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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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各方勢力密切關注的虞淵一戰,最終以花界眾芳主全數被擒,影月城主被滅靈箭重傷為結局。 當時在虞淵的各界探子,都親眼見到影月城主被滅靈箭射中,所以收到回報的各方領主對隨即傳來的影月城封城的消息都未感到奇怪,也并沒有什么懷疑。 但實際上他們真的應該懷疑一下的。 影月城,月華殿。 郁烈沒有再穿慣常的那身暗繡星圖的玄衣,只隨意披了一件鴉色寢衣,頭發也懶得打理,就那么隨隨便便地披散著。還是阿麗看不過去,自告奮勇要幫他梳理頭發。 郁烈無可無不可地隨她去了,自己閑閑地翻著面前的話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頭發被怎么折騰。 阿麗:嗯,這么好的頭發,不扎個雙馬尾都可惜了。 ——當然,也只是心里想想,最終她還是沒敢這么做。 “城主,”等她把梳子放回自己隨身的小包包里,繞回到郁烈身前的時候,目光不免在對方衣襟下半遮半掩的雪色紗布上流連了一會兒?!澳降诪槭裁础?/br> ——沒錯,當時郁烈用琴音停滯時光,卻并未特意針對她,所以她也就有幸親眼目睹了自家城主對自己“痛下殺手”的一幕。 別說花界那群人驚呆了,她也要驚呆了好嗎? “啊,”郁烈的語氣很輕松,“只是想要釣魚罷了?!?/br> 阿麗花了幾秒鐘理解了這個“釣魚”的意思,但她并不覺得了然,反而更加不解。 “就算如此,做一個假象也就足夠蒙騙那群人了?!薄伪卣嫱蹦?? 那么一支箭從胸口穿過去,她看著都痛。 郁烈卻笑了笑不說話。 阿麗便知道從城主這里得不到答案了,只好鼓著嘴不再發問。 “行了,去玩吧?!庇袅铱犊亟o她放了假。 阿麗眼睛一亮,“我可以去找花界那群人玩嗎?” “只要你注意點別把人玩死了就行?!?/br> “放心吧城主!”阿麗拍著胸脯保證,然后快樂地跑了出去。 待那個彩衣彩裙的小小身影消失不見,郁烈才收回目光,將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 為什么自己捅自己? 自然是因為……看不到盡頭的黑夜,真的很令人厭倦。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血是暖的,只有疼痛是真實的。 不過,又或許—— 郁烈抬手撫了撫胸口,他根本沒有花費力氣去抹除滅靈箭和斷魂花的侵蝕之力,眼下手掌觸及的地方是綿延不休的、由皮膚到骨骼到神魂的劇痛。 ——或許現在,他可以期待一點改變? “你會怎么做呢?”他對著翻開的書頁說。 可他的目光——帶著淺淡的、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的目光——分明沒有落在書頁上。 入夜。 月華殿大門四敞,殿閣之外,夜涼如水,皓月如霜。 郁烈難得有這樣光明正大的閑暇(偷懶)時光,看完了萬劫谷最新出的鬼怪話本、給小鐘艾寫了一封充滿善良氣息的信之后,就從虛空中取出了自己的琴。 泛著銀白色光澤的半透琴身懸于半空,好似是誰采下的一束月光。 郁烈拿著軟布擦琴弦,剛擦了一半,忽而感知到一個熟悉的氣息出現在殿外。 下一秒,他動作飛快地將琴甩到一邊的桌子上,自己端端正正往床上一躺,還不忘兩手交疊在腹部擺了個入睡的姿勢。 于是當潤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不遠處的床上、一臉安詳地閉著眼睛、仿佛隨時都能入棺的影月城主。 “……” 他走到床邊,看著那個呼吸平順氣息穩定、連裝暈都裝不像的人,道:“原以為影月城主重傷是訛傳,現在看來倒是我想錯了。今日來的不巧,我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br> 說完,他轉身要走, ——然后被人從后面握住了手腕。 剛剛還在“昏迷”中的影月城主以“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姿態,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和你開個小玩笑罷了?!庇袅野朦c沒有裝暈被拆穿的尷尬,“不過天界的暗探應該也向你匯報了他那日所見,你怎么就如此篤定我沒受重傷?” 潤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在我回答之前,城主能不能先把手放開?” 郁烈:“……” 他不是故意的。 雖然這么說有點沒有說服力,但他剛才真的是下意識地握了上去——而且現在還有點不想放開。 之前那個念頭又一次掠過,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郁烈抓住了一點模模糊糊的尾巴。 當然,這些心緒起伏只在瞬息之間,明面上,郁烈還是一臉坦蕩地放開了對方的手,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從床上起身,道了一句:“請?!?/br> 兩人在一旁的方桌旁落座,郁烈倒了一杯茶推過去,然后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顛倒九宮八卦陣是上清天韓遂真君所創,必然是花界所用。滅靈箭,應該是暮辭留給鎏英的,但射箭之人不會是她,只能是旭鳳。他的實力我清楚,”——他們之間真刀真槍、近乎搏命般地打過一場,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就算是埋伏、偷襲,他也傷不了你。