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某日,他再去尋外室時,竟被尾隨而至的承靜郡主給逮了個正著。 承靜郡主豈能忍得?當場便命人絞死了那外室,又徒手拖著他到了宅子外頭,當著一眾仆婢并鄰里的面,質問他是否還有別個。 陣仗如期恐怖,他如何敢說實話,便扯了謊,豈料承靜郡主并不信,直接綁了他的貼身小廝來嚴刑逼問。 那小廝吃痛,便把另一處也抖露了出來。 蔡寺到現在還記得承靜郡主那時的眼神,冷颼颼陰惻惻的,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他簡直嚇到汗毛凜凜,脊梁骨都在淌汗。 好一陣人仰馬翻后,他被提到了豢養著另個外室的宅子,在承靜郡主命人砸門之際,他再度感到了風雨欲來的滅頂恐懼。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門被砸開后,宅子里竟是一對因受了驚而瑟瑟縮縮的老邁夫婦。 饒是承靜郡主再三逼問,再是把那宅子給掀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半分女子的影兒。 她差人去問鄰里,鄰里卻口徑一致,說這宅子里本就住的是老夫婦,從未有過什么年輕女子。 那時他僥幸逃過一劫,痛哭流涕地說自己只是一時糊涂,往后再是不敢造次,承靜郡主才放了他一馬。 爾后,他雖老老實實待在府里,心里卻記掛著是憑空消失的那名外室。 倒不只是記掛著她的柔媚小意,主要還是因為,那外室有了身孕。 月余后,他在某處的茗室中,遇著了自己那名孕肚高挺的外室,這才知道那日救自己于水火,并幫自己安頓人的,是這博安侯。 作者有話要說: 金牛座的小可愛大天使們別當真,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gt0lt 第25章 ---------- 再度想起這些,蔡寺連著灌了好幾杯茶,才壓下那份積年的氣怒和憋屈。 棲桐來添過茶,蔡寺與康子晉又聊到了今年的官吏磨勘之事。 蔡寺自是關心自己的考績,想從康子晉這兒打探一二。 康子晉答他:“磨堪之事,吏部尚無消息傳出來,但本侯蔡郡馬無需擔心,今年,樞密院是不會有大改動的,若論動蕩,還是臺省人人自危?!?/br> 蔡寺敏銳起來:“聽侯爺此意,中書令與門下侍郎確要致仕歸鄉?” 康子晉展了展嘴角:“帝后關系積重難返,現下儲君之爭亦是愈演愈烈,這二位都是老成了精的,與其孤注一擲去站隊,不如趁此交了官,體體面面還鄉,反落了個全身而退?!?/br> 蔡寺聽了,好一陣慶幸,幸而自己當初沒進臺省。 這二位老臣退了,圣上與皇后娘娘定然不會放過這一機會。 臺省豈止是人人自危,簡直是如險象跌生。 若是落了個進退失據,說不定這官場生涯,也就到頭了。 * 談完事后,蔡寺別過康子晉,棲桐早在門外侯著,手里提著只外表平常的漆盒,對他笑道:“這是瑞金樓近來新到的一批金飾,侯爺特意吩咐人挑選出來的,還望郡馬笑納?!?/br> 蔡寺心內暗喜,他那外室最是歡喜這些,就算不給外室,送給承靜郡主討好賣乖也是不差的。 蔡寺面上假意推拒了番,等到了門口,才命小廝接過。 臨上馬車前,他記起那鞋印之事,想著這博安侯平素是個愛喝花酒的,故而留那鞋印之人,除了青樓女子,不作他想,便不免多問一聲:“侯爺這脾性也忒好了些,玩鬧歸玩鬧,怎能被粉頭給踩了靴子?” 棲桐嘴角一抖,知道他誤會了什么,可個中緣由又不好與他細說,只能大致搪塞了幾句,把人給送走了。 送走了蔡寺,棲桐趕忙提了新靴去給康子晉換上。 終于擺脫了不適感,康子晉這才徹底松了面色。 