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496節
這么說征收財產稅,這是大都督本人的意思?只是授意江干這么做的? 范發甲思考了很多,冒出一身的冷汗,自己之前那么反對征收財產稅,那不是得罪了大都督? 蘇澤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征稅這件事,是制憲會議要審議的內容,財產稅這件事,要等到明年制憲會議的時候再討論了?!?/br> “倒是戶部可以先出一個辦法出來,等明年的制憲會議上可以好好討論?!?/br> 方望海和范發甲連忙稱是,但是范發甲更加確定,這一定是蘇大都督早就謀劃好的! 以蘇澤的性格,做任何事情都是謀定而動,江干就是蘇澤拋出來,試探戶部看法的棋子。 而現在蘇澤讓戶部制定辦法,那就是為了明年的制憲會議開征財產稅造勢,將整個問題拋給東南去討論。 范發甲可以想到,這樣的問題會在東南引起多么巨大的風暴,多少人會在報紙上討論這個問題。 而明年的制憲會議又會多么的熱鬧。 不愧是大都督??!果然是謀算深遠! 蘇澤說道:“戶部可以選調一些精銳,好好制定如何征收財產稅的辦法?!?/br> 范發甲立刻說道:“大都督放心,屬下一定調集戶部精銳,好好研究如何征收這個財產稅?!?/br> 范發甲又說道:“江干,你回去好好整理有關稅制公平的文章,到時候給大家好好講一講財產稅的公平性?!?/br> 江干隨之大喜,在東南,所有人都知道要升遷就必須要做事。 而最能夠成事的,自然是新的部門。 更不要說財產稅這可不是成立一個新部門那么簡單,而是對國家稅收進行調整,可以說是關系到整個東南的大事! 江干的同年中,顧憲成湯顯祖他們,如今都被認為是年青一代中的翹楚。 大家都知道,對他們來說一年后的選調考試那已經不是任何問題,他們早晚都會步入重臣的行列。 他們靠的自然就是在新的部門做事了。 如今江干也被點名去籌備財產稅征收的事情,如果這件事做成了,那也是名揚天下的事情。 雖然在天下富人眼里,江干是要被千刀萬剮的,但是江干一點都不在乎。 他本來就是寒門出生,家里也沒多少產業。 交稅怎么了?死亡也要交遺產稅! 這個世界上唯有死亡和稅收不可避免! 江干連忙對著蘇澤、方望海和范發甲一個團拜道: “多謝大都督!多謝方計相!多謝范主司!” 蘇澤心情愉悅的說道:“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我等事業后繼有人了!” 范發甲和江干都愣住了,蘇澤竟然給出了如此高的評價? 眾人看向江干,眼神都完全不一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東南內閣接到了北方的重要情報。 第450章 僭主 蘇澤返回內閣,在乘坐馬車返回內閣的時候,他讀完了王世貞從京師情報站發來的最新情報。 等蘇澤返回內閣的時候,徐渭等一眾大臣正在焦急的等著他。 “大都督!明廷張居正的這番變法,看起來是動真格的??!“ 就連一向自信滿滿的徐渭,都因為王世貞送來的情報而擔憂。 之前明廷的各種變法,都從來沒有讓徐渭失態過,但是他這一次見到了王世貞送來的情報,竟然真的覺得張居正這一套可行。 原因是張居正這一次變法的兩個基礎確實是正確的。 第一是全力籌辦規模比較大的工坊,規模比較大的工坊,自然要比規模比較小的工坊效率更高。 第二是東南的產品由于人力的價格高,靠著技術的優勢才維持價格優勢,如果張居正真的能在北方明廷控制范圍內,用更低成本的人力制造商品,那東南的價格優勢就不復存在了。 如果真的讓張居正搞成了,那以明廷占據的人口優勢,就會成為東南最棘手的敵人。 蘇澤卻笑了笑說道:“文長,你放心吧,張居正這一套看起來很好,其實是搞不起來的?!?/br> 內閣眾人看向蘇澤。 蘇澤說道:“原因很簡單,張居正這一套變法的核心,必須要維持北方明廷的穩定,光是這一點,張居正就是沒法做到的?!?/br> “張居正是僭主,不是明廷的真主?!?/br> 眾人都愣了一下。 僭主這個詞,也算是最近泊來的詞匯了。 何心隱說道:“大都督所說的僭主,可是古希臘學者希羅多德用來稱呼呂底亞等國的統治者?” 蘇澤點點頭,希羅多德是古希臘著名的歷史學家,他的著作就叫做《歷史》,這是一本記錄古希臘歷史的著作。 何心隱思考了一番說道:“大都督所言極是,張居正最大的短板,就是他為了自身統治的合法性,擁立明廷皇帝,所以他只是僭主,而不是明廷真主?!?/br> “僭主是極其不穩定的?!?/br> 內閣其他人不像是何心隱這樣博覽群書,何心隱向同僚解釋道: “希臘的僭主都不稱王的。他們是事實上的專制君主,他們都用一些謙遜的稱號,如‘終身執政官’、‘全權將軍’等”?!?