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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馬車,朕要出宮?!?/br> 滄月應諾,于是立即下去安排。 大雪下了兩日,地面積雪厚得能高到小腿。丸子的馬車是秘密出宮,但還是在丸子剛到武國公府時,消息就傳到了南宮府。 南宮充聞言冷冷一哼,憶起他親自去顧家時顧戰對他不假辭色的做派,臉色極其難看。捏著扳指轉,南宮充越想越無法釋懷。自從女皇駕崩,他的長子問鼎皇夫之位以后,南宮充在朝堂說一不二,還從未被人如此怠慢供過。 轉了半天,他終是如鯁在喉:“來人,給我盯好了顧家。顧戰這個老匹夫!等女皇誕下我南宮家的孫兒,必定叫他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價!” 且不管南宮充如何,丸子才剛走進前院,就撞見了從廊下穿堂而過的顧斐。 顧斐一身銀灰繡竹直裾,腰束玉帶,身披兔毛大麾如踏蓮而來。雪光的映襯下,他整個人仿佛一尊不染煙火氣的玉雕。芝蘭玉樹,朗月入懷。 丸子的心又砰砰跳動起來。她的目光直接且毫不避諱地穿透庭間回廊落在顧斐的身上。 顧斐被這強勢的目光盯得有一瞬頭皮發麻。 他偏過頭,就看到丸子一身朱紅的撒花廣袖長裙立在臺階之上。腰身極細,腳蹬鹿皮秀金靴。烏發垂放下來,沉甸甸地披在身后。額間鮮紅如血的寶石珠串襯得人膚色如冰雪,瀲滟的鳳眸,唇色與額間寶石交相輝映,仿佛一紅衣精魅。 似乎認出了丸子,畢竟這樣氣度相貌的人世間少見。他楞了一下,心中那股被冒犯的不適瞬間消失。顧斐注意到丸子在看他,于是便遠遠地向丸子頷了頷首。 丸子并未回應,似乎只是無意中瞥他一眼,轉身離去。 顧斐一愣,這是真的一愣。無他,因過于出眾的相貌,他自小便在女子中無往而不利。就連他心愛的女子,看到他也會總是不自覺露出癡迷之態。這還是顧斐第二次在女子身上吃癟,然而第一次吃癟,也是這個女子。 說不清心中何種滋味兒,他注視著丸子的背影走遠,許久沒收回視線。 跟在他身邊的小斯注意到自家公子的眼神,自然也看到了丸子。那等美人勾魂攝魄,他看久了不自覺也癡癡。顧斐回過神來見他這般,沒忍住叱了他幾句。 小斯嘿嘿笑了,撓了撓頭趕緊討饒。 主仆倆走了幾步,顧斐憶起丸子去的方向是顧戰的院子。心里疑心丸子的身份,他鬼使神差地提了一句:“找個人去打聽下,方才那姑娘來家中所為何事。記住,切莫驚動其他人。打聽到消息,立即回稟我?!?/br> 第54章 戀愛腦暴.虐女皇(6) 第四只惡毒女配 女皇微服造訪, 顧戰親自出來迎接。 顧戰雖說是凰臨的開國將軍, 實際算是夏朝的舊臣。當初協助女皇篡位的內情姑且不論。但若說如今女皇的四個子嗣中非得挑一個叫他侍奉為主, 那便只有擁有夏末帝血統的鳳九天一人。畢竟另三個父不詳,血統不明,身份上實在叫人詬病。 丸子的突然造訪,預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顧戰還以為這沉溺酒色的女皇陛下要這般醉死在溫柔鄉中,沒想到逼急之下,倒還記得什么是重中之重。 他聽聞門房來報, 木著臉親自迎出二門,看似不卑不亢實則恭敬地迎丸子進書房詳談。 女皇為何而來, 顧戰心知肚明。 事實上, 南宮充那個野心蓬勃的老匹夫, 私下接觸他多次。不過南宮家算是個什么狗屁玩意兒?二十年前一個破落戶罷了。一朝得勢, 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了。顧戰嗤之以鼻的同時, 卻也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不過這些盤算,他并未當著丸子的表現出來。女皇近幾年的種種荒誕行徑,叫他實在不敢恭維。此時黑著臉恭迎丸子坐上主座, 奉了茶便冷聲詢問起丸子的來意。 丸子到沒計較他臉色不好看。最怕的不是顧戰態度倨傲,而是行徑敷衍。雖看不出這顧戰是什么個意思,但至少并非不可談。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晃得眼前一片白光。書房內外的下人都清出去。只余丸子與顧戰兩人。顧戰的庭院中紅彤彤一片紅梅。案上香爐青煙裊裊, 紅梅傲雪, 茶香滿溢。丸子與顧戰跪坐于廊下, 耳邊是雪落地的簌簌聲, 彼此不曾開口。 許久,丸子放下杯盞,提出與顧戰對弈一局。 顧戰一愣,倒也沒拒絕。常言道,以棋觀人。顧戰是武將,也是在軍中出了名的足智多謀。下棋如排兵。而排兵布陣與他來說卻是最輕而易舉之事。不敢說于棋之一道上頗有建樹,但在京城確實真真兒鮮有敵手。 草包女皇提出與他對弈,顧戰詫異之下,并未拒絕,命人擺上棋局。 兩人就著窗外的大雪安靜的對弈。丸子執黑,顧戰執白。自然是丸子先走。她手指在棋笥中挑揀,撿起一粒,便放了下去。顧戰看她落的第一子,眉頭就緊緊地蹙了起來。他微微抬起眼簾,審視地打量丸子,心中對她是否會下棋抱有懷疑。 丸子對顧戰的臉色毫不在意,抬了抬眉頭,示意到他了。 顧戰幾乎是黑著臉撿起一粒白子,落下去。 丸子卻仿佛不必思索,一手搭在棋笥上,輕易地取子便落。與對面顧戰鄭重的態度,涇渭分明地劃分出認真與玩笑的界限。見她分明就是在亂下,顧戰心中漸漸冒出怒氣。不過顧忌這對面坐的是當今一國之主,他只能耐著性子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