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江水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知道盧嵇和徐老又怎樣的不合,說是盧嵇沒砍死徐家的某些人,那都是他放開了心??蛇@樣經常跟徐家會面…… 厲害厲害,果然跟當年哭鼻子的小青年已經不是一個段位了。 她都沒見著石園的男人們,王軒宣拉她上樓,露臉的仆人很少,樓內顯得光亮且空曠,二樓一個類似琴房的屋內,坐著幾個太太和一兩個徐家小姐。王軒宣就算是跟她介紹,她也不太懂,只是點頭。 最大的那位太太估摸著也就三十三四了,不是徐家人,是今日來聚餐的客人,王軒宣叫她周太太。周太太穿著暗紅色旗袍,帶白玉佛珠,正紅色口紅,眉毛修成兩條彎線,年輕的太太們大多圍著她。 王軒宣牽著江水眠坐到周太太旁邊。旁邊兩三個年輕太太笑道:“盧五爺也真不害臊,真是個小丫頭??!這才多大點——有十五么?” 江水眠:……不好意思我都快十八了。不就是長的矮了點么。 周太太滿身佛珠佛像,唇角微微下垂,不笑的時候給人感覺略狹隘不快,似乎斜眼看人的時候把別人話里每句不妥當都記在心里,但她往往又會在對方膽戰心驚的時候微微一笑,頓時又覺得慈眉善目,溫柔寬慰,好似剛剛不過是錯覺。 周太太撫著她手背笑:“誰能料到煥初喜歡這種的。怪不得每次讓他去參加跟小姐們的舞會,香風旗袍和美酒,他還總是心不在焉的。想著他是白被人叫盧浪子,原來喜歡清白單純的?!?/br> 江水眠:我渾身上下就只有臉最純了。 她本來就是演個鄉下進城小丫頭,不會說話,慌張惶恐也沒人怪罪她,反而都來逗她。 王軒宣笑道:“老夫少妻就是好——” 徐家小姐二十出頭還沒嫁,燙著卷發,鵝黃色洋裝,捂嘴笑:“這哪里算作什么老夫少妻,這樣算來,才小了十歲多一點吧。周太太和玉帥也差了十四歲吧。要真是老夫少妻,那要說廣州的孫大炮——” 周太太聽見這話,嘴角笑著眼卻一瞥,在笑與沒笑的邊界:“說他干什么。宋家女人一個個都單純的很,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對自己丈夫的事業可都是一心赤誠的向往。 周太太因為身份,似乎壓根不需要學會如何說話讓別人舒坦,這話讓人不好接,王軒宣趕緊笑著接口:“也沒有幾個人像周太太似的能嫁給玉帥,要是我們能嫁給常勝將軍,也恨不得天天跟在后頭?!?/br> 周太太很喜歡別人哄她,笑起來:“這話說的,他以前就是個兵油子,也就這兩年徐老給臉,他才起勢了?!?/br> 玉帥?!周太太是徐老的那位手握重兵的心腹的妻子,怪不得諸位徐家太太一副小心陪著的樣子。 江水眠捧場道:“原來周太太的先生是玉帥。我、我竟然都不知道——能打仗真好,也不跟五爺似的,就知道梳個油頭,吃吃喝喝,好似每天沒事兒干似的?!?/br> 眾人哄笑,周太太笑道:“可別這么說煥初,煥初以前在保定的時候,帶兵也可厲害。我家先生北上討伐辮子軍的時候,他也去了,那時候大家都說他最會帶兵,又懂排兵布陣??上静辉诖税??!?/br> 江水眠一副并不知道的樣子,拉著周太太,非求她多說一點。 心里卻道:那是因為盧煥初不敢給你們徐家打仗了。 說著說著,王軒宣隨口笑道:“江姐兒以前是沒怎么見過盧五爺么?看起來不太知道五爺的事情。五爺倒也不跟我們說你?!?/br> 徐家小姐道:“就是就是。去年老爺子在飯桌上說要給他談門親事,逼問了他兩句,他才說自個兒跟拜把子兄弟介紹的姑娘說了親了,拜都拜過了。就是媳婦年紀太小,還要讀學校,放在南方親戚養兩年再過來?!?/br> 江水眠猛地抬起頭來:“???” 作者有話要說: 蘆花雞撒謊被親戚賣了哈哈哈哈 ☆、互坑 哈?! 不不不……她不是個姨太太么!是小六子啊。 怪不得這幾位正房太太,甚至是高官大帥的太太肯拉著她的手在這兒說話——原來都默認他是盧嵇正兒八經的媳婦?! 當然,這些太太們如此熱情,也明顯說明一個問題——盧嵇對于徐家來說,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現在想來……在家里的時候,魯媽只叫她太太,從來沒叫過她一句六太太。 盧嵇沒有對外大張旗鼓說自己娶了個六姨太?他的性子不是以前“娶”個假編的姨太太都恨不得登報么? 不過,因為沒有辦過什么婚禮,外頭一些陌生人聽說盧嵇又接人進府了,就默認他娶了個新姨太太,只有家里人聽得風聲,猜他是把養在南方的真媳婦接過來了。 不過現在想來,盧嵇是被逼婚的時候拿她出來搪塞么? 還是他早勢在必得了……? 盧嵇壓根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自家親戚出賣吧。 她呆了呆:“我確實是以前在蘇州常住……幾年前見過一次盧先生?!?/br> 王軒宣:“那當時是因為什么說的親?” 江水眠:……盧浪子你丫不跟我對好詞兒就敢讓我來,這我怎么編。 她只能委屈巴巴道:“五爺、五爺不讓我亂說?!?/br> 王軒宣腦補了一大堆什么“盧嵇夜宿兄弟家,醉酒霸占小閨女”,倒也笑了笑,道:“五爺老是對自家事兒守口如瓶,搞得我們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不過我們也不問,他知道分寸,沒把亂七八糟的人領到保定,領到石園來。不過就是苦了你,他確實平日里荒唐了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