棲桐將靴拎了出去,回來后,半是憂心半是吐嘈:“皇后娘娘想得委實粗淺了些,恐怕二皇子還未登儲,那后院就要被塞滿了?!?/br> 后宅婦人鬧將起來,可比朝臣還要難纏,屆時再被有心之人參個內宅不和,有失皇家體統。 這事可大可小,好說也不好聽,若是圣上一心打壓二皇子,必會任人用這事大作文章。 讓智力與能力都處于低位之人握了權柄,且此人還是個極有掌控欲、且聽不得規勸的,那對她身旁的人來說,真真是災難無疑了。 康子晉盯著自己雪白的靴面,通身舒暢,聞言嗤笑一聲:“確實粗淺,那蕭良時精明得很,要送人入致弟后院,也會選個無關緊要的庶女,日后若有何不測,就是把人棄了也無甚大的虧損,更不似嫡女那般,有外家相護,還得像模像樣地周旋幾度?!?/br> 棲桐謂嘆道:“二皇子這般任皇后娘娘拔弄,也實在是沒個主見,還是主子您想得周到,此時托底,極有可能就此暴露了?!?/br> 康子晉眸光沉沉:“致弟其人,有帝王之德,亦有治世之才,卻無帝王狠厲,還是半個傀儡人,這道阻且長,若要移時便生出一顆完整的帝王之心,除非有何等大事,讓他徹底轉變?!?/br> 棲桐思索半天,不得其解,便虛心請教道:“那主子覺得,二皇子要怎樣,才能徹底轉變呢?” 康子晉起身,走到吊窗前。 一片霧幕般的輕云飄過,正把淡薄的陰影停憩在不遠處的檐尖之上。 有好幾息,他都沒有出聲,待收回視線后,才漠聲道:“至親至信至愛,相殘相叛相離…或是攢夠了失意,或是習得了痛楚,自然就轉變了?!?/br> 猜想自己主子應該是憶起老侯爺來,棲桐很識相地默了半晌,才請示道:“主子,那蕭大人之事,當真不插手么?” 蕭良時雖精明,卻不是個沒能力的,若能收服他,對致弟來說,也是不小的助力。 康子晉簡短地答道:“不急,靜觀其變就是?!?/br> *** 兩日后,含暉園前車馬闐擁,香風襲人。 康宛妙今天格外興奮,只是剛到馬場見了岳清嘉就蹙起眉來,嘟囔道:“你怎么又是這身???這么節儉?!?/br> 岳清嘉看了眼她身后慢慢悠悠走來的人,意有所指道:“前兩天有人跟我哭窮,我心地善良,就把錢都拿去扶貧了,連同這個月的例銀都花得光光的,哪還有錢置辦新衣裳?!?/br> 說完這話,她適時地揚起假笑來,對堪堪站定的扶貧對象福了福身:“見過康侯爺?!?/br> 康子晉玉帶紅靴,穿著身捻了金絲的窄袍,配上瀲滟的眸光,風流蘊藉之感油然而生,吸引了不少貴女的嬌羞側目,倒是好不風光。 岳清嘉在心里暗恨之余,又悔自己沒料到他今天也來,否則頂鍋蓋也要去問老娘支點銀子使,也搞個英姿颯爽的輕健騎裝,讓他哈喇子橫流。 康子晉像是沒聽著她那番話,隨意打量她兩眼,眼底是漫不驚心的笑意:“岳小姐似乎豐腴了些,一會兒踩馬蹬的時候,可得小心著點,驚了馬可就不好了?!?/br> 岳清嘉當然知道康子晉這話里有話,她蹭地冒起火氣來,不就踩兩腳,犯得著開口就咒她么? 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極致上腳踩,懂? 岳清嘉使出老大勁,控制住自己不再上去加兩腳。 她壓下火氣,掛上羞眉臊眼的表情:“原來侯爺這樣關注我,又這樣擔心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呢?!?/br> 接到因不甚熟練而導致略似抽筋的媚眼,康子晉寡淡地接了句:“岳小姐多想了,本侯只是比較關心馬,岳小姐可千萬記得選匹健碩能承重的馬,普通馬匹,怕是載不了如岳小姐這般份量的?!?/br> 語止,他抬了腳,便施施然走開了。 康宛妙用胳膊肘撞了撞岳清嘉:“這情勢可不容樂觀呀,我兄長好像對你壓根沒那意思?!?