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494節
只聽到張敬修說道: “我以為,我們北方也是有優勢的,并不是全然落后于南方?!?/br> “蘇汝霖搞什么制憲會議,是因為他得國不正,所以只能喊著主權在民?!?/br> “而我北方皇明正統,反而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體制優勢?!?/br> “所以我以為,只要我們朝廷辦工坊,辦更大的工坊,就可以和東南競爭?!?/br> “更重要的是一點,我剛剛聽王先生說了,東南蘇州府一名織工一年就要十幾兩銀子!” “現在東南仗著工坊多,技術先進,才能給織工發十幾兩銀子。而我們北方地大物博,人口繁多,我們的百姓吃苦耐勞,一年一兩銀子就可以進廠干活了!” “更別說東南還要出臺什么保障雇工的法案,簡直就是自縛手腳!” 第448章 威權主義 王世貞看向張敬修,剛剛那番話也不知道是他的想法,還是他父親張居正的想法。 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說的,在一定程度上說服了在場眾人。 不過還是有人對張敬修說的這一套不舒服,佟安站起來說道: “同學,我們北方人多是不假,但是人多也不代表這些人就愿意進工坊啊?!?/br> 同學會的人互相之間都稱呼同學,這是佟安成為同學會領袖后所做的事情。 張敬修雖然不是同學會的成員,但也經常參加同學會的聚會。 佟安不愿意提起他相府公子的身份,所以以“同學”相稱呼。 張敬修說道:“這就涉及另外一件事了,要讓百姓能安心的進工坊做雇工,還需要一個穩定的糧價,這也是我父親執掌內閣之后,一直在做的事情?!?/br> “穩定幣值,降低糧食價格,百姓才能安心的去工坊做事?!?/br> 佟安卻皺眉說道: “降低糧食價格,不是讓農民的收入更少嗎?這是要用低糧價逼著農民去工坊?” 張敬修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難道佟同學希望看到高糧價嗎?” 在場的讀書人大部分都沒種過地,也不了解鄉村的情況,他們基本上都是住在城里的,自然希望糧食價格越來越低。 他們附和說道:“張相國這個可是仁政??!” 張敬修又說道:“此外重農抑商的輿論要改變,無論是商是農,對于我大明都是有貢獻的?!?/br> “農民耕種,為國家生產糧食,這是對國家有利的?!?/br> “工坊主投資設立工坊,為國家生產商品,這同樣也是對國家有利的?!?/br> “工坊主也是勤勞苦干的,我準備在《皇明新報》上開設一個版塊,專門介紹我們大明這邊的優秀工坊主,我也建議父親,給那些著名的工坊主授予勛職,鼓勵更多的人來投資開設工坊?!?/br> 聽完這話,佟安覺得更別扭了。 同樣是提倡農商平等,東南那邊講究的是四民道德,提倡的是建立評價商人的道德標準,給商人們一個道德的指引。 怎么到了張敬修嘴里,就成了商人有德了?還要給商人授官,宣揚那些大商人的“勤勞”? 誰不知道現在明廷這些有名的商人,哪一個不是和官府有著密切的關系,哪一個不是靠著工部和兵部的訂單才發家的。 京師那些私人工坊的工坊主,哪一個不是手上沾滿了雇工的血汗,他們到底有什么“德”? 可是佟安偏偏也找不到攻擊張敬修這番話的理由來。 作為崇尚新學的年輕人,佟安也說不出“商人唯利”這種舊思想的口號。 但是張敬修這番話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 張敬修繼續說道:“給這些商人授官,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如今是大爭之世,非常之時要用非常手段,既然要鼓勵這些富人辦工坊,也要打消他們的顧慮?!?/br> “勛位也是官位,還可以用來蔭及子孫,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來辦工坊?!?/br> “而且按照規定,有勛位的官員如果犯罪,是無權由地方官府審理的,需要直接交給大理寺來審?!?/br> “有了這一條,也是為了保障那些興辦工坊的商人不會被構陷,減少他們被地方的盤剝?!?/br> “對于我們明廷有貢獻的商人,朝廷還是要保護的?!?/br> 這話聽得佟安更別扭了,保護商人也不是這么保護的吧? 可偏偏佟安也說不出張敬修這一套有什么不對。 張敬修又說道:“從東南的經驗看,投資也是很重要的。父親已經籌備建立大明錢莊了,要以朝廷來主導投資一些大的產業,盡快的建立更大規模的工坊?!?/br> “只要工坊大起來,以我們北方的人力成本優勢,就能生產出比東南更價廉的產品?!?/br> “東南逐利,我們的東西也可以賣給他們!” 這下子有學子說道: “可是張相國不是禁止和東南交易???” 張敬修說道: “一看你就是沒有仔細研究過貿易禁令,我父親說的不是禁止和東南交易,而是禁止購買東南的商品?!?