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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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并排站在電梯里,卻沒有任何聲響。 女人妝容精致,光鮮妙曼,而少年苦等十多個小時,黑t上都漬了層鹽霜。 見她一動不動,李霧上前一步,摁了熟悉的樓層,爾后退回她身畔。 到達樓層后,岑矜再次往外走,身后是少年差不多頻率的鞋履聲,亦步亦趨。 燈火昏黃的走廊忽然變得格外漫長,如撞邪祟,岑矜只想盡快甩脫,她捏緊購物袋的拎手,越走越快。 而此刻,追逐在后的男生又說話了,他的聲音在靜夜里異常清冽:“你不想聽我回答嗎?” 岑矜步伐驟停,也不回頭,只冷聲擲下五個字:“你有資格嗎?” 少年語氣不改:“我為什么沒有資格,這可是你定下的規則?!?/br> 女人在笑,白皙的肩胛輕微一聳:“先違約的人早就默認提前出局了?!?/br> 她接著走。 李霧望向她的背影,無端想到了第二次見她那一天,她也是這樣走在前面,瘦薄清傲如一枝白荷。 他根本不敢上前。 那會的他能想到嗎,追她的路會這么難,這么痛,又這么苦。 他的心像被一點點撕扯著:“我怎么違約了,先違約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一句話,徹底激惱了岑矜,她轉過身來,指了指自己,下巴倨傲地抬起:“你在賊喊捉賊嗎,這幾個月來你對我什么態度你自己心里清楚?!?/br> 年末那個刺痛他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李霧鼻息深急起來,眼眶泛紅,卻不知如何言說。 岑矜最受不了他這雙濕漉漉的眼睛,蘊滿了飽滿深刻,剜得她胸口陣陣發痛。 裝什么情種。 她嗤之以鼻,撇下他,繼續朝家走。停在門前,岑矜剛要解鎖,手腕被一把捉住,她狠甩了下,沒掙開,逼不得已再次回頭。 她被他抓得皮膚生疼,面色漲紅,只能瞪圓雙眼,惱火警告:“放手?!?/br> 少年恍若未聞,身形高大威逼,好像能將她直接框入內陷的門板之中,他下頜緊繃著,眉眼黑沉:“元旦前那個晚上,就在你公司前面,你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還親密擁抱,我看見了?!?/br> 他將最后四個字咬得極重,說完就撤開自己五指,近乎低吼:“到底誰先違約啊?!?/br> 岑矜驚怔,回憶幾秒,勉強有了些印象。她搭住泛紅的腕部,唇角蔑然地掀動兩下:“那是我上司,也是我的朋友?!?/br> “他喜歡男人?!?/br> “我跟他抱一下有什么不妥么?” 她嘩得重重抖了下包,歪頭直視他:“要現在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下么?” 李霧頃刻失語,周身戾氣消散無蹤。他的眼眶在復原后又急劇紅透,浩瀚而洶涌的悔痛如海嘯,如颶風,瞬時將他吞沒了,他如鯁在喉,近乎窒息。 岑矜的鼻頭也微微發酸,原來是這樣。 所有一切全都串聯起來了,那些銼傷她,消磨她長達數月的碎玻璃終于拼湊出全貌,她竟為了這個可笑的理由忐忑難安,患得患失。 不諷刺嗎?岑矜呵笑,手背蹭了下頭,好像在急于轉走什么她大腦已支持不住的情緒與念頭,她重新望向他,目光銳利,不移分毫:“就因為這個?