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給的什么錢？”李苒提著裙子，緊走幾步，跟上桃濃問道。

    “進金明池的錢，不給錢可不給你進，錢不多，一個人五個大錢?！碧覞饴曊{愉快。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沒花錢。不過不是從這里進去的?！崩钴垡贿呑?，一邊四下打量。

    “上次來？你什么時候來過？這金明池一年就開一個月十天，你來過了？你不是去年秋天才進的京城？”桃濃驚訝而好奇。

    “正月里來的……”李苒話沒說完，看向周娥。

    “她要看金明池，我就帶她從北面侍衛處進來看了看?！敝芏鸨持?，淡定答道。

    桃濃噗一聲笑起來，“那你這個上回來，沒花這五個大錢是小事，能進來，那才是天大的面子，你這是托了周將軍的?！?，不對，你可不用托周將軍的福，長安侯李侯爺領著京畿防衛，你要來這兒逛逛，說來也就來了?！?/br>
    李苒呃了一聲，怪不得她上次來，一個人都沒看到，當時她還奇怪來著，景色這么好的地方，怎么沒人來踏青賞春呢？

    “不是侯爺?！敝芏鹂戳搜劾钴?。

    桃濃哈了一聲，接著拖著長音噢了一聲，片刻，又笑起來，“也是，姑娘這身份，那就更好了。

    不過呢，姑娘上次來，雖說省了五個大錢，可也沒什么熱鬧看，這橋上也是空空蕩蕩的，可沒什么意思?！?/br>
    “我們沒到這里，就在那邊走了半圈?！崩钴壑钢鹈鞒貙γ?。

    “那就更好了！這金明池，姑娘還算是頭一回來。

    來，我給姑娘說道說道。

    姑娘看那座橋，那叫仙橋，仙人走的橋，中間那一拱，就叫駱駝虹，有一年，剛下過雨，一道彩虹籠在駱駝虹上面，真跟天上的仙界一般。

    仙橋那頭，看見那五座大殿沒有，夠味兒的關撲，都在那里頭。

    橋頭，你看那個，叫欞星門，過幾天就該搭彩樓了，一左一右搭兩個，搭得比欞星門還高，等到演武那天，彩樓上頭鼓樂齊鳴，還有人唱戰歌，熱鬧的不得了?！?/br>
    李苒順著桃濃的介紹，看的眼花繚亂。

    “說起來……”桃濃拖著聲音，話里帶笑，“有一年，禮部請我去那上頭唱戰歌，我和他們說，我在興榮關唱過戰歌，就不會再在別的地方唱?！?/br>
    李苒忙轉頭看向桃濃。

    桃濃笑個不停，“你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好好兒的在這兒呢?；噬嫌⒚髦?，賞了我這么大一大盤子金錁子，我足足閑了半年，那半年揮金如土，真是快活?！?/br>
    李苒一口氣松下來，跟著笑起來。

    “她在興榮關上唱戰城南，聲透天地，聽說霍帥當時恨得要將她碎尸萬段?！敝芏鹕斐鲆桓种?，點了點桃濃。

    “當時唱得太痛快，唱倒了嗓子，沒想到這倒了的嗓子，還有人愿意聽?！碧覞夤ζ饋?。

    “霍帥知道你現在在京城？”李苒猶豫了片刻，不放心的問了句。

    周娥和桃濃齊齊沖她翻了個白眼。

    “兩軍對陣，又不是私仇?！敝芏鹪俣喟琢死钴垡谎?。

    “姑娘是擔心我呢?！碧覞廨p推了下周娥，示意李苒上橋。

    過了橋，桃濃往橋頭一個大筐里扔了一個大錢，示意李苒，“你也扔一個，一個就夠了?！?/br>
    “買路錢？”李苒摸出一個大錢扔進去，笑問道。

    “是關撲的頭錢?！碧覞鈨芍皇执曛?，看起來很興奮，“今天有姑娘在，我指定能贏得盆滿缽滿，一年不用開業！”

    周娥斜瞥著她，就姑娘這份薄命，她托她的福，只怕她要輸的兩年不得閑。

    李苒摸了摸沉甸甸的荷包，躍躍欲試。

    “從大到小還是從小到大？”桃濃手指從東點到西。

    “先來幾把小的，我從來沒玩過關撲，練練手?！崩钴劭聪蛭鬟?。

    “走！”桃濃卻抬腳沖向東邊。

    李苒急忙跟上。

    頭一份攤子極小，半人高的小臺子，一塊白布，前面扣著兩只白瓷碗，后面排著兩排銅錢。

    “這是猜大小，一個銅錢也行，三個五個也行，你押幾個，他賠幾個?！碧覞獾慕榻B簡單明了。

    “怎么猜？”

    “一個有東西，一個沒有，猜對了就贏了?！?/br>
    桃濃站著不動，只示意李苒試試，這樣的小把戲，她沒興趣。

    “這是看手速的吧，我說有，他立刻就能移走?！崩钴蹚膬芍煌肟聪蚴刂鴶傋拥呐掷项^。

    “姑娘說的那是把戲，咱這是關撲，不興那樣。姑娘挑好一只，兩只一把掀開就是了?！迸掷项^笑呵呵道。

    李苒見桃濃沖她一邊笑一邊點頭，摸出一個大錢，“先試一下?！?/br>
    胖老頭沒動，只示意李苒挑碗。

    李苒隨手點了一只，另一只手按在另一只碗上，同時掀開，她挑的那只什么都沒有。

    “我這運道！”李苒一聲懊惱，“再試兩回，照……”后面的話，李苒咽回去了，照概率來說，二擇一的事，三回里面，她至少能猜中一回。

    胖老頭收了那一枚銅錢，伸手向前，飛快的移著兩只碗，片刻，示意李苒可以猜了。

    李苒再拍出一個大錢，毫不猶豫的點向一只碗，兩只手一起掀開，又錯了。

    再拍一個大錢，還是錯了。

    “這怎么可能！肯定是他移走了?！崩钴鄣芍莾芍煌?，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