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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倏一轉,手都來不及收回,就對上一大票面孔—— 魏瑜,顧棲儒,顧行之,一堆普通侍衛,還有非萬不得已不會出動的玄鐵衛。 哈——哈——陣仗挺大哈…… 魏復被猝不及防地一推而出,踉蹌著勉強站穩。 剛站直,還沒來得及喜悅,就收獲老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顧行之“你已是死人”的一枚視線。 而顧棲儒,根本沒給個眼神給他。 他破陣后,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但他們可看得清清楚楚,桑晚非第一時間撲過來把還沒反應過來的魏復給率先推了出來…… 桑晚非此時還不知情,只尷尬地收回手后,被顧棲儒冰扎涼的視線死死盯著,都不知道手該往哪放了。 許瑤見安全了,聳聳肩放下了晚了一拍的手臂。 見桑晚非呆在原地,拍了拍她手臂提醒她:“走??!愣著干嘛?” 感受到她肌rou緊繃,就一臉疑惑地探過頭看她表情,“你怎么這么緊張?” 打量了下對面一大群人,悄聲問她:“你夫君不是在里面嗎?” 就是在里面,才緊張的啊…… 許瑤摸摸下巴,“我是不是該跟你夫君打個招呼???畢竟我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 許瑤想了想,作為晚非的后盾,她應該氣勢足一些,于是—— 她抬頭挺胸,禮貌微笑著客套了句:“你就是我們晚非的相公吧?” 說這話的時候,經過了群首的白袍公子,見他眼神緊緊盯著桑晚非不放,停頓了下,但還是否定了,徑直停在了魏瑜的面前。 場面一度寂靜到只余呼吸聲。 桑晚非的肢體僵硬在了原地,準備邁開的腿仿佛千斤重,一時不知道該給自己備個棺材還是給她備個棺材了…… 生氣 魏瑜感覺天靈蓋上有陣陣涼氣在侵襲,嚇得連忙澄清:“姑娘誤會了,在下是萬般配不上桑夫人的?!?/br> 許瑤嘴角僵硬,眼神疑惑地回頭詢問桑晚非。 恍如嫡仙的白色公子說話了: “夫人原是還未向故人介紹棲儒,是嗎?” 他直直深情望向桑晚非,眼神深深,逼得她心慌意亂。 許瑤的眼神也慌了,變成了【你什么時候換的口味?】的眼神。 是誰以前說喜歡那種愛笑的,溫潤如玉的,藍袍或青袍的君子型男人的? 她怎么看那個白衣的神顏男子哪點都不符合啊…… 分明一看就是那種很有距離感的,常年身居高位的,城府極深的人。 快速收拾好震驚的心情,許瑤退了幾步,退回到顧棲儒前面,朝他拱手示意,真誠地咧了個歉意的笑,“哦哦哦,抱歉抱歉,大人風朗雋逸,非凡人之姿,在下一時眼拙,望海涵?!?/br> 被道歉的男子微微點頭,嘴角帶出淡淡笑意,端的是一副清風霽月的模樣。 “自是無礙的,不必介懷,許姑娘?!?/br> 結尾說至“許姑娘”三字的時候,他順其自然半垂下了眼睫,像是顯得有平易近人的謙和。 話雖如此,他的眼角卻沒有任何笑意的紋路,甚至被傲人長睫遮擋住的眼瞳內,也只有漫開的冰冷。 許瑤還挺驚訝的,沒想到這人脾氣還挺好。 看著許瑤憨傻憨傻地朝她表對他的夸賞之意,桑晚非仿佛看到了當時同樣被這架勢蒙蔽的自己。 不過,顧棲儒的演技,倒是越發精湛了。 要不是知道他的本性,就連她,恐怕也得被蒙騙過去。 桑晚非親眼看著顧棲儒詭異地噙著淺笑,四平八穩走過來,在大袖下的瘦長玉手直接卡過來,在眾人面前與她五指相牽。 雪色寬袖的傾覆下,里面是抓得緊緊的一雙手。 他人都在震驚顧相果如傳言般疼寵其妻,只有顧行之安靜如雞,根本不敢吱聲。 只有桑晚非知道,擒住她的那只手又冰,用勁還大。 許瑤看著二人并肩而行的畫面,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起來確實挺恩愛的,晚非夫君脾氣好,對她也好,果然第一感不能說明一切啊…… 一路慢行,桑晚非感覺自己的腿在隱隱打顫。 他這表現太反常了,倒有點像是疾風驟雨前的溫和…… 看著顧府的牌匾在眼前上方高高掛著,她的手甚至都出汗了。 被徑直帶入了正廳,桑晚非在聽到身邊人又冷又低的聲音響起。 “行之,出去?!?/br> 得令的顧行之立馬轉身就往外走。 這下靜謐室內就剩他們兩人了。 顧棲儒總算松開了手,同時也剝下了在外面云淡風輕的面孔,沉沉直白地注視著面前不敢看他的女人。 “我以為你又要下落不明了,又是因你那不為人知的來處?!?/br> 說這話的時候,還強抑著平靜。 “你告訴我……”他別過了眼,喉結開始了細微的顫抖,“我如何再等你十六年?” 退開了幾步,眼瞼也開始了顫抖,盯著她低垂的頭顱像發誓一般低語:“再有一次,我不會再等了……” “等了一次,我屢次都想一了百了,就是你偏偏,要把行之留給我!” 細淡的血絲繚繞在眼底,他一字一句猶如血泣:“既給我念想,也給我無盡絕望?!?/br> 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也在砸向她的心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