你要這樣對我這么久?李霧,所以我說你沒有資格,真正從頭到尾遵守契約精神的人就只有我,而你連問都不敢問,還用冷暴力來報復我。就像你當初選學校一樣,自以為是,幼稚沖動,就這樣的你,也配來跟我要答復?” 李霧死死看著她:“那你問過我嗎?你在意過我的情緒與變化嗎?” 岑矜矮他不少,氣勢卻絲毫不輸,她言之鑿鑿:“我為什么要問你。是你先背離的,就跟我那個前夫一樣,除了對你失望透頂我無話可說?!?/br> 她拼命將痛楚所帶出的哭腔吞咽進喉嚨,也極力使面部毫無波動:“我們的一年之約已經結束了。今天是我生日,而我的好心情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全毀了,我不想再看見你,我們到此為止,不要再來找我?!?/br> 少年鮮活蓬勃的雙目,漸漸浮出了一層悲涼,它們在女人的話語里逐漸黯淡、枯萎,失去了生命。 而他的胸腔,劇烈起伏之后,也慢慢止息了,好像瀕死者的心電圖,逼近峰值,最后化作一條再無知覺的直線。 他悄無聲息地站了會,突然開始手忙腳亂地翻褲兜,接而取出一只八個月都未拆封的精巧禮盒,僵硬地遞出去,也僵硬地說:“jiejie,生日快樂?!?/br> 岑矜唇角微微抽搐幾下,單手接過,莞爾道:“謝謝?!?/br> 李霧不再說話,少晌,他轉身往反方向走,雙腿似捆鉛般沉重。 岑矜咚得倚向門板,放心讓雙眼泛濫。她望了會少年迷韉謀秤埃又斂目看看手里的粉色小盒子,扯了下嘴角,把它丟回包里。 幾秒后,步伐虛浮的少年陡地駐足,一剎間,他似靈魂歸體,大步生風地走了回來。 他停在女人面前,身影直直罩下,眼睛也直直地看著她。 岑矜被盯得不自在起來,剛要啟唇質詢,少年雙手已捧握住她兩頰,毫不猶豫地傾身。 兩人的唇緊密相貼。 岑矜瞳孔驟縮,腦內炸開,熱流四濺。沒來得及去推他,李霧已經放了手,他只親了她一下。 過電般的麻意竄流過脊椎,隨即延綿至全身,岑矜每個毛孔都開始顫栗,不可置信地瞪了回去。 女人胸線涌動,竭力繃平聲線,讓自己看起來無比冷靜:“這是什么意思,另一個生日禮物?” “還記得我去年問你的么,如果我親了你,會是什么結果,”李霧劇烈喘動著,不知在跟誰慪氣,激動到青筋亙起:“我后悔得要死了,為什么要等一年,我去年就應該親你的,管他媽是什么結果!” 他眼圈紅透了,嗓音發顫到近?。骸拔蚁矚g你,岑矜,我到現在都喜歡你,我必須告訴你,這一年來我都在等這天,別說是一年,這輩子我都是這個回答,我到死都會喜歡你,只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哪怕你再也不想看……” 話音未落,哐一聲,購物袋墜地,女人兩條細白的手臂已繞過他后頸,將他整個上身勾纏下來。 少年熱燙的鼻息覆蓋過來,還有他柔軟的唇,他驚愕的眼神,他通紅的耳朵,他的干凈,他的熱忱,他身上所有的氣味,她都不想再放過了。 去年夏天,他就在她思想里埋下了一粒種子,是她心里的土壤太軟綿,情緒太沃腴,才任其瘋長,超出控制。 那又如何呢。 就今天,就現在,從這一刻開始,無論對錯,是甜美是劇毒,她都要來采摘和享用自己親手栽培的果實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次振翅(jiejieiswatg) 李霧的嘴唇,連同話語,都直接被堵住了。 他的身體急劇發燙,第一次知悉女人的嘴唇會這么香軟,這么潮潤,她口腔里全是微甜的酒氣。 