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
他們進院子的時候,喜順頭都沒抬,何副官聽到動靜,想去看,卻被喜順一把壓住了后腦勺。 慕白術被放在榻上,褂裙掉在地上,軟軟地癱成一團,比方才的肚兜還不堪。 馮京墨撐在慕白術身上,細細密密地親他。慕白術早就放棄了抵擋,乖乖地任他親著,并且溫柔地回應。 他不再害怕,他想,他認了。哪怕過了今夜,就要他死,他也認了。只是,到最后的最后,他還是不由自主吟了一句‘不要’。 “乖,別怕?!瘪T京墨輕聲撫慰他,“讓你舒服?!?/br> 舒服,他從不知道,這樣的事,是會如此舒服的。 慕白術捏爛了被衾,他不敢看馮京墨,卻又忍不住看他,馮京墨看著他笑,又湊過去親他。這下,所有的喘息呻|吟都被馮京墨吃到嘴里。 “別看,”慕白術渾身發紅,拿手背擋在臉上,好像這樣馮京墨便看不見了一樣。 “舒服嗎?”馮京墨在他的鬢角親吻著,吸去他的汗。 “嗯”慕白術聲如蚊吶般嗯了一聲。 馮京墨將他摟在懷里,讓他靠在自己的頸窩里,擼著他的后背給他順氣。待他平復了,才爬下床,將床簾遮妥,才去門口喚喜順打熱水,又等在門口接了水,沒讓喜順進來。 他拿汗巾浸了水,絞干,給慕白術擦身。擦干凈,拉開被子把他蓋好,又將汗巾放回水盆架上,才回到床上。 他和衣躺下來,壓在被子上,隔著被子抱住慕白術。 “休息一會兒,”他親一下他的額頭,“等一下讓喜順送你回去?!?/br> “你…”他想問就這樣了嗎?又想問你不要嗎?但卻問不出口。 “我沒事,不用管我?!瘪T京墨輕輕拍著他,“說好讓你舒服的,你舒服就好?!?/br> 慕白術抬眼去看他,看他對著自己笑,讓他安心的笑。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床簾上,是白色的紗帳,半透明的。 原本上月就應該扯了紗帳,換上冬日用的厚錦織掛簾的。江南潮濕,蚊蟲要到九月間才能銷聲匿跡??神T京墨說,現在換了,等他走了還得拆洗,左右他過幾日便要走了,干脆等他走了再換,省一回事。 現在,慕白術隔著紗帳,看著整個房間都是模模糊糊的,如豆的燭火一搖一擺。他像是在一個不真實的世界里,這個世界溫暖,安心。 他突然就不想走了,想要一直留在這個懷抱,想要一直留在這一刻。 宜莊老太太的壽宴上雙喜臨門的事成了宜鎮茶余飯后的談資??墒?,不知從何時起,另一種說法從犄角旮旯產生,順著墻隙壁縫,如藤蔓一般爬進千家百戶。 流言的源頭早已不可究,起因是旅館里發生的一樁事。 何副官被馮參謀打了。 聽說拿著馬鞭狠狠地抽,背上抽得皮開rou綻,最后連房間都出不了。有膽子大的悄悄摸過去,只聽見馮參謀一邊抽一邊罵,我與陳旅長并肩殺敵,你做出這種事情,讓我有何臉面去見陳旅長。 這話就有些惹人遐想了,有人便想起來,似乎經常瞧見何副官陪著二太太。又不知哪家府上傳出的話,平時太太們結伴逛街,凡是二太太看上的,何副官掏錢眉頭都不皺一下。再到后來,連在宜莊里頭,二太太被老太太罰跪,何副官半夜去送藥酒的事兒都傳出來了。 有好事的人就說了,二太太嫁過來兩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怎么這回,突然就有了?馮參謀來了兩個月,算算時間,可不正好么? 那日正好去了壽宴,給二太太診脈的先生頭疼了,那些搬口弄舌的都去跟他打聽,二太太到底懷了多久了。他哪兒敢說,只好推說月份還淺,診不出來。 閑話就是這么起來的,到何副官終于能從床上爬起來了,被馮參謀派人架上車送走了。于是乎,這些人更覺得事情就是如此了。要不,馮參謀為什么要把人送走,一定是想護著自己人,怕當家的知道,斃了何副官。 老太太也知道了,知道地特別難看。 老太太平時不出門,下人們知道了也不敢說,按理,是不應該知道的??汕刹贿^又逢著初一,老太太去上香,依舊只有慕白術跟著。紫苑這次不用拿馮京墨做借口了,仗著肚子里的光明正大地告了假。 老太太說了一下午的經,去齋堂吃素齋。趕巧那天另一家的太太也去上香,她家有個小子和宜莊的小子相熟,兩人一塊兒偷懶玩兒,就說起這個事兒了。 “你說,你們家二太太懷的,到底是當家的的,還是何副官的?” “我哪兒知道,那得問二太太?!?