而且他素來不喜歡這些詭詐之術,就算花界說動他放冷箭,他應該也不會特意去做什么掩藏,如此一來,勝率更是微乎其微?!?/br> 郁烈往椅背上一靠,十分真誠地感嘆:“還好這三界的領主都是傻蛋?!?/br> 然而他這么一動作,原本就系得不緊、又在他裝暈時被蹂|躪了一番的衣襟又松散了些許,潤玉敏銳地發現衣襟下的紗布上染上了一點紅色的痕跡。 “你——”他突然有幾分不確定,“你真的沒受傷?” 郁烈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 ——哦豁。 然而這個時候手忙腳亂地去將衣襟拉好才是欲蓋彌彰,于是郁烈八風不動地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用一種“沒錯信我”的語氣道:“做戲做全套嘛。影月城這么大,總會有幾只小老鼠?!?/br> 潤玉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郁烈圓潤地轉移話題,“不過說起來,天帝陛下夤夜造訪,恐怕不只是為了關心在下的身體吧?” 潤玉果然被岔走了注意力。 他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唇,手指在杯沿撫了撫。 “……旭鳳……還好嗎?” 郁烈說:“挺好的。他之前是什么樣,現在就是什么樣,我可沒動他一根毫毛?!?/br> 影月城地牢,一個人形冰坨凍得結結實實,保證不掉一根毛。 郁烈又說:“而且還有人精心照顧?!?/br> 地牢中,阿麗拿著水瓢,自得其樂地往冰坨上澆水,試圖讓冰結得更厚一些,形狀更有藝術感一些。 郁烈繼續說:“我也沒有關他小黑屋,保證他周圍鶯鶯燕燕、熱熱鬧鬧?!?/br> 阿麗澆完了水,擼了擼袖子,打開了隔壁的牢房門。一眾芳主面色疲憊地坐在墻角,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 “來嘛,”阿麗很友善地說,“我幫你們治傷,你們陪我打架呀?!?/br> 眾芳主:…… ——你滾??! 先不說地牢中的雞飛狗跳以及即將發生的“一個人圍毆一群人”的慘劇。 月華殿中,潤玉聽完這誠懇的回復,只覺得對方的話一聽就不是很令人信服。 但他無意去糾結郁烈的話真實與否。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說:“你想殺他嗎?” 郁烈圓滑地回答:“這件事取決于你?!?/br> ——你想殺他嗎?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殺了他。前火神自不量力挑釁影月城,最終死于影月城主之手,你沒有任何錯處,更不必背上任何罪名。 潤玉卻沒有看他,只低垂著視線看著手中的杯子。 “我曾經立誓,此生再不入魔界?!彼f。 郁烈沒有插話,安靜傾聽。 “但日前一戰,我若想去,也是可以去的?!薄獰o非是花費一點代價罷了。 “可是我沒有去?!?/br> “若是那日他死在你的手中,或者死在其他什么人手中,我不會為他報仇;可如今他還活著,我卻又不希望他去死?!?/br> 潤玉說完,淡淡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是不是很虛偽?!?/br> 虛偽嗎? 郁烈只覺得眼前這人善良又寬容,可愛得過分。 他的心頭猛然一動——他想,他終于知道之前屢次從眼前溜走的那個念頭是什么了。 “不?!彼卣f,“當然不?!?/br> “救他可以被褒揚為寬仁,不救他卻也不能被斥責為冷漠。一切都是個人的選擇,他已經是個大人,你沒有義務為他的選擇負責?!?/br> 這話若是入到旁人耳中,可能被評價為涼薄。但潤玉沒說什么,也沒有用“兄弟之情”反駁。 在這個人面前,他不必說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話。 ——他和旭鳳的兄弟之情,摻雜了太多太多分辯不清的東西。再好的事物,一旦有了雜質,就再也不復當初的純粹了。 他只是說:“終是我虧欠他們?!?/br> 這句話說得很平淡,沒有了當初求而不得的絕望,也沒有了之前近乎瘋魔的執著。 執念傷己,更傷人。 他終是學會了與曾經的自己握手言和,坦然面對那些漸漸遠去、卻也從未離去的過失與傷痛。 郁烈:……竟無言以對。 他思忖片刻,終于想明白了癥結所在。 他知道整個故事,在他看來,眼前這人并沒有錯。如果說錯,那也是錯在沒有在一開始就下狠手斬草除根。 但潤玉似乎并不這么覺得,他一直覺得自己有錯,所以才會覺得虧欠。 到底是他真的十惡不赦,還是因為周圍所有人都說是他的錯,他才一直認定自己需要彌補和懺悔? 郁烈的心中漫上了久違的澀意,他很想伸手抱抱對方,但考慮到可能會把人嚇跑,所以只能打消了這個聽起來就很誘人的念頭,轉而道:“你虧欠他們什么?沒有了你,他們就能平安順遂、和諧美滿?” ——做夢吧。他在心里說。 就照鳥和霜片兒那作勁,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個半死。 ※※※※※※※※※※※※※※※※※※※※ 蛤蛤蛤上一章大家紛紛@柔弱的郁城主,當時我超想劇透然鵝又拼命忍住了。 雖然聽上去很神經病,但老郁捅自己的最大原因的確是閑著沒事捅著玩……這也算是自我毀滅傾向的表現之一,只能說這么多年來郁城主始終沒能解開當初的心結。 以及大家的評論都好有畫面感哈哈哈,在很久很久之后,郁郁和玉玉在一起了之后,這樣的戲碼真的會上演xd 郁郁(虛弱捧心):啊,我跌倒了,需要玉玉親親才能起來。 玉玉:“……” 《我該拿你怎么辦——八一八我那畢業于戲精學院的男友》 最后,一曲比心舞送給評論的大家!你們是我更文的動力?。ㄓ行Х乐沽宋业耐涎影Y發作哈哈哈) 喜歡謁金門[潤玉同人]請大家收藏:()謁金門[潤玉同人]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