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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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凌點點頭,心說等孩子吃完奶了再看也不遲,又問道:“男孩兒女孩兒?!?/br> 劉嫂子垂著腦袋不敢抬頭,蚊子哼哼般回道:“回稟王爺,是女孩兒?!?/br> 薛令儀是睡了一天一夜后,才醒過來的。睜開眼,是昏黃柔和的光。薛令儀皺起眉,覺得心里空落落得難過,下意識探下手去,肚子雖然還高挺著,卻是虛殼子,一按就癟了下去。 “孩子?!毖α顑x驚叫。 曹凌的聲音立時響起:“別急,孩子在這兒呢!”說著,抱著孩子就走了過去,在床側上坐下,歪著身子給薛令儀看。 皺巴巴紅通通,像個沒了毛兒的小猴子。 薛令儀看著襁褓里的貞娘,想起了當初清羽的模樣,淚水忍不住又落了下來,她哽咽著,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曹凌皺著眉看著她,轉過頭說道:“來人?!?/br> 如靈疾步走了過去,曹凌把孩子小心地遞給她抱,說道:“小心伺候著,若是出了差錯,一家子都別想好好活著?!?/br> 唬得如靈幾人戰戰兢兢,抱著孩子仿佛捧著金元寶,慢吞吞往隔間走去。 “做甚要抱走了孩子?!毖α顑x扯住了曹凌的衣袖:“扶我起來,我想抱抱她?!?/br> 曹凌的眉眼寧謐如水,靜靜看著薛令儀,淡淡說道:“你如今虛弱,等身子養好了再抱也不遲?!?/br> 薛令儀敏銳地覺察到了曹凌的異樣,她慢慢躺了回去,平靜地看著曹凌,沒有再說話。 半晌后,曹凌開口問道:“難道你沒有話要同我說嗎?” 薛令儀眨了眨眼,默了片刻,輕輕回道:“有?!?/br> 曹凌唇角微動,說道:“是什么?” 薛令儀眼瞳倏然一沉,輕聲回道:“妾身以前生過一個孩子,如今那孩子,就在這個莊子里?!?/br> 曹凌猛地閉上了眼睛,女人的坦誠,像一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上。 好一會兒,曹凌才睜開眼來,轉頭看著薛令儀,說道:“你可以不說實話的,說是侄子,或是其他什么的,什么都好,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可是,你為何要說實話呢?” 薛令儀靜靜看著曹凌:“妾身為何說實話,王爺不知道嗎?” 曹凌又一次轉過頭去,這個女人,果然還是最初的那個人??此聘淖兞撕芏?,骨子里的強硬,卻是再不曾變過的。 “你想本王認下他?”曹凌轉過頭安靜地看著薛令儀。 薛令儀輕輕搖頭:“不,妾身沒有這樣想過?!?/br> 曹凌又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薛令儀一雙水杏清眸微微蕩起波瀾,看著曹凌,輕聲說道:“妾身是萬不可能再丟棄他的,不論妾身去了哪里,他都要跟著妾身一起?!?/br> 曹凌猛地攥緊拳頭:“這個可以應了你,就說他是你的外甥,讓他喚你當姨?!?/br> 薛令儀唇瓣驟然抿緊,沉默片刻,輕聲卻堅定地說道:“我是他娘,是他的親娘,不是什么姨?!?/br> 第43章 曹凌臉色驟變, 凌厲的目光注視著薛令儀,輕聲問道:“你可想好了?” 薛令儀自然是想好的,若是她堅持對外表露出她和清羽的真實關系, 那么很可能,她會被曹凌拋棄。畢竟一個堂堂王爺, 納個被別的男人沾染過的女人就已經夠叫人說嘴了,如今這女人還帶著前頭男人的兒子,這不是擺明了叫人恥笑的。 “想好了?!毖α顑x眼中飽含淚水,靜靜看著曹凌:“妾身知道, 妾身對不住王爺,可是那是妾身的孩子,妾身找了他五年, 如今終于找到, 妾身不會離開他的?!?/br> 曹凌眉宇間疊起層層波瀾,伸手抓住薛令儀的手,壓著嗓子說道:“沒有讓你們分開,你可以帶著他去王府,甚至住在你的關雎樓里。但是他不能叫你娘, 你們之間的關系,決不能讓外人知曉?!?/br> 薛令儀咬咬唇, 被曹凌的目光看得低下了頭。 沒錯,這樣確實是最好的打算,曹凌待她也果然是極好的,忍了她有孩子, 還愿意讓她帶著孩子同他住在一起。 可是—— “我不能?!毖α顑x抬起頭,眼淚綴在眼睫上將落未落,心口憋著一股酸澀, 向著曹凌綻開一朵笑顏,輕聲說道:“王爺,我不能。我是清羽的娘,這一點到了哪里,我都不會否認的。他是我的孩子,他有資格問我叫娘,而我,也是盼著他能重新喚我一句娘親的?!?/br> 曹凌豁然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薛令儀,儼然是動了肝火。 薛令儀被曹凌氣勢所壓,然而她抬起臉,努力的讓自己的微笑瞧起來好看一些。不管曹凌會如何決定,他對她的好,她心里都是心存感激的。 曹凌看著面前這個女人,這個叫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發自肺腑心疼的女人。 “你不要貞娘了嗎?”曹凌擰著眉,輕輕問道。 薛令儀的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她抬手重重抹去,依舊笑得溫柔,說道:“貞娘沒有了娘,還有爹,我知道,王爺一定會待她好的??墒乔逵?,沒有了娘,他就什么都沒有了?!?/br> 曹凌閉上眼重重地吸氣,而后睜開眼問道:“那孩子的爹呢?我可以答應你,會給他們銀錢,供他們過上好日子?!?/br> 薛令儀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眼圈通紅,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滑落。 “他死了?!毖α顑x抽著鼻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曹凌:“是因為我才死的。不僅如此,他前頭的妻子,蓉jiejie,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墒撬杨伡彝懈督o我,要我好生照看顏相公,還有他們的孩子,可我……” 薛令儀終是崩潰哭道:“可是泉哥兒,還有顏相公,他們全都因為我死了?!?/br> 說到最后,薛令儀幾乎是泣不成聲,她捧著臉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曹凌蹙眉凝目,一時間竟也無話可說。 只是薛令儀哭得太厲害了,曹凌返身坐回床上,將她的肩頭掰正,拿了帕子給她擦臉,有些埋怨道:“別哭了,你這坐著月子呢,回頭落下病根,以后可要如何是好?” 薛令儀勉力忍住淚水,抽噎了幾聲,說道:“王爺厚愛妾身自來便知,也深為感激,只是清羽他,妾身不能不認他。他吃了苦頭,以后,妾身要加倍珍愛他,要好好照顧他?!?/br> 曹凌嘆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心愛他??韶懩镆彩悄愕呐畠?,你便不愛她嗎?” 薛令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慟,撲進曹凌的懷里哭道:“妾身不舍得,不舍得的,可是妾身也沒辦法呀——” 等著哄睡了薛令儀,曹凌從屋子里離開的時候,外間的天色已然暗沉。 背著手在廊下站了一會兒,曹凌嘆道:“好生守著你家娘子,有什么事情,叫人速速來報給本王知道?!?/br> 如靈忙躬身應下,心驚膽戰地覷眼看著曹凌離去?;仡^看向內室,不覺心中大為感嘆。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原來娘子竟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瞧著王爺的模樣,倒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方才聽著那話音,只要娘子肯明面兒上不認了前頭生的那孩子,這事兒恐怕便這般掩蓋了。只是娘子自來性子倔,瞧著當時那相認的情形,怕是難了。 曹凌本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心里煩躁并怨恨著,當初明娘若是不曾離開了京都,自然會順順利利嫁給了他做側妃,哪里會有這等事情。 只是心里頭悶著惱著,腦子卻是忽然電光一閃。按理說,那姓顏的便是死了,也該是有些家產的。如何明娘當初會昏厥在雪堆里,若不是天可憐見的,叫他手下的人發現了,怕是就死在那里了。 這般想著,曹凌轉身順著石子小道,往莊子深處走去。聽說那個孩子的身邊有個忠心耿耿的侍從,好似和明娘是舊相識,許是她那里能探聽出一些以前的舊事吧! 芍藥剛剛安置顏清羽用了晚膳,如今兩人坐在窗前,顏清羽正擺動著一套新的泥娃娃,整個身子都伏在桌案上,也不敢動,就那么眼巴巴瞧著,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水光清亮,臉上全是瞧稀奇的模樣。 看得芍藥心里一陣心酸,這也不過是一些尋常玩意兒,偏他們這幾年偷著摸著的,山洞住過,草棚子也住過,略微熱鬧的地方就不敢去,就怕被姓呂的找了回去。她倒是還能受著,只是可憐了孩子,跟著她這個啞巴,吃了這么幾年的苦頭,好在如今同夫人相認了。 這般一想,芍藥看著屋子里的擺設,想著平素里聽來的話,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發愁難安。夫人再嫁的這人實在是個貴人,竟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不過芍藥倒是明白薛令儀的心事,要么便不嫁,要是再嫁,定要尋個厲害不好惹的男人。不然那姓呂的這些年就從沒歇過那心思,爪牙遍布,便是為了找尋夫人,到時候被他尋了去,等閑人家哪里扛得住。