/br> 岳清嘉咬著后槽牙糾正她:“你不懂男人,這是有心要激起我的注意,典型的弟弟行為?!?/br>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岳清嘉拉過康宛妙,眼尖地指著康子晉的背影:“呶,你瞧?!?/br> 在她們的右前側,有位穿著豆色衣裳的姑娘抬手整理鬢發,帕子故意脫了手,向康子晉的方向飄去,正好落在他跟前幾步的地上,而康子晉不僅沒有幫忙撿一撿,反倒從那帕子旁繞了過去。 按說,他要是直接跨過去,丟帕子那位還能安慰自己,就當他沒見到,可他非要繞上這么小半圈,用意就再明顯不過了。 這一幕不僅讓岳清嘉她們給瞧了個正著,還有幾拔聚在一起的貴女直接笑出了聲。 豆裳姑娘羞得滿臉飛紅,叫丫鬟撿了回來,便用扇子擋了臉,匆匆避去別處。 岳清嘉得意洋洋:“看到了嗎?他連別人的帕子都不撿,跟我卻打情罵俏眉來眼去的,這就是差距?!?/br> 康宛妙滿目疑竇地看著岳清嘉,半晌,搔了搔下巴,眼神流里流氣地掃了掃她,最后把目光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沉吟道:“你確實是胖了些,看來光學打馬球還不夠啊…” 她想了想,目光一亮:“不如這樣,等會兒那駱垣來了,你再跟他說說,明兒開始讓他教咱們射箭冰嬉罷,多學份技藝、多消耗些體力,正好你也能減減那二兩rou,省得被我兄長嫌棄?!?/br> 岳清嘉看了看康宛妙的胸口。 唔…目測是個b。 她拍拍康宛妙的肩:“孩子,你還在發育,別灰心?!?/br> 康宛妙:“……” 她蹙眼:“啥玩意兒?” 岳清嘉染上獨孤求敗的蕭索:“你不懂,這是幸福的累贅,只有長得又大又圓,才不會被人看扁?!?/br> 她搜腸刮肚,試圖告訴這位少女,這二兩rou對女人的重要性,可又聽那跳脫的少女轉口叮囑自己:“對了,今天的彩頭雖然不重要,但那是咱們的榮譽,為了這份榮譽,也得拼盡全力,你曉得罷?” 岳清嘉這才記起彩頭的事兒,順嘴問了下,才知道那彩頭是兩枚頂級紅珊瑚做成的平安扣,少說值個三百多兩。 就這,還說彩頭不重要?彩頭重要極了好嘛? 她現在可是價格敏感型消費者。 手頭沒錢,連想吃的黃糕麋都稱不起。 解放前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她亟需這彩頭好好給她改善下生活質量,畢竟離月底還有小半個月。 簡而言之,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她一件都解決不了。 瞬間,岳清嘉變得比康宛妙還要激動,她緊緊握著康宛妙的手,眼里斗志雄雄:“姐妹,答應我,今天咱們一定要大殺四方!” * 到了比賽的時辰,因為姑娘們都有些扭扭捏捏的,承靜郡主便提議先讓郎君們給打個樣,熱熱場子。 為了展現風度,郎君們自是欣然應和。 青青草毯上,雄姿英發的各色男兒跨馬執杖,個頂個的乘騎精熟,而往來馳逐間,戰況也是好不激烈,引得各處看臺吆喝聲四起。 而對于在場的貴女們來說,比那場中戰況更要為吸引她們的,卻是正中臺上的幾位勛貴郎君,那幾位當中的焦點,無疑是清雅與冷峻的兩位皇子。 對貴女們來說,嫁不了王侯做正妻,那便嫁入皇家為妾,亦是不賴的選擇。 若是賭對了人,伴駕于帝王之側,可比王侯正妻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況且宮妃的前途,可有得奔的,就算無緣為后,宮妃,亦可光耀門楣。 作者有話要說: 妙妙:突如其來的東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