/br> “聽說何副官之前一直住你們家,你就沒撞見過?” “我跟著老太太的,哪兒能撞見。再說他們都在外頭幽會,做什么要冒這險在莊子里鬧?!?/br> 老太太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臉色發白了,最后一句沒聽完,人就暈過去了,那個小子知道闖禍了,也沒敢回莊子,直接跑了。 這一下鬧大了,陳老太爺把馮京墨叫了去。出來之后,問了什么,答了什么,兩人都守口如瓶。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又有傳言了。 說老太爺問馮京墨,到底可有這回事。馮京墨當場就給老太爺跪下了,只說,這話他回不了,但因為他給宜鎮惹了如此大的風波,一切全是他的錯,求老太爺責罰,就是打死他,也毫無怨言。 雖然不知真假,但這個時候,哪還有人關心真假。有人說了,這不就是認了么,其他人連連點頭。 老太太在廟里被七手八腳地救醒,一言不發就回去了。一進家門就讓人去叫紫苑,今日跟著去上香的,一個都不許離開廳堂,生怕走漏消息。 紫苑喜滋滋地扶著珍杏過來,她猜老太太今兒一定是去求符了,叫她來一定是要給她。她還沒覺出不對,敷衍地給老太太行禮,反正她有身孕,行動不便。 老太太不動聲色,朝管家使了個顏色,又讓她坐了,也不說事兒,就讓人上茶。紫苑喝著茶,慢慢才覺出有些不對勁,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慕白術看著她的眼神也是一言難盡。 管家很快回來了,湊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又從袖口里拿出一個玻璃瓶,放在桌上。老太太瞧著紫苑不說話,紫苑隱隱覺得有些不好,瓶子她認得,可吃不準什么事,不敢開口。 老太太也不問她,輕輕巧巧地叫了兩個字,“珍杏?!?/br> 珍杏一下就跪下了,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全招了。 “這是二太太罰跪那夜,何副官送來院子的,讓我給二太太揉腿?!?/br> 紫苑的手不自覺地發抖,手上茶盞發出咯咯嗒嗒的震動聲。聲音小得很,卻清楚地傳到廳堂上每個人的耳中,聽得人頭皮發麻。 下人們屏息靜氣,沒人敢說話,垂著頭,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紫苑放下手,想將茶盞隔到獨座上。她心里頭默念,放輕些放輕些,可越念叨心越慌,手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 茶托的底座磕在獨座邊沿,紫苑拿不穩,茶盅歪倒下去,掉在座面上,茶水浦了一桌。泡爛的茶葉黏在水中,像是黃梅天掉在水坑里被踩爛的柳樹葉子。 茶盅在座面上滾了一圈,像是慢景兒一般,在眾人的視線中墜落下去,落在地上,哐的一下砸得四分五裂。白瓷的碎片飛濺開,撞到紫苑的裙裾上,又落在她的腳邊。 紫苑不知所措的看著地上的碎瓷,她兩腳發軟,想跪下,卻還硬撐著。她揣測著此刻的局面,老太太必定是在外頭聽說了些什么,回來拿她問罪了。 她不知道老太太聽說了什么,一瓶藥酒而已,怎么會如此興師問罪的架勢。她猜背后必有人挑唆,初一,上香,慕白術…. 是報復那夜?她倒是有些意外,慕白術一向是逆來順受的,如今也學會用手段了么。她不敢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去看慕白術,只能暗暗希望當家的快些回來。有當家的和肚子里的,討個饒,跪一跪,想是能應付過去的。 老太太也不言語,只拿冷眼覷著她,任她自己在哪兒胡亂思量。 今日管家倒是沒忘了讓人點燈,一聲吩咐,丫頭們舉著燭燈進來。又有小子跑出去挑燈籠,沒跑幾步見了人,站住請安,“當家的,您回來了?!?/br> ※※※※※※※※※※※※※※※※※※※※ 歡迎閱讀,希望喜歡,謝謝 喜歡賞十洲請大家收藏:()賞十洲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