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這個就不要了!”裴曦低頭,伸手接過手巾,自己胡亂擦了兩下,把頭側進床里,臉紅得不敢看秦婉。 秦婉拿出一顆丹藥:“側過來,把藥給吃了,傷口好得快?!?/br> 裴曦側過頭,秦婉手略有些涼貼在他臉上:“哎呦,你這個臉紅成這樣是做什么?” “別逗我成不成?”裴曦張開嘴,被秦婉塞了一顆藥進去。 秦婉要下踏板,裴曦叫了一聲:“阿婉!” 秦婉側頭看他:“干什么?” “別走!” “我還能往哪里去?我讓人把水倒了?!?/br> 裴曦這才臉上露出笑容:“嗯!” 梅花過來把水端出去,秦婉去洗了手之后,在那里削了一個蘋果一個梨,切了小片,放在碟子里,用竹簽挑了塞在裴曦的嘴里。 秦婉伸手揉著他的頭:“你??!” 裴曦邊吃著水果,邊笑看著秦婉,秦婉戳著他的腦袋:“看我干嘛?” “娘子,真好看!” 秦婉聽見這般情話,臉微微泛紅:“貧嘴?!?/br> 門口見不到主人的小狐貍刨著門,珠兒端著藥進來,小狐貍繞在她腳邊躥進來,鈴鐺聲音清脆,它還在跟鈴鐺較勁兒,看見裴曦在床上,要跳上來,被秦婉給按在下頭,對珠兒說:“你把藥放下,給這個小東西去喂點吃的?!?/br> 珠兒過去拎著小狐貍頸后的皮毛,小狐貍四腳劃拉,唧唧直叫,珠兒帶著它出去,秦婉看著桌上的湯藥,逗他:“夫君湯藥要趁熱喝?!?/br> 裴曦一想,剛才他不是吃過丹藥了嗎? “不用了吧?” “剛才的丹藥是丹藥,這個藥是這個藥,一起喝才好得快?!?/br> 這個時候門被打開,環兒帶著食盒進來,看著湯藥:“郡主,這是傷藥,先給姑爺墊兩口粥,否則喝了傷胃?!?/br> 說著環兒從食盒里拿出一碗粥來撒了蔥花,端給秦婉:“這是雞蓉粥,給姑爺吃兩口?” 秦婉蹲下,環兒給秦婉拿了個凳子來,秦婉坐好,給裴曦喂粥,吃了小半碗之后,環兒說:“郡主差不多了,再吃下去,湯藥就冷了?!?/br> 說著端著湯藥過來,遞給秦婉,秦婉只是想要嚇唬嚇唬裴曦,沒想到現在?環兒虎視眈眈看著說:“姑爺快喝了,我剛好把碗收了拿出去?!?/br> 侯爺進來,看見秦婉手里端著湯藥,他說:“快點喝了!” 秦婉看著裴曦,裴曦搖頭:“我不喝!” 侯爺接過藥碗:“怎么跟個孩子似的?一口氣悶下去?難道還讓人哄著你?” 環兒看著他,裴曦想了想還不能跟自家爹說,自家娘子的藥特別好。有些事情,夫妻之間知道就好了。自家爹也不用全說吧? 裴曦只能伸手接過,看著那湯藥,猶如壯士斷腕,皺眉閉眼,一口氣把藥給悶進去,藥喝得太急,灑了好些出來,秦婉給他擦了擦。 喝完藥的裴曦,雙眼含著水光,這是要哭???好可憐!那輩子不肯喝藥,哄著他喝進去之后,非要把還沒有褪凈苦味的舌頭塞進她的嘴里,號稱有難同當。這次就讓他一個擔著吧! 