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顏珞笙借著桌案遮擋,碰了碰姜義恒的手背,目光看向聶海文的位置。 “讓門口的守衛找他回來?!苯x恒低聲道,“就說我有事問他?!?/br> “奴婢去吧?!鳖佺篌系?,“刺史府的護衛未必認得聶寺卿?!?/br> 姜義恒沉默了一下,向她伸出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和你一起去?!?/br> 顏珞笙扶他起身,高正松見狀,忙湊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無事?!苯x恒淡聲,“坐太久有些累,我出去走走?!?/br> “下官陪您?!备哒闪舷胨怯X得宴席吵鬧,生怕他稱病打道回府,討好地笑了笑,“款待不周之處,還請殿下多多見諒?!?/br> 姜義恒沒有拒絕他的跟隨,話音依舊平靜無波:“酒菜豐盛,高刺史有心?!?/br> 高正松對仆從們交代了幾句,快步追上宣王。 出了門,滿室喧鬧立時被甩在身后,姜義恒狀似無意地問守衛道:“方才離席之人去了何處?” 守衛仔細回想:“聶寺卿當是往后花園的方向去了?!?/br> 高正松以為宣王找聶寺卿有事,便要主動帶路:“殿下這邊請……” 姜義恒卻停在原地,看著那名守衛,不緊不慢道:“你怎知他是聶寺卿?” 守衛臉色劇變,當即一躍而起,朝圍墻的方向逃竄,其余守衛反應過來,立刻去追,卻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著他就要順利脫身,一道殘影破空劃過,不偏不倚擊中他的后背。那人大叫一聲,跌撲在地,刺史府的守衛們一擁而上,用兵刃抵住他的脖子。 那人驚慌失措地喊道:“高刺史,高刺史救救小的!” “你……”高正松大驚失色,下一刻,那人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飛快地刺進了自己胸口。 “殿下,下官冤枉!”高正松撲通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下官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刺史府暗算您與諸公??!何況下官如有不臣之心,該在酒宴中動手腳,而不是……” “起來吧,我知道與你無關?!苯x恒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辯解,抬手將一枚信號彈打向天際。 高正松如蒙大赦,但未及謝恩,就聽到兵器碰撞聲隱約傳來。 他循著望去,竟是與后花園截然相反的方向。 聶海文原本打算吹點風,醒醒酒就回去,但領路的仆從卻越走越遠。 顏玖竹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對,謹慎道:“聶寺卿,您還是盡快回去,以免殿下臨時傳召?!?/br> 聶海文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也跟著。 他頓覺歉意:“我不勝酒力,勞顏公子掛心了?!?/br> “聶寺卿此言,真是折煞在下?!鳖伨林駥掖蝿裾f,也未能讓他改變稱呼,只得聽之任之,“請回吧,殿下還在等您?!?/br> 聶海文聽到“殿下”二字,被酒精麻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宣王昨日的提醒,心里莫名一跳,點了點頭。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那名仆從驟然撲向他。 顏玖竹從始至終留意著那人的動靜,幾乎是同時抽出兵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落了他的武器,旋即飛起一腳將他踹翻,掩護聶海文向宴廳退去。 數條黑影自墻頭躍下,似乎早已埋伏多時,聶海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酒意清醒大半,內心追悔莫及。他素來思慮周全,孰料今晚一時松懈,不僅自己身陷險境,還要連累旁人。 這些刺客顯然頗有背景,竟能在刺史府來去自如。 聶海文無暇做出更多判斷,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前方燈火通明之處。 刺客人數不多,但個個武藝高強,幾番交鋒之后,顏玖竹的招式也逐漸變得凌厲。 他以一敵多本就略顯支絀,而聶海文一介文官,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兩人很快落了下風。 一名刺客瞅準空當,揮刀砍向聶海文,顏玖竹匆忙回身相救,卻已來不及。 閃著寒光的鋒刃挨上聶海文的衣襟,但卻像被靜止,再無法前進分毫。 霎時間,顏玖竹將他往后一扯,脫離了刺客攻擊范圍。 刺客直挺挺地倒下,背后赫然插著一支羽箭。 其他幾名刺客見勢不妙,也不戀戰,干脆利落地調頭離去。 但接到宣王信號的士兵已然趕來,將狹小的院落圍得密不透風,弓箭手四處就位,箭矢蓄勢待發,只待得令,這些刺客就會瞬間變成篩子。 刺客們目瞪口呆,認出不是刺史府的武裝,驚惶又困惑。 他們的行動極其隱蔽,確定沒有走漏一絲風聲,怎會被朝廷的官兵覺察?