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另聘杜豪
** 狄楨狄珠尚小,分不出進城讀書和返村讀書有何區別,只是惋惜城中結識的小伙伴不知何日才能相逢,往的士上坐時,不停地追問外婆,媽咪去哪了。 狄母偷偷往黃珍珠這瞟,復又收回眼神,連應都不敢應。 黃珍珠蹲下和狄楨狄珠告別,自接進城后十有五六次都是她接二人放學,一次看著二人舔雪糕她的心頭如曬著暖陽般,那感覺美好得至今不忘。 但是,現時她心中復雜的情緒交織,百味雜陳,并未遷怒,也知道二人是無辜,撫著狄楨狄珠稚嫩的臉龐一陣失語,不知該說什么,囑咐二人要認真讀書,聽大人的話。 狄母催著二人上的士,狄珠是最后一個上的,關上車門,司機正發動汽車時,她又打開車門跳下來,腦后的辮子耍啊耍。 她的眉眼亮晶晶,不知大人的復雜事,走近時捧著黃珍珠的臉,很是認真誠摯地說:“珍珠阿姨,你要多笑。你笑起來好看?!?/br> 狄母探頭出來不耐地催促,狄珠才一步叁回頭地又上車了,臨走時向二人揮手揮得似蒲扇:“珍珠阿姨再見,明叔叔再見?!?/br> 的士遠去,叁人站在原地,黃珍珠面容寥落,垂眸時未施粉黛,沒什么精氣神,周明讓她上車,說帶她出海吹吹海風。 黃珍珠搖頭,料理喪事一連數日未去公司:“我還要去公司,積壓了一大堆工作?!?/br> 周明頷首,讓她注意些,便上了自己的車。 黃珍珠也上車欲走,這時杜豪走近,說有事要和她說。 黃珍珠點頭,讓他一起上車。 踏進公司,黃珍珠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幸得有人打理,窗明幾凈,桌上的鮮花飽滿濃烈。 案牘堆迭的文件不少,她坐下時望著那扎鮮花略微出神,和助理說日后這花瓶只插白花。 助理送茶水進來,記下后就出去了。 杜豪來找珍珠是有話說,自那日于周宅門前,她喪子情緒崩潰,周生讓他別再管狄妃的事,而他心想若是不管,貴老板來討債,妃姐兇多吉少。 杜豪求助無門,只得自己想辦法,咬緊牙關復又去催討之前的債,厚起臉皮壯著膽子蹲守自殘千里追種種手段使盡,千方百計把錢討要回來,卻得知貴老板的債被黃珍珠結清,只要求他好好‘對待’狄妃。 杜豪也是這幾日才知道二人之間的恩怨,現時他身懷一二百萬的現鈔,老板狄妃卻不知所蹤。 杜豪言明,他無意摻和二人的事,但是既然是黃珍珠填得貴老板的債,那他便把討要來的錢給黃珍珠。 黃珍珠把貴老板的賬填了,純屬是為了讓他折磨狄妃,而杜豪竟豁出去了把那些要不回的債都討回來,兩相抵消,看來她一文未花,就報復了狄妃,都不知算借刀殺人還是蒼天有眼。 黃珍珠收下支票,問杜豪接下來作何打算。 杜豪說妃姐沒了,失了主心骨,再呆無益,想要返鄉。 黃珍珠看中杜豪的膽識和忠心,勸他年紀輕輕,不如學門正經手藝,勝過游走黑白:“來我公司上班吧,我不會虧待你的?!?/br> 杜豪猶豫著開口:“珍珠姐,我和你相處這段時日,知你人好,亦愿意跟著你。但是我不會別的,放錢討債這行當我做慣了……” 黃珍珠沒作表態。 杜豪觀察著她的神情:“珍珠姐,你能不能借我放貸本金?利息我們六四……不不不,七叁?!?/br> 黃珍珠有珠寶公司謀生,不缺這點利息錢,又不忍錯過杜豪,兩相權衡時應下:“我給你寫張單,你去財務拿錢。但是別輕言放棄,現時就跟我說你不會別的事,先做我司機幾個月?!?/br> 黃珍珠這六年來跟著周明,連司機老吳都是他的人,她一直未有心腹,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時獨立出來弄自己的公司,就得了杜豪,還是同村,也算有了自己的人。 黃珍珠讓杜豪去跟司機老吳交接下,先學點經驗,別屆時摸瞎。 杜豪誒了一聲,拿著珍珠寫的單出了她的辦公室。 黃珍珠積壓的工作頗多,她昨天自嶼山村返南市后,一直狀態不佳,強打精神處理起工作,自上午忙到傍晚。 重川重宴跟著周太太去了普陀山,她說還要領著二人就近在上海杭州玩一下,家中只剩她和周明。 黃珍珠一抬腕表已是六點半,她經一日工作平復了思緒,想今夜和周明開誠布公地談談,打電話給他說今夜一起晚餐,他答說和鄭婺綠正在海上。 那頭風聲烈烈,周明說話時傳來鄭婺綠的聲音:“弟妹,我們釣了不少魚,你有口福了?!?/br> 黃珍珠只得一人返家,又摁下桌面的電話致電杜豪,讓他去拿車,載她返家,不料那頭卻很是實誠:“珍珠姐,我喝醉了,無法開車?!?/br> 聽得黃珍珠微微蹙眉,正想說開工第一日便飲醉啊,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 杜豪走進來,掩上門時一臉的尷尬為難,外加飲醉后的淡淡紅暈:“珍珠姐,我剛剛和老吳飲酒時知道周生的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和你說?!?/br> 黃珍珠想來也是杜豪年輕不經事,整理公文包時隨口對他說:“說吧?!?/br> 杜豪把整件事都說了,早上他和司機老吳交接,老吳平時就貪杯,奈何開車是工作所以一直克制著,都是夜間下班再飲。 現時黃珍珠另聘杜豪,他明日返周明身邊待命,所以今日無事便在地下停車場的休息間多飲幾杯,上頭時拉著杜豪一起飲。 杜豪不飲,老吳便鼓動他一起飲,說飲了便告訴他這對夫婦的秘辛,還說畢竟要賺人錢財,知曉對方的喜好也算知根知底。 杜豪心里一動,真的和老吳推杯換盞起來,一來二去飲醉的老吳說禿嚕嘴,說了周明不少事。 杜豪現在都誠實地一一都轉述給黃珍珠聽,諸如周生買蝦場、跑去海南找她,當中老吳酒醉說的最勁爆的事是:“六年前周生復刻了你宿舍的鑰匙,凌晨時去你宿舍,他為了等周生在夜里吹了一宿的風。老吳說他做司機不會多嘴,但是心中猜測是周生對你下了藥……” 杜豪說完,惴惴不安地觀察著黃珍珠的神色,心想自己是不是多嘴了,卻見她面色如常,輕描淡寫地問他:“就這些?” 杜豪答是,黃珍珠未有異樣,只笑了笑:“我和周生……怎么說,這些事我都清楚。阿豪,謝謝你,還請你日后勿要……” 杜豪聽了上句便知下句,連忙表明:“不關我的事,我不會再提的?!彼袊@二人能做夫妻到今日,肯定是相互妥協磨合過的,果然還是自己多嘴了,卻未見面上不動聲色的黃珍珠,提著公文包的手攥得很緊,指甲近乎陷進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