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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因著她是細作的緣故,對她的態度十分惡劣,還刻意為難她,帶路的步伐很快,白頌要腳不點地、腳下生風才能勉強跟得上。 尤其是她還帶著沉重的枷鎖,走路非常不方便。 就這么一會的時間,手腕已經被粗糙的木頭和鐵鏈磨破了皮,露出紅白的血rou,豆大的汗珠劃過眼角順著臉頰落下來,正好滴在血rou模糊處。 她眼角粘膩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手腕又是一陣陣刺疼,更覺委屈。 但更委屈的還是被白國除名。 白頌心下黯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內懲院設在皇宮地底下,推開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領頭人抬起手推搡白頌,示意她往前走。 白頌抿了抿唇,看著漆黑的通道,總有一種對面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一具喪尸或者僵尸的錯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慢慢向前走。 走過長長的走廊,下面則是非??諘绲臄[滿了格式各式各樣刑具的空地,每一個都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散發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濃郁的血腥和怨恨氣息。 白頌在這里呆得很沒有安全感,后脊背嗖嗖嗖泛著涼意,耳畔一片寂靜,她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緊張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咯噔一聲,白頌身子一僵,她兩股戰戰,僵硬地挪開腳,緩緩低頭去看自己踩到了什么。 一截白色的東西,很像是骨頭,白頌臉色唰地就白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翻涌上來,她趕忙閉上嘴,慌張轉移視線。 陡然間,一張帶著詭異可怕笑容的臉赫然跳進眼簾,白頌嚇得心跳失控,差點當場去世。 柳葉彎眉,如星子般璀璨的眼眸,比尋常女子要突出一些的高挺的鼻梁,組合出了蕭瀾那張又美又颯的臉。 她背靠著燈光,眉眼掩藏在一片陰影之下,白頌看著她臉上的影影綽綽,腦海中像是有什么東西在sao動,急需要破土而出似的。 可她卻還是絲毫都想不起來,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頌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有一種撲上去抱一抱求安慰的沖動。 她竭力克制住,心內警告自己好幾遍,面前的這個人是她的仇人,是決定她生死的劊子手,而她也會因為自己的“背叛”而殺了自己。 那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 她會對這個女人產生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只要看到她,唇角就會不自覺地向上微微翹起。 蕭瀾可不會對著她笑。 女帝已經換下朝服,穿著一身明黃色,繡了龍紋,用金線鎖邊的輕薄紗衣,腳上蹬著一雙點漆黑色的緞面錦鞋,眼神睥睨著白頌,和穿著幾乎破爛衣物,滿面狼狽的白頌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長身而立,背著手,眼眸波瀾不驚,目光從容不迫,上下仔細地打量著白頌。 白頌縮了縮脖子,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眼眉下斂,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突然生出了濃重的羞恥感和畏懼,想要將自己徹底藏起來,不想讓她看到此時自己的模樣。 白頌稍微別過頭,將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中。 “轟——”的一聲,一旁的爐火陡然燃起,火苗竄的老高,將白頌的整個面龐都倒影得火紅,就好像直接燒在了她的臉上。 白頌嚇了一跳,忙不迭向后退了一步。 體內的寒意被熊熊燃燒的爐火驅散,身上暖融融的,甚至有些燥熱,但心里卻承受著一波又一波驚心動魄寒意的撞擊,火苗在白頌的眼底歡快地跳躍著,倒映出她滿眼的驚懼和駭然。 難道……真的要在臉上烙印嗎? 白頌身形微晃,蒼白的臉皮一直在抽搐,嗓子發干發緊,口水都吞咽不下去。 火爐距離她太近了,白頌甚至能感受到火苗扇動的空氣中的熱浪,刺的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這點熱量她都已經承受不住了,再想到昨晚的刺青也讓她生不如死,白頌實在難以想象,如果這烙紅了的鐵真的貼在自己的臉上,她還能不能保住性命。 死?白頌眼眸晃了晃。 對,她不怕死。 反正她已經沒有了家,等于在這個世界上毫無牽掛了。 但她怕疼,尤其怕生不如死,更怕求死不能。 熱浪將她的眼睛灼燒的生疼,白頌瞇起眼,看不清蕭瀾臉上的情緒,但她能感覺到蕭瀾一直緊盯在自己身上的完全讓自己看不懂的犀利、深沉又執拗的目光,一陣心悸。 她怕。 蕭瀾早已讓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刑房里就只剩下她跟白頌二人。 白頌深吸氣,極力保持心態平緩。 她失憶了,但所有人都說她有罪,她心里有疑問,但卻不知該問誰。想到這里,眼角往蕭瀾身上一掃,心里微微一動。 這人會相信自己嗎? 不,她不會的! 昨夜里她口口聲聲自己背叛了她,眼底滿是淬了毒的恨意,恨不得將自己剝皮拆股,生吞入腹。 天底下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可能,唯獨這人,一丁點都沒有。 但恰好是這人,掌握著自己的生死命運,白頌心內苦笑,看來自己是注定要背上這個黑鍋了。 也對,如果她做過那樣的事,也是為了白國??砂讎?,卻在明知自己肯定會被碎尸萬段的情況下還將自己出賣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