而且他們為求萬無一失,潛入刺史府之前排查過周邊,也未曾發現伏兵。 為首的刺客深知大勢已去,低聲說了句什么,一頭栽在地上。 其余刺客也接二連三地倒下,他們動作太快,連距離最近的顏玖竹都沒能來得及保住一個活口。 但他卻聽清了刺客頭領的那句話,心中暗自訝然。 士兵們朝兩邊分開一條道,姜義恒搭著顏珞笙的手越眾而出。 有人上前檢查過刺客的情況,回稟道:“殿下,都死透了。卑職在他們頭領身上發現了這個?!?/br> 姜義恒聞言,并無意外。刺客行動時通常都會攜帶毒藥,何況他們的來歷對他而言已不是秘密。 他的目光掃過士兵呈上的物品,果然,與驛站那名刺客佩戴的腰牌別無二致。這塊的用料更好些,足以顯示持有者的身份之特殊,顧振遠此番當是下血本,將左膀右臂都搭了進來。 聶海文死里逃生,忙不迭謝恩和請罪。他胸前的襕袍破開條口子,露出雪白的中衣,不遠處掉著一只鈴鐺,上面懸掛的刺繡已被刀刃割斷。 姜義恒安撫了他幾句,令醫官帶他和顏玖竹下去,查看是否受傷。 顏珞笙心知此處人多眼雜,自己作為宣王的伴駕內侍,不該隨意亂瞟,但視線卻不受控制地飄向顏玖竹。 夜色深沉,他一襲黑衣,看不出傷痕,行走時也沒有任何遲緩。 她稍許放下心來。 另一邊,高正松看著滿院狼藉,瞠目結舌地呆立在旁,直到姜義恒望向他:“高刺史,我已派人封鎖貴府所有進出通道,包括圍墻,請您徹查府中上下全部人員,明日之前,我要知道是誰將這些刺客放了進來?!?/br> 高正松如夢初醒,冷汗涔涔道:“下……下官遵命?!?/br> 姜義恒轉身徑直離去:“回王府?!?/br> “殿下請留步?!备哒杉甭暤?,話一出口,又覺失敬,語氣軟和下來,小心翼翼道,“下官失職,讓殿下受驚,宴席尚未結束,殿下不妨在刺史府……” “我有些乏了,想盡早回去休息?!苯x恒不著痕跡地打斷他,意味不明道,“怎么,高刺史是要讓我在貴府留宿嗎?” 高正松躬身長揖:“殿下若不嫌棄寒舍簡陋,下官自然愿意接待,如此一來,下官查明府中細作,也可第一時間知會殿下?!?/br>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會按時登門,驗收您的調查結果?!苯x恒似笑非笑道,隨即放輕了聲音,“現在,我該回聽風院,看看您為我準備了什么‘禮物’?!?/br> 高正松如遭雷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宴會還在進行,有人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鼾聲震天,一些尚有幾分清醒的,隔著兩道院子和廳中喧囂,也沒能聽見刺客們鬧出的響動。 高正松站在門外,迫使自己冷靜。如今最重要的是揪出府中與刺客勾結的內鬼,這是他唯一洗脫嫌疑的機會,至于定南王府那邊……他唯有祈禱自己的人已經得手,且全身而退。 他傳來管家,囑咐他召集將所有下人,管家領命,卻沒有立即告退,悄然將一封信遞給了他:“老爺,洛陽的消息。在下剛收到,還未告知于您,那邊就……” 高正松顫抖著手拆開,熟悉的字跡陳列其上,寥寥數語,讓他驀然睜大了眼睛。 他懊喪地捶了一下廊柱。 這信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送達,但路途遙遠,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能提早半天,哪怕兩三個時辰,他也不必冒巨大的風險派人去定南王府…… 他長嘆一聲,眼下,只能聽天由命了。 王府與刺史府相隔不遠,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顏珞笙與姜義恒回到府中。 一進聽風院,親衛便迎上來:“殿下,抓到了,但……” 他稍作遲疑,小聲道:“但她拒不坦言自己的真正意圖,堅稱只是想做您的侍婢?!?/br> 姜義恒略一點頭,移步走入屋內。 目之所及,兩名親衛手持長刀,押著一個已被捆綁嚴實的女子。 “殿下?!庇H衛行禮道,“屬下們遵從您的囑咐,暗中埋伏在內室,就見此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來,爬……爬上了您的床榻?!?/br> 那婢女口中塞著布條,發出嗚嗚的聲音,姜義恒示意親衛拿開,就聽她道:“殿下,此事與高刺史無關,是奴婢自作主張,希望有幸得您垂憐。當日一見,奴婢再也無法忘記您,奴婢自知身份低賤,不求任何名分,只盼留在您身邊伺候……” 姜義恒蹙了蹙眉,還沒出聲,顏珞笙已率先開口,語氣冷然道:“與高刺史無關?堂堂定南王府,你一個奴婢竟能自由出入,還真是好大的本事?!?/br> 婢女見她只是個宦官,壓根不以為懼,正欲爭辯,她已從懷中取出那只銀鐲:“不用找了,高刺史要的東西在這里?!?/br> 婢女的臉色猝然變白,失魂落魄地癱在地上。 這時,守在門口的親衛進來通報道:“殿下,顏公子求見?!?/br> “讓他進來?!苯x恒沒有再看那婢女一眼,淡聲吩咐道,“押下去?!?/br> ※※※※※※※※※※※※※※※※※※※※ 顏小姐:這個刺史能不能有點新意? 高刺史:這位小姐,我被你爸坑慘了你知道嗎? 顏小姐:……這么說我倆還同病相憐?(并沒有,誰和你同病相憐……) (馬上就要回去和顏晟對峙了,我覺得下一章能寫到) 喜歡重生后白月光崩了人設請大家收藏:()重生后白月光崩了人設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