他的神思快被她吮沒了,被她柔滑的舌尖攪得一干二凈。 他不知道該做什么,喘息著,手懸于身側,每根指節都在用力,無處安放。 察覺到他的生疏,怯于回應,岑矜環著他脖頸的手松開了,轉而搭住他熱乎乎的雙頰,淡笑著問:“怎么了,剛剛不是很會強吻嗎?” 李霧答不出話,喉嚨干涸,眼底壓抑著猩紅的羞臊與急躁。 “我教你,”她踮起腳,重新含住他下唇,虛咬著,輕輕說:“抱住我?!?/br> 李霧瞬時被蠱惑,環住了她的腰肢。 少年的身體緊繃,灼硬,難以放松,岑矜情不自禁地貼緊。一邊素手從他頜角往上摸,被他耳廓燙到后,她心一動,抓住了,用力捻揉了一下。 李霧的呼吸頓時加重,也更用力地箍緊了她。 他們軀體相貼,嚴絲合縫,投射在地面的疊影,幾乎融為一體。 李霧開始回吻,吮啄,他不敢使勁,有些稚拙,但足夠赤忱。 少年粗沉的鼻息是最好的催化劑。岑矜臉往后退了幾厘,李霧貪戀地追過來,她卻不讓他再碰,只鼻尖相抵,氣息交纏,女人的睫毛如蝶羽般撲簌在少年臉上,密密的癢,她聲音柔婉,循循善誘: “來找我舌頭,好嗎?!?/br> 李霧喉結重滾一下,急切地湊上去,而她又故意后避,李霧怕她再跑,腿上前,將她頂上門板。 無路可退,少年的唇舌再次覆過來,他被激發出侵略性,逐漸蠻橫,本能地吸咬她,啃嚙她,死死纏住,不再放過。 岑矜面色越發酡紅,溢出一些破碎而黏稠的鼻音,她的手移回他頸后,指甲漸漸使力,陷入他rou里。 她被擠壓著,肩胛骨間或擦撞門板,制造出細微的響動。 慢慢的,膝蓋發軟,心顫不已,不得不吊緊少年。 或許是她太久沒接吻了,竟愛極了這種毫無技巧可言的索求與糾纏。 讓她感覺被需要,被兇猛而狂烈地依戀著。 他們瀕于失控,像兩個高燒病人,在用親吻彼此較量。 “李霧……”岑矜含糊地喚他一聲。 少年停了下來,在很近的地方看她,眼睛濕沉,呼吸燙得嚇人。 岑矜被瞧得心緊,抿了抿瀲滟的唇:“先不親了,我們還在外面?!?/br> 李霧眸子清澈了幾分,有了點后知后覺的赧意,他后退兩步,聲音低?。骸班??!?/br> 感受到了此間激烈的變化,岑矜必須及時叫停,隔開與他的距離。 走廊里微涼的氣流終于能擠入二人之間,沖淡濕熱的狎昵。 岑矜看向他重歸澄明的,又有點害羞的眼睛,還有他年輕赤紅的面孔,忽爾涌出強烈的罪惡感。 她偏了下眼,腦袋混亂地問:“你今天不回學校嗎?” 李霧一怔,取出手機掃了眼:“……都兩點多了?!?/br> 復而望著她,眼里漫出些微受挫的情緒:“你又要讓我走了嗎?” “???”岑矜怔忪,又正色:“不是,我怕你學校查寢?!?/br> 李霧唇微抿:“現在是暑假?!?/br> “哦……”岑矜有些不知所措,快忘了今夕何夕,是哪一天,是幾點鐘。 剛剛的一切太突然了,她的思維完全跟不上行為發展,全然忘形,此時心緒叢生,五味陳雜。 岑矜摳了下額角,不好意思再看他眼睛,回身開門:“你今天住家里吧?!?/br> 李霧眼皮微耷,幾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而后撿起地上完全被她遺忘的購物袋,跟著走進去。 岑進掛好包,就去廚房倒水,她這會口干舌燥到極點。 端了兩杯涼白開回來,見李霧還站那,她忙示意:“坐啊?!?/br> 李霧應了一聲,坐回通常屬于自己的那張藤編椅。 岑矜把水遞給他,也繞去一旁沙發。 岑矜連抿兩口水,才將心頭的激躁濾淡了些,她重新望向李霧,發現少年正握著杯子,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