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沒什么情緒，還在看手機里關于這事的帖子，不經意地道：“方鹽是你兒子？”

    名字里有個音相同，又一直孩子、孩子叫。

    老言十分無語：“周總，這小孩十九?！?/br>
    “哦?！敝苡璋资种腹瘟斯蚊夹?，“抱歉?！?/br>
    他這副淡定的樣子，讓老言沒底：“你給想想辦法唄，總不能讓這孩子毀了?！?/br>
    毀了是夸張了些，老言是心急，網絡上罵的話太難聽，他怕再拖方鹽心里會崩潰。

    上次老言給過面子，周予白也不是不講感情的人，但這事他未知全貌，也不能倉促下定論。

    “這樣?！敝苡璋灼鹕?，“我讓人先去問問app那邊是怎么回事，他們現在不見你人，肯定是出了什么狀況?！?/br>
    裴域已經跟著起來。

    兩人是要走的架勢，周予白道：“老言，你回去等我信?！?/br>
    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老言清楚，但架不住情勢，說道：“你不能先把熱搜給降下來，你剛也看那些話了，臟成什么樣了，八輩祖宗都罵！這什么年代了，還連坐呢！”

    周予白拍拍他肩膀：“都不是傻子，頂上去的熱搜說降就降下來，更招眼。到時候再頂上去，你再降？解決核心問題，才是一勞永逸。你別心急?！?/br>
    老言臉上不悅，但心里是認同這番話的。他還能說什么，只能回去等。

    人跟著往外走，前面的周予白頭都沒回。大長腿腿步伐那叫一個利落，老言差點跟不上。

    他電話響，接起來。

    “喂！”

    “……”

    “找到啦？你可以??！等我回去！”

    周予白沒在意，電梯門開了就往里進。

    老言是蹭電梯坐，沒話找話，也是真心夸：“你找來那姑娘可比你利索?！?/br>
    周予白在醫院，就知道喬咿已經入職了。他臉上表情有微不可查地變化，問：“她怎么了？”

    “方鹽跑了，她去找！這不剛就找著了，小孩跑到網咖躲著打游戲了！”

    周予白沉默了好幾秒，臉色發沉：“她到你那是干跑腿的？”

    “啥？”老言沒反應過來，“我沒讓她找啊，人姑娘自告奮勇?！彼{悶地在周予白臉上看，“你這帶刺兒的，這也管？人家姑娘可是說跟你沒一點關系啊?！?/br>
    裴域一直分不清老言是真情商低，還是沒眼力見。

    他都不敢看自己老板的臉。

    電梯門開，周予白率先頭都不回往外走。

    -

    老言也不是忍氣的人，回去先訓把方鹽訓了一通，還覺得不解氣，不?？粗謾C，咕噥著：“怎么還不來信，霸總這么忙么！”

    方鹽抹著鼻涕，蹭過去問：“誰??？”

    “周總?！?/br>
    “……你找他，他不管嗎？”

    老言瞪他一眼，沒好氣：“沒說不管，就是慢，也不急，叫我回來等信?！?/br>
    汪淼砸吧嘴：“不會是推脫吧，人家那么大個集團，咱們這點事在人家眼里就是芝麻?！?/br>
    老言道：“就是芝麻才找他辦，他要辦著難，我找他干什么！”

    方鹽小聲問：“老大，你之前不是說跟他關系很好的嗎，塑料兄弟情啊?！?/br>
    一屋人都聽著，老言面子有損，嘖了聲：“他可能能力有限，今天沒好意思跟我說?！?/br>
    喬咿越聽心里越不舒坦，但不是因為多在乎，就是單純地不愿想起往事。

    好在到了周末，是學校正式的畢業典禮。

    她這天不用上班，心情放松。

    一早換上學士服，楊枚抓著她要給她梳辮子：“來，咱們宿舍四姐妹，今天要一樣的發型！”

    兩個麻花辮，搭在肩膀上，俏皮又清新。

    “哇！小咿你看著就十五歲！”楊枚捏著她的臉，“真舍不得跟你們分開?！?/br>
    “我就在學校不走繼續考研，小咿在本市工作，就涵兒去北京，坐高鐵來回也快?！备呤|蕓攬住她的肩，“你啥時候想我們了，就來?！?/br>
    楊枚打算畢業后先回家，去親戚的公司上班。

