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盧嵇笑:“我一個不孝子,人微言輕,只是個下九流做買賣的,怎么可能說的動?!?/br> 盧嵇的自謙只讓徐家幾個青年臉色不太好看,他們卻怕盧嵇,不敢言。 盧嵇十二歲左右才離開徐老,改姓南下回到盧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盧嵇是嫡子,又是個混世魔王的脾氣,在坐的沒有不被盧嵇和盧峰揍過的。 而此刻盧嵇和周梓玉聊的事兒,他們連風聲都沒聽說過,一臉茫然不太明了…… 盧嵇給討厭的人添堵本事最高。周梓玉笑一笑:“行行行,你還是說話這個德行。去年打仗,我跟徐老說了多久,你不愿意來,我也沒辦法。不過各廠現在給我們支援多,也虧了你。我聽說天津衛洋行進貨軍火一事,你管得嚴,閻百川相當不滿?!?/br> 盧嵇拿白毛巾擦了擦手,忙里偷閑的瞪了江水眠一眼,要她多吃點,轉頭對周梓玉道:“閻百川已經瘋了,他以為我都是瞎的,分開炮臺和炮筒往他山西運,又搞夜瀉那一套,以為我就不知道?天津的洋行代理,哪個我沒有盯著。他擴充一點軍備也就罷了,當年4個旅擴充到17個,山西的兵工廠,生產線比漢陽都瘋狂。他是個龜縮性子,倒是不會出來,就怕他使絆子?!?/br> 周梓玉抬手道:“這事兒一會兒再說,我和徐老也不是不知道,實在是沒有辦法。剛斃了皖,又打過奉系的仗,剛剛松了一口氣吧,哪里有精力去磕山西這個大王八?!?/br> 一桌人又繼續吃飯,這時候徐家幾個青年才開口,聊一些不輕不重的話題,調侃一下派系內外的其他人。 徐老如今占據著京津一派,但這是個沒有好人的年代,大家隨時倒戈相互捅刀。盧嵇這會兒跟著徐老,一邊替他做事,一邊能得到諸多好處。盧嵇從小養尊處優,一不缺錢,二不想要什么風雨飄搖的地位。 他心里掛著艱難生存的軍工。 但不站隊不能立足。戰亂對他來說毫無好處,既然徐老在如今的民國勢力最強,他就自然幫助□□,只有穩定下來了,他才能讓津、閩、滬、漢等大大小小的廠子生產發展起來。 正說著話,周太太笑了起來:“煥初,你這是好不容易把太太領來給我們過眼,怎么卻聽說你不好好待人家?!?/br> 盧嵇愣了一下:“我怎的……” 江水眠夾著青糍粑正吃的在興頭上,忽然嗅到了一絲不詳的氣息。 周太太和另幾個太太都笑起來:“咱們盧五爺悄無聲息迎了人回家,卻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動,壓根就是分開住。要不是我們問話,盧太太年紀小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你既也說過盧太太是你熟人家的孩子,那總要看人家家里的面子,怎么還能這么荒唐!” 江水眠趕緊低頭狂吃:誰知道她們幾個都會在飯桌上說這種事兒??! 盧嵇心道,難道江水眠說了什么?他條件反射道:“話不能這么說!她、她還??!” 周梓玉都笑了:“這話說的。咱們盧五爺什么時候這么有良心了。莫不是因為前幾年徐老總催你,你扯了謊拉出個誰來當擋箭牌?真成家了就要收心——” 盧嵇心道:她還說幾個太太什么都沒問!這問的都釜底抽薪了! 他笑的都有點勉強了:“當然當然,我都把她帶來了。只是我覺得不急,可以再等兩年?!?/br> 周梓玉一副大家長的語氣:“你也都二十八了吧,在座的哪個不是十七八就結婚了,你拖到現在還想玩,荒唐成這樣,徐老到時候也要在飯桌上說你?!?/br> 盧嵇真想把江水眠拎起來關小黑屋里問話去! 那他之前裝的演的豈不是在這幾個人眼里都是笑話?! 江水眠,你就坑人吧! 不過話題還是讓盧嵇急轉彎扯到別的地方上了,江水眠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他衣服,盧嵇轉過頭來,一副要秋后算賬的樣子瞪著她。 江水眠才不怕他,裝作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道:“我、我還想吃蝦子?!?/br> 盧嵇咬牙切齒,還是給她剝了,遞到她盤子里的時候,報復似的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你最近胖了。雙下巴都出來了?!?/br> 江水眠瞪他:……幼稚。 飯后,依然是太太們搓麻將,王軒宣叫人在二樓大廳架幾扇屏風來,讓人請陳青亭來。說不用他再穿戲服,過來唱幾段就可以。 眾人等陳青亭來的時候,王軒宣看江水眠不會玩麻將,就很體貼的想拽著她聊聊天。 而另一邊,盧嵇本來想去拎著這丫頭教訓她兩句,周梓玉卻拉著他道陽臺上聊餐桌上不好繼續的話題。 江水眠看著盧嵇和周梓玉在陽臺上,便往靠陽臺的沙發上坐,想聽聽盧嵇在說什么。 然而一心難以二用,旁邊還坐著王軒宣,她也只聽見盧嵇說什么“德國馬克匯率降低,廣州那邊也在求著德國買軍火”“巴黎協議一簽,他們只能偷偷賣,但價格也就幾年前的三分之一”“我們總是攔不住的,只是姓閻的太囂張了……” 周梓玉也低聲說了幾句,江水眠偏頭的時候能看見陽臺上盧嵇的側臉,他其實很少吸煙,可能是因為場合點一支煙,夾在手上,青煙渺渺卻不放到嘴邊。 王軒宣正跟她說著話,徐士山走了過來。 徐士山身上的西裝很多皺褶,袖口有點不干不凈,他連飯桌上的假笑也沒有,過來硬邦邦的道:“王軒宣,我找你說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