> 她拿出一對毛絨絨的護腕來,笑著說:“我那大兒子啊,天天惦記著嘉嘉那手傷。他聽說骨折后那關節處到冬天會發冷,進了寒氣更好不快,就自己偷摸著, 去找人做了這皮腕子——” 卓氏說著,遞給鐘氏:“可他到底年紀小,那臉皮子且薄得很,不好意思親自來送,又怕攪了嘉姐兒養傷,就巴巴地,央著我這個做娘的來替他跑腿了?!?/br> 鐘氏接過,在手里摸了摸,發現還是兩塊水瀨皮,便要退回:“嘉嘉恢復得挺好的,至多上元節前,那板子就能拆了,哪里需要浪費這樣好的皮料?!?/br> 卓氏伸手止?。骸斑@也是他一份心嘛,你要是不收了這物轉送給嘉姐兒,我回去可不好向他交差?!?/br> 她打趣道:“ 那些勢力眼的人恬著臉提上門的,你都能收,我大兒子這花了心思的,你更得收了?!?/br> 都這樣說了,再推拒,就顯得格外不給面子,也太過生分了。 是以,鐘氏便笑著接過了:“如此,那我就替嘉姐兒收下了,你也替我向垣哥兒道聲謝,這孩子委實有心了?!?/br> 卓氏捂著嘴在樂:“我那大兒子啊,是個有志向的,他可是說了,自己如今位卑職薄,怕委屈了嘉姐兒,等他明年升了階,再開口提親呢?!?/br> 鐘氏卻是嘆了口氣:“垣哥兒是個靠譜的好孩子,說句交底的話,我心里頭,是至中意他做我女婿的。但咱們關系好,我還是得提前把話說在前頭,若挑選夫婿,還是先得看嘉嘉的心意?!?/br> 卓氏連忙附合道:“不用你說,這個理兒我也清楚的,嘉姐兒若真對垣哥兒有好感,那自然皆大歡喜,可她若是只把垣哥兒當普通郎君,那我們也斷不會強求。你且放心,不管這兒女親家做得成做不成,總歸啊,不會傷了咱們兩家的交情?!?/br> 鐘氏松了面色,滿含笑意地點點頭。 二人再敘了會子話,自然而然地,把話題扯到了岳憬被詬陷之事上去。 卓氏好奇地問道:“岳大人那事兒,當初我們府上那大塊頭可是往上遞了兩回奏章,圣上也沒給半個字批復的,怎么突然間就有反轉了?而且這速度也是夠快的,可是你們求了什么人?” 她壓低聲,湊過去:“我要問一嘴,你也別怪我八卦,聽說,你們那位外甥女和二皇子是有舊情的?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