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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灘,雨后夜晚,路燈下。簡直如同愛情電影里一般的場景,一大一小兩個人卻跑的狼狽。 江水眠可不會說拋下我你先走這種話,她緊緊攀著盧嵇不撒手。雖然對方殺的是盧嵇,可她也知道離了盧嵇,更是死路一條。眼前,能最珍重她性命的人就是盧嵇了。 盧嵇本來也想過放下江水眠會更好,但她那么小,被流彈所傷怎么辦?被那些根本不關心她的人隨手打死怎么辦?等他逃走之后回來再找不到她了怎么辦。 他邊跑邊喘息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無論如何都不會的?!?/br> 宋良閣因為盧峰的死,誓要保護盧嵇。盧嵇又因為誤殺江武帆,要誓死保護她么? 作者有話要說: * 江水眠:和我在上海的街頭走一走 喔哦喔哦~ 盧嵇:……???莫不是個傻子? * 今天更的稍微少一點,明天開始漸漸恢復肥更。 ☆、混戰 江水眠隨著顛簸,聲音不穩:“我沒怕。接下來怎么辦?” 盧嵇頭發亂了,他低下頭來,拿手輕輕伸手抹了抹她額頭的雨水,笑道:“行行行,你不怕,天底下就我最膽小行了吧。不遠處就是英國駐上海的總領事館。我們去那里!就算他們跟英租界的警察打過招呼,也不敢進領事館內?!?/br> 江水眠點頭。 匯中飯店離外灘33號很近,殺盧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想進領事館。就這么兩條街的路程,也是危機四伏。 盧嵇雖然還掛著那笑嘻嘻的表情,但江水眠就是感覺到了靠譜。他道:“我外套里還有一把槍,你幫我拿出來?!?/br> 江水眠摸向他身上掛的槍套,舉起那把沉甸甸的槍。 盧嵇只有一只手空出來,有些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江水眠看了一眼槍:“沒子彈了,我幫你裝彈。兩把替換著用?!?/br> 盧嵇一呆:“這個槍跟別的轉輪手|槍裝彈不一樣?!?/br> 江水眠:“我知道。我爹教過我一點?!?/br> 她爹武備學堂的出身,平日行動也夠神秘,盧嵇把不準自己應不應該因為一個七八歲小姑娘會給柯爾特換彈而感到震驚。 不過他更震驚的是她的冷靜,平日里有點小孩子脾氣,幼稚舉動也罷,卻好像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驚慌失措。她就在他懷里,微圓的側臉對著他,鎮定的觀察四周,透光的瞳孔里看得出緊張戒備,卻沒有恐懼。 盧嵇忍不住想,若是江武帆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模樣,會不會后悔。 后悔差點一手毀了這樣一個嬌弱又強大的小家伙。 江水眠四處環視,手上動作卻絲毫沒有減慢。 她從他口袋中抓了五六枚子彈,被他一只手抱著,用手推開擊錘,并不用把轉輪彈膛側擺,而是從后部填裝。 這是柯爾特M1873特有的裝填方式。 小手抓不住幾顆子彈,卻認認真真的填裝完,抱在懷里。 盧嵇還在往前大步快走,緊接著,他聽到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幾個人率先沖出左前方的巷子,沖他們二人開槍。盧嵇朝遠處急退,邊跑邊開槍,他一按扳機,江水眠緊接著一撥擊錘,他第二秒就能開出下一槍去! 她覺得自己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死亡離她,這么近! 盧嵇連開四槍,立刻把空槍扔給江水眠,從她小手中接過已經填裝好的另一把槍。 他一邊開槍,一邊朝江邊公園撤去,把人往領事館門口引。 對方的瞎貓碰死耗子槍法下,最近的一枚槍子兒幾乎是擦著二人頭皮過去。盧嵇連忙一矮身,護住江水眠的腦袋,繼續開槍。 砰砰砰,如同爆竹在耳邊炸開的巨響,每一下的后坐力都使她也胸腔震動。 對方幾人才只各人開了一槍的功夫,盧嵇在江水眠的配合下,竟然開了五六槍,讓他們倒了大半。 這場面實在驚人,只剩下一兩個倉皇萬分,回頭叫喊著跑去。 她還沒來得及笑,就看見同一條斜巷里,走出了十幾個人,穿著長袍或短褂,帶著黑帽,看向他們,有些人甚至端著幾把步|槍。 盧嵇神色恍然,一邊倒退一邊道:“……若我是黨內人士,他們怕輿論,反不敢這樣。我是個沒名沒姓的外人,先弄死了,扣上怎么樣的名頭都行。要是我死了,盧家與南派就是徹底鬧翻了。今村也再不用想著來拉攏我這個死人了?!?/br> 天又飄起雨絲,凌晨四點多,遠處江水消失的邊界,泛起一點被水溶淡的群青,天快亮了。他的腳踩在蔚藍的水洼里。 江水眠抓住他襯衫的衣襟:“我就一句話。我不想死?!?/br> 盧嵇咧嘴一笑:“我要死在銀子堆里,誰要跟你一個黃毛細胳膊小丫頭死在大街上?!?/br> 他露出白牙,眼里有晨光,幾乎讓人想不出是之前抱頭哭泣的那個人。他道:“你放心?!?/br> 這個笑容讓江水眠只覺得眼睛挪不開,冰涼麻痛的手腳發燙起來。 可步|槍的射程遠超過盧嵇手里這把左輪,就算對方槍法差,也沒法正面對抗。 在對方集體開槍的瞬間,盧嵇抱著她,瞬間滾到旁邊公園落成時立下的石牌后。 那時候都是杠桿步|槍,一分鐘也就打六七發,可對方人數不少,槍聲仍是連片傳來,打在石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