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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乒乓球臺的角上沾染血跡,將灰白的水泥染成鮮紅色,嚴吉背對眾人,后背蜷繃成一張顫抖欲裂的弓,她一手撐著球臺,一手捂著額頭,血珠連線滴答答從指縫里往外淌。 楊書輝扭頭僵硬的脖子,舌頭不聽使喚朝著周圍吼道:“叫老…叫醫生??!打120!打120!快去喊老師!快去啊……” “嘭!” 猛然砸下的磚頭,將他所有的聲音壓回嗓子,天地突然死靜一片,只有自己劇烈的呼吸和血液流淌的聲音。 好疼…… 楊書輝伸手碰了碰側臉,觸到耳朵就疼得一縮,攤開手掌,滿目猩紅。 楊書輝整個側臉像被鮮血切割分裂,數道血痕蜿蜒而下,如同火山爆發,熔漿噴涌而出。他聽不到四周驚恐鳥散的聲音,他看不見對面栽倒在地的少女,他的世界突然死了。 …… 楊書輝愣了很久,緩緩撩起左邊的長發,取下一枚微型助聽器。助聽器里進了水,怪不得聽不見聲音。 聽不見…… 聾了…… “楊先生,我們盡力了?!?/br> “這款助聽器是最新產品,帶上它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br> “你耳朵上戴的什么?” “別聽歌了,我跟你說話呢?!?/br> “她們都說完圖你家錢才跟殘疾人談戀愛?!?/br> “警校?你報不了?!?/br> “楊先生,您是十年老客戶,活動期間購買新款助聽器有優惠九五折?!?/br> …… 楊書輝抬起昏沉的腦袋,看見顏霽倒在地上,肩膀上長出金色枝蔓。 那張臉…… 那張臉,自己怎么會忘記呢。 黑云壓城,暴雨如潑,白晝如同黑夜。 晏燈探出的手還未收回,顏霽和楊書輝兩人已經從面前消失,而陸言七持傘走來,衣褲整潔,笑意盈盈。 他停下腳步,目光專注望著穩坐車中的晏燈:“我想你一定不會驚訝,畢竟是掌握超凡的人?!?/br> 雨滴濺落晏燈手背,像水晶珍珠擱在白玉上。她抽出面紙,垂眸輕輕擦拭:“胡姆的目標不是她?” 陸言七微笑:“胡姆的目標一直都是她,只不過胡姆神的目標是你。胡姆想要生長,而胡姆神想要降臨此間。你們的能力不一樣,你的超凡來自九鼎激活那瞬間的能量,是胡姆神想要的‘開門’的力量?!?/br> 晏燈閑適的折疊餐巾紙:“我最近聽過一句話,叫反派死于話多?!?/br> 陸言七笑瞇瞇說:“作為基督教誕生之前就被傳頌禮拜的神明,祂掌握著時間與空間的權柄,一分鐘和一個小時沒有差別?!?/br> 陸言七走近,手中黑傘傾斜替晏燈遮住雨:“走吧,話太多,恐怕她就真的要死了?!?/br> . . . 放暑假的初中生就是出籠的瘋狗。 暑假期間的少年宮就是翻版學校。 嚴吉背著手,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收獲了沿途教室老師若干白眼,以及無數羨慕渴望的目光。 她有點煩。 當然,她經常處于一種煩躁狀態。她很煩自己總是很煩躁,總是沒來由的想發火,不耐煩。 有時候跟別人聊得好好的,沒來由心里厭惡。明明沒人說話,自己卻感覺吵的要命。偶遇的叔叔笑呵呵打招呼,突然惡心想吐,只能趕緊跑開。 對于一個未成年人來說,掩飾和解釋都很難。時間長了,她就接受了周圍人的評價:嚴吉脾氣急,性格怪。 現在好了,有晏燈。 嚴吉小老頭一樣手背在后面,踱著步子第三十五次靠近少年宮主任辦公室。 主任辦公室門開打,晏燈走出來,轉身微微鞠躬:“李主任再見?!?/br> 李主任跟在她身后,表情糾結:“晏燈啊,你再考慮考慮,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點金集團可以全額贊助,以后公費留學都沒這么好的待遇?!?/br> 晏燈再次微微鞠躬:“李主任,我的目標只有清華?!?/br> 晏燈居然撒謊! 嚴吉靠著墻壁,突然眼睛一亮,心里暗自偷樂。 李主任勸道:“清華可以回國再讀。你一點都不用擔心,點金集團對教育這塊特別注重,你看他們這次搞的超級少年比賽,有錢。之前全市體檢就花了上百萬,不愧是外國人公司?!?/br> 李主任說的唾沫橫飛,見再三規勸無果,只得搖頭嘆氣,嘟囔著找晏燈家長談,轉而交代奧數比賽的事情,見晏燈頗有信心,這才放她離開。 嚴吉和晏燈兩個人肩并肩走到樓梯口,嚴吉得意的笑:“你居然騙人!明明上次你跟我說考哪個學校都行。你現在敢騙老師啦,厲害呀?!?/br> 晏燈看著樓梯,一階一階走得很穩:“也許,是騙你?!?/br> “怎么可能!”嚴吉叫了起來。 雖然沒有任何道理,但她打心里堅信晏燈不可能騙自己,這一點她非常自信,非常! 晏燈回頭看她:“你,又長高了?!?/br> 嚴吉站在樓梯上得意的笑,將額前頭上往后一捋,揚起下巴:“帥不帥?” 晏燈往自行車棚走:“田遠航,約我,看電影。陸言,約去圖書館……” “不許去!”嚴吉朝樓梯上沖下來,追在晏燈身后,“電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家看動畫片,圖書館更無聊,上課看書還沒看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