/br> “除此之外,還禁止將戰馬、火藥原料、棉花原料這些事關國本的商品賣給東南?!?/br> “可是對于布匹這些東西,朝廷是不禁止出售的?!?/br> “而且東南不是打著自由貿易的旗號嗎?總是抨擊我們的政策,那如果我們的商品比東南物美價廉,他們也不能拒絕吧?” 王世貞看向張敬修,沒想到他竟然有這番見識。 通過貿易禁令保護本國產業,這是如今世界各國都奉行的原則。 歐洲大陸上的那些國家,更是動不動就發布貿易禁令,這條政策聽起來也沒什么問題。 張敬修又說道: “最后就是鼓勵地方官員辦事了,父親原本也下放了一部分權利給地方上,就是鼓勵他們因地制宜殖產興業?!?/br> “馬上內閣要發布命令了,這三年內,朝廷不會向地方上派出巡案和御史,吏部和地方布政使司的考核,也以發展多少產業作為重要依據?!?/br> 御史和巡案是派往地方上巡查民情的監察官員,負責巡視地方接受冤假錯案的訴訟。 雖然很多時候,這些御史和巡案到地方上也是盤剝地方,但這項制度也切實保障了地方上在胡作非為的時候會有所忌憚。 這項政策如果實行,好處自然是地方上的官員沒了約束,可以發展經濟。 可是往壞處說,也等于朝廷縱容這些官員為了發展產業而不擇手段,以佟安對于明廷地方官員的了解,這幾乎等于是放任這些官員。 可偏偏佟安也說不出什么具體不對的地方,張敬修說的這些話可以說是句句在理,可又句句不對勁。 王世貞連忙將這些記錄下來,從張敬修剛剛那番話看,這些政策應該是他父親張居正的意思,因為很多政策都已經制定好了,張敬修這個十幾歲的年輕人,不可能影響明廷內閣的決策。 張敬修組織這個文會,不過是要將張居正的新政策傳播出去,試探讀書人的反應。 這不是大都督常用的手段嗎?張居正施政果然要比高拱圓滑,而且更有手腕。 就連王世貞也覺得,這一系列的政策也說不上哪里不好。 等到佟安從張家府邸出來,冷風吹在了他的臉上,佟安這才明白了哪里不對勁。 張敬修說的所有內容,都是站在“大明”這個龐然大物的立場上的,可那些農民和雇工會怎么樣,張敬修是只字未提。 佟安更是覺得迷茫了。 與此同時,蘇澤在宣布琉球內附后依然沒有離開南京,徐州前線的戰事依然僵持著,陳璘的第五旅和李成梁的新軍在前線對峙,雙方都沒有在陸地上進攻。 第一旅的艦隊不斷襲擊明軍沿海的據點,李成梁也反應過來,不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而是在沿海設立烽火臺,在各地駐軍隨時支援。 但是這么一來山東的軍費花費更大了,李成梁一天到晚寫信給張居正要錢。 而蘇澤沒有離開南京,而是來到了戶部。 戶部也經過改革,明廷的戶部以各省為單位,成立清吏司。 比如浙江清吏司,就是負責浙江的錢糧賦稅,是浙江布政使司對接戶部的部門。 這樣的好處是,每一個清吏司都對自己管理的省有著很深的了解,對于各地稅賦的變化有著更好的掌控。 但是在方望海執掌戶部之后,將原本通過地區劃分的戶部,改為了通過稅種劃分。 鈔關稅司、田稅司、商稅司、印花稅司,以各種稅種來劃分的稅司,統籌的是整個東南的某一項稅收,這樣的方式讓吏部的各司更專業化。 如今戶部最強大的部門,自然是當年方望海主政的鈔關稅司。 鈔關稅司的主司范發甲,原本只是蘇州府的一名小吏,他很早就開始追隨方望海,后來明廷罷鈔關稅后,范發甲就隨著方望海退隱。 這之后蘇澤在東南起事后,范發甲就一直跟隨方望海,如今得到了鈔關稅司主司的職位。 對于蘇澤這位東南大都督的視察,范發甲非常重視,他帶領手下迎接蘇澤一行人,熱情的介紹鈔關稅司的成果。 如今鈔關稅已經取代了田稅,成為東南第一稅種,而且隨著東南貿易的發展,鈔關稅在財政收入的比重是越來越大。 對于范發甲的介紹,蘇澤一言不發,等到范發甲介紹完畢,蘇澤向方望海問道: “方計相,您對鈔關稅有什么看法?” 方望海雖然是蘇澤的丈人,但是蘇澤在工作場合,還是用內閣的稱謂,計相,宋代就有之,那時候是稱呼三司使這個財臣要職,如今東南都用這個來稱呼財政大臣,意思是掌管全國生計的副相。 實際上方望海這個財政大臣,在權力上確實是內閣第二,僅次于掌管吏部的首相。 方望海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女婿,當年鈔關稅改革就是蘇澤提出來的,他竟然問自己有什么看法? 如今的東南鈔關稅體系,可以說是蘇澤一手構建的,他對這個體系有什么不滿嗎? 不會吧?鈔關稅的政策,整個東南上下都沒有人不滿。 百姓減少了田稅,商人交稅但是得到了保證,地方官府也從單一的田稅征收考核改成了商稅統籌,地方上也有了發展工商的動力。 這政策有什么不好嗎? 方望海沒有回答,蘇澤環視一圈問道:“大家說說看,對鈔關稅有什么看法?” 這時候,范發甲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大都督,我對鈔關稅有看法?!?/br> “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