若是如顏家那般,最后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還不如死扛著不嫁呢。 只是,這般的高嫁,如今這情形,若是那王爺不許他們留下來,他們也只能離開。便是夫人,怕也難有什么辦法留住他們了。 芍藥想得出神,沒看見曹凌進了屋來。還是如碧瞧見了,忙矮身福禮:“給王爺請安?!?/br> 驚了芍藥一跳,忙起身,抬眼看去,便被曹凌渾身的威勢唬得不輕,手忙腳亂胡亂福了一回,又忙去拉扯顏清羽。 只是顏清羽正專心致志看著泥娃娃,并不愿意挪動,哼哼唧唧往后墜著,芍藥拉扯不動,急了一鼻子的汗。 曹凌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說道:“罷了,隨他去吧!”說著,踱步過去,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 芍藥束手束腳站好,也不敢抬頭,只垂著臉。 方才曹凌進來,眼睛都在顏清羽的身上,聽說他已是七八歲的年紀,可看著身量瘦弱矮小,倒是好似五六歲的模樣了。臉上粗糙黝黑,一眼看去,竟是瞧不出哪里有像明娘的樣子。 曹凌抬起眼皮,見那芍藥腦袋就要垂到腰上去了,不由得不耐道:“抬起頭來?!?/br> 芍藥不愿意,只是又不敢不從,戰戰兢兢片刻,終是稍稍抬起了頭來。 溝壑縱生的灼傷遍布整個臉龐,曹凌心里一驚,皺起眉打量了一回,問道:“你這燒傷如何來的?” 芍藥抿了抿唇瓣,張開嘴啊啊了兩聲。 曹凌眉頭擰得更厲害了,不悅道:“你這是什么話?” 芍藥無奈地閉上了嘴,目光憂傷地看著曹凌。 曹凌忽然恍然:“你不能說話?!?/br> 芍藥點了點頭,目中憂傷更甚。 曹凌摸著下巴稍作遲疑,問道:“那你可認得字?” 芍藥搖了搖,臉上悲容更甚。 不識字,又是個啞巴,還想要問出什么來呢? 曹凌清冷冰涼的眼神落在了芍藥身上,而后慢慢的,看向了她身后的顏清羽。若是他偷偷將這二人送走,不知明娘那里又會如何? 輕輕嘆了嘆氣,曹凌站起來,轉身走了。 芍藥和顏清羽被允許同薛令儀再次見面,是在兩天后。那天天氣很好,淡淡白云繚繚繞繞,薛令儀躺在床上,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是比起那一晚上,卻已然好了很多。 芍藥不能說話,可是見著薛令儀的一刻,眼淚依舊情不自禁流了出來。她松開了顏清羽的手,快步走上前,在床前一頓,然后慢慢跪了下來。 薛令儀被一再交代,不可以再哭了,她也不敢再哭了,于是強忍著心中悲慟,向芍藥伸出手來:“你過來坐?!?/br> 芍藥站起身,亦是伸出手同薛令儀的手緊緊攥在一處,向前走了兩步,在床側坐下。 薛令儀向她笑了笑,轉過頭,卻見顏清羽依舊站在很遠的地方,眼睛望著她,目光充滿了陌生和恐懼。 心臟瞬間被刺痛,薛令儀長長地吸氣,強忍住內心的悲愴,說道:“如靈,拿了甜軟的點心給他吃?!?/br> 如靈沉默地往顏清羽那里看了看,點點頭,轉身去了廚房。 心里猶自沉甸得難受,薛令儀看向芍藥,哀傷道:“你們這些年都在哪里?又是怎么從那個人哪里逃出來的?”說著,將枕邊早已預備好的沙盤遞了過去。 芍藥接過來,將沙盤擱在膝上,細長手指慢慢在沙盤上寫著,很快便寫滿了整個沙面。 薛令儀看著芍藥將沙盤寫滿,又輕輕擦去,接著再寫,她的心里又痛又恨,淚水一顆接著一顆往下墜落。這些年,他們兩個,果然是吃夠了苦頭的。 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只要她一直咬定了牙關,不肯松口,曹凌便是生氣,可看在貞娘的份兒上,也不會攆了他們離開。只要還在周家莊住著,就不怕那呂云生過來尋麻煩。 “你放心,我再不會丟棄你們兩個的?!毖α顑x將芍藥耳側的碎發輕輕抿在耳后,輕聲說道:“如今又有了貞娘,王爺他是個念舊情的,不會一氣之下就攆了我們離開,我們可以安心在這里住下。這里又有兵丁看守,那呂云生便是知道咱們在這里,也不敢輕易就闖了進來的?!?/br> 芍藥眼睫垂淚,輕輕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只是—— 快速寫了幾個字,芍藥面露焦灼,著急地拿給薛令儀看。薛令儀沉默片刻,說道:“這世上本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我既然選擇了你們,便不能再留在王爺身側侍候左右,至于貞娘,她是王爺的女兒,是千金嬌女,又如何能養在這莊子里,不同外人相見?若我哭鬧強留下了貞娘,才是害了她的前程?!?/br> 芍藥慢慢將沙盤上的字跡抹去,垂下頭,輕聲啜泣。 薛令儀笑著將她攬在懷里,聲音透著松快,笑道:“你別傷心,王爺素來是個慈父,便是我不在貞娘身側,他也會照看好貞娘的。原來王妃還活著,她是個心狠厲害的,偏她前陣子死了。如今王府里頭,卻如一鍋溫水,如今我也走了,那更是掀不起星點波浪了。貞娘在府里頭,定是安全妥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