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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戎的兵馬不是由他招惹而來,廖雪峰身為守將也頗得幽塞人的認可。但是一位普通的百姓居住在水深火熱之中,哪怕這水深火熱的本名叫“邊城”,李威也覺得有說不過去的理由,他對不住眼前這位跟著喝風雪的姑娘。 既然她很想“還京”,取名叫“還京”,那就助她還京吧。 岳老夫人一個人的態度,在外人的眼里,等于全家人的態度。英王李威也沒有例外。 岳繁京不知道她一時的血性,換來祖母幾十年沒有盼到的機遇。她的心,雖然也圍繞著家人在轉,現在已由meimei們轉到去世的祖父身上。 岳老夫人固執的“還京”,岳繁京有時候想想,莫非祖父是受人冤枉嗎? 沉冤沒有昭雪,才會在人的心里深深的打結。 換成以前,岳繁京只能獨自想想,默默地為祖父曾有過的“不平”流下幾點淚水。她能怎么樣呢? 閨中女子連自己的親事都不敢拿主張,何況是幾十年的舊事。 這點念頭如長埋地下的種子,不得日光,不得水,沒有見天日的機會。小簡的話,帶來機會。身邊的都是紈绔,哦不,都是貴人換成任何一個人,只要不呆不傻,都會動動虛榮心的吧。 岳繁京恍惚的笑著,沉浸在自己的美夢里。 隔著馬匹,李威含笑看著她,打心里愿意成全她的美夢。 至于兩個人想的不在一個地方,李威沒有想到,岳繁京也不可能去想。 ------題外話------ 錯字再改,周末愉快了。 第六十三章 只能想歪 水燒開以后,大家簡單的吃了rou干和干糧。李威出城的時候太過匆促,主要是怕太子和廖雪峰阻攔,添換的衣裳沒有,吃的東西也沒有。 這也是從姜戎兵的馬上搶來。 岳繁京問小簡,說沒有搶到茶葉。茶葉在中原常見,但不是每個姜戎兵都能享受。 小簡苦著臉道:“我是沒什么,只是委屈我家的爺?!?/br> 岳繁京抿唇一笑,沒有揭發自己聽到小簡和別人的對話,據說這位是京里的公子哥兒,哪能過得慣沒茶的日子? 拿著熱乎乎的rou干,岳繁京走開幾步,回來時拿著一把松針。掬一捧雪擦洗干凈,交給小簡:“拿這個煮開,可以當茶。想來,奔波勞累的,沒茶可怎么行?!?/br> “咦?” 小簡跳起來笑了:“這個也成?” 琢磨下:“貌似是成的,我記得家里請過一位胡謅的高人,說他能餐風飲露,就是喝松針茶?!?/br> 辛蒙江好笑:“你都說是胡謅,為什么又信他?”對著岳繁京示意下:“分明是信岳姑娘,你后面的話都是胡謅?!?/br> 岳繁京讓夸得面色微紅,揚起眉頭道:“我們這里樣樣都是寶,吃的東西可多了,一年四季都有,如果沒有襲城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們在森林里找到更多好吃的?!?/br> “哦?那你是更喜歡京里,還是這里?”悠揚的語聲,來自冰碴子大人。 岳繁京漲紅臉,自家腦袋上的名聲,自己難道沒數? 忽然就氣急,大聲分辨道:“我才沒有,我喜歡這里,春天有看不完的花,掐不完的野菜。夏天的果子香,上等的異香也不能比。秋天的獵物最多,草變了顏色,又是黃又是紅又是綠,比任何地方都好看?!?/br> 心里格登一下時,岳繁京知道自己說錯話。 還京,是祖母的心心念念,是祖父的遺愿。她認為自己跟隨出城帶路,是一個幽塞百姓應該做的,并不指望拿功勞,或者為家里添功勞。但是,也不能在背后指責祖母。 低下頭去,岳繁京攪盡腦汁的分辨:“但是祖母在京里住過,她想著”然后就流利的一氣呵成:“住習慣的地方,誰都不愿意離開。祖母很想回京里,和我愿意住在幽塞,是一樣的?!?/br> 李威悄悄的撇撇嘴角,這個解釋真夠牽強的。別說岳家愿意還京,就是在云州邊城見到的大小官員們,哪一個不想升遷到京里。 怕把小姑娘弄哭,李威煞有介事的點頭附合:“原來如此,也是,故土難離?!?/br> 岳繁京嫣然一笑,火堆還沒有熄滅,照出她紅撲撲的面容,皚齒潔白,烏睛幽深,岳家姑娘的美貌名不虛傳。 李威裝著和辛蒙江說話,不經意的轉開臉。男女有別,再讓吸引的直視下去,在李威來看就叫唐突佳人。 但是小簡把松針茶用松樹碗送上來的時候,喝一口松香清雅,李威情不自禁的用目光捕捉岳繁京,這姑娘的人與這茶相似,不俗! 飯后,按英王李威想的,繼續在雪地中奔波,直到確定幽塞之圍解開。 幽塞城里的避難所,各家修的自有特色。 衙門的避難所,以隱蔽和牢固為主,并且有通往城外的逃生路。岳家的避難所,不辜負幾十年的名聲,另有給貴人居住的小間。 石頭砌成墻,擺放著一張紅漆小幾,兩邊卷頭花草紋,古樸斯文。一把椅子放在小幾的后面,是使用這小間的主人位置。兩把椅子在小幾的前面兩側,方便來個客人。 這極大的方便太子,太子剛吩咐完錢德海一些話,主人坐在中間,跟隨坐在下首,尊卑有度不失禮節。 太子面前擺著附近的地圖,用來書寫調兵急信的紙硯,不可謂不忙。但是有時候他抬起頭,看一眼墻角一株無色無香卻搖曳的綠植時,油然的讓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