/br> “然而,僭主雖然是事實上的王,但他們卻始終不能完全替代真正的‘王’而具有合法性和正當性,因為希臘的王權具有宗教特點,在當時的人看來具有神圣性。所以僭主始終被人們視為政權的篡奪者,始終都是不合法的王?!?/br> 徐渭等人立刻聽完了何心隱的解釋,立刻明白了蘇澤的意思。 蘇澤說道:“僭主制度特點是缺乏合法性,這一點就是非常致命的地方?!?/br> “所以僭主就算是手腕高超,也需要犧牲一部分利益才能收買明廷整個中高層,才能讓人承認他的統治?!?/br> “僭主往往都是大權獨攬,但是又要依靠妥協維持統治,所以無法嚴格的執行所有政策?!?/br> “僭主必須要將自己樹立的比皇權更加道德,所以必須要不斷強化自己的個人品德和能力,這種形式主義的道德崇拜又會導致明廷內部內耗?!?/br> “最后由于僭主的不穩定性,所有投靠張居正的人也會憂慮他失去執政權利的退路,所以如今支持他的人可能腳踏兩條船,隨時準備跳船?!?/br> “也有可能只是因為一時的利益而支持張居正,隨時都準備反水?!?/br> “張居正看起來掌控了明廷,其實內部是一盤散沙,根本無法保證高效的執行政策,更不要說他這套變法,涉及到社會上多個層面的變革?!?/br> “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張居正的變法就只能停留在制度層面?!?/br> “明廷執行的人只會執行對自己有利的部分,就算是善法也會變成惡法,吏治會更加墮落?!?/br> 蘇澤用了古希臘僭主的例子,但是僭主在我們這片土地上,還有一個更常見的名字——權臣。 徐渭想到的是漢代霍光故事。 甚至霍光都要比張居正的統治根基穩定的多! 人家霍光好歹是漢武帝指定的輔政大臣,還廢立過皇帝。 你張居正連皇帝都沒有廢立過,還怎么算得上權臣僭主! 而如果真的廢立皇帝,那張居正這一次變法要求的穩定性就無從談起,那只要一次政治動蕩,就足以毀掉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而且正如蘇澤所說的,張居正自身的統治根基也沒有他自認為那樣穩固。 明廷地方上的督撫可以為了利益支持他,也可以為了自身的利益背叛他。 眾人這下子安下心來,討論起東南其他的事情來。 徐渭問道: “大都督,徐州的戰事還要繼續嗎?” 蘇澤點頭說道:“要,當然要,我們要在徐州拖住李成梁,給明廷不斷的放血?!?/br> “不過第一旅可以撤回來了,只需要保持在徐州的對峙就行了,等到了冬季,北方補給更困難,那時候李成梁就會成為明廷的討債鬼?!?/br> 眾人紛紛笑了出來。 果不其然,明廷很快就推出了張居正的變法新條例。 鼓勵各地興辦大型工坊,大力發展工商業。 維持糧食價格穩定,京師為了打擊投機倒把的糧食商人,張居正親自命令順天府逮捕了幾個大糧食商人,將京師附近的糧食全部收歸官營。 限定河南河北的棉花收購,統一由官府限價收購,收購的棉花全部送到明廷的紡織工坊中去,禁止私自買賣棉花,更禁止直接將棉花原料販賣。 對各地官員的升遷考核中,增加對興辦工商的考核力度,甚至取代田稅這個指標,作為晉升官員的最重要考核依據。 在張居正這一套組合拳下,隆慶三年的后幾個月,明廷轟轟烈烈的開展了興辦工坊的運動。 特別是京師附近,靠著高拱留下的底子,幾個大型的工坊建立起來。 京師的百姓紛紛在順天府官吏的號召下,開始進入京師的這幾家工坊里做工。 京師的棉紡織工坊有著低廉的原料供應,用的是從河南河北百姓手里低價強行征收來的棉花原料。 京師工坊也有著低廉的人工成本,差不多的雇工,京師工坊的薪水只有東南的五分之一乃至于十分之一,雖然紡織機比東南落后不少,但是雇工的低廉人工成本,也確實讓京師工坊織造出來的棉布也有了一些競爭力。 雖然京師工坊的織布不如東南的平整,在高端織布上更是遠遠不如,但是棉布這個東西還是有大量的低端需求的。 原本將信將疑,不愿意投入資產的京師商人們,也看到了張居正發展工商業的決心。 這些人看到了辦工坊的利潤后,也紛紛帶著自己的銀子加入到工商業中。 而在這一次的盛宴中,受益最大的竟然是清遠伯李煒所代表的邊貿商人。 生產出來的棉布需要市場,可是大明的百姓都是窮鬼,除了京師等幾個城市的百姓能消耗掉這些棉布,剩余的棉布卻很難在明廷的地界上消耗掉。 明廷的高層都更愿意用更精美更華麗的東南織布,普通百姓又消費不起,這些棉布只能用來出口。 通過大同的邊境貿易,大量的棉布被賣到了草原上。 大明通過草原貿易,換到了大量的戰馬和毛皮。 另外一個貿易對象就是朝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