    “好吧，我有空就來找你們！”楊枚嘟著嘴，“你們不會不給我飯吃吧?！?/br>
    喬咿揚唇：“放心吧，我給你做好吃的?！?/br>
    “你行嗎？”楊枚懷疑。

    “嗯……”喬咿認真想了想，“我學著做唄，一個人了，總不能頓頓吃外賣?！?/br>
    她這“一個人”讓宿舍頓時靜了。

    都知道她沒家人。

    也都看著她無所謂的樣子。

    無所謂有時才最心疼人。

    喬咿感受到大家的沉默，精致的下巴一揚：“早飯吃包子還是煎餅果子？我找到工作了，我來請！”

    “我們小配音員真大方！”楊枚立刻就笑了。

    吃了早飯，去體育場進行畢業典禮，校長親自講話，大家比四年里哪次上課都聽得認真。

    聽到那位老先生說“祝我最愛的孩子們未來可期，前程似錦?！睍r，四個站一排的女孩們面面相覷，都笑了。

    楊枚指著那臺子，說：“我記得大二的時候小咿還站那上面，給校慶的宣傳片配音，我當時好驕傲??！”

    她們曾哭過，曾笑過，在這里美麗的校園。

    也曾愛過，曾放棄過，在這個青蔥的年華。

    又帶著老師們的祝福，踏入社會。

    有留戀，也有遺憾。

    喬咿聽到后面有人講話，才回了頭。

    陽光照在眼前，人影像灑了金，她有些恍惚。

    周予白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西褲，和余城站在不遠處。

    他的到來，吸引了許多女孩的目光。

    但他一直盯著臺上，忽然在此刻，沒有預兆地突然轉頭，落在了喬咿身上。

    “師哥！”楊枚大驚小怪地碰著喬咿，“師哥來啦??！”

    她略大的聲音引來的更多關注，喬咿默默轉回去。

    高蕓蕓擠眼：“玫子你小點聲，又不是什么大事?！?/br>
    楊枚捂著嘴，嘀咕：“我就是沒想到他還這么帥！我天！感覺比以前還帥！”

    高蕓蕓忍不住也點點頭。

    孫涵夸張道：“一對比覺得我家那位長得是真不能看，也就占個賢惠了！”

    她仨顧及著喬咿，很快就打住了吐槽。

    但喬咿就像沒事人，乖乖站著。

    等典禮結束，同學們各自結伴照相。楊枚跑去跟周予白打了個招呼：“師哥，那我去照相了?！?/br>
    她手指著，周予白順著看到了笑盈盈舉著手機幫人拍照的喬咿，他也跟著笑了一下：“嗯，去吧，多照些?！?/br>
    畢業照離不開學校里各處有名的地點，圖書館、教學樓、籃球場，都是必須打卡的地方。

    籃球場門口，法院的一群同學也在，剛照完合照。

    阿賀看到他們過來：“用不用幫你們拍，我們有相機?！?/br>
    “好??！”

    拍了一張，阿賀說：“回頭傳給你們?！?/br>
    他看著喬咿，又看后面，吆喝：“南南你過來幫我拍一下?！?/br>
    夏南步子沉，走過來這幾步甚是艱難，也不敢看喬咿，伸手：“給我相機?！?/br>
    阿賀推著他：“你先跟她們合一張，快點，別磨嘰??！大家同學留個紀念?！?/br>
    都知道他對喬咿的心思，誰也沒說什么，還專門讓喬咿站到了邊上。

    只是夏南沒敢動。

    喬咿默了默，指著身邊：“這里呀，快點?！?/br>
    夏南意外，又驚又喜，更有悵然。他走過去，和喬咿離著一拳的距離。

    快門按下的那一刻，大家喊“茄子”。

    只有他，很小聲地說了三個字：“再見了?！?/br>
    他不知道喬咿聽見沒，但瞥見他笑了。

    她笑了，今天就是陽光明媚的，夏南到此刻也是這么認為。

    照完了，都跑去看相機上的照片，喬咿的手機響起來。

    方鹽打來的電話，聽著聲音像是在跑：“jiejie！你們那圖書館前，是不是有招聘會？”

    剛才來的時候有見到，喬咿說：“是呀?！?/br>
    “jiejie！你快去看著他們別讓跑了，我這馬上就到！”

    “看著誰？”喬咿聽得糊涂。

    “app的人，他們今天在那有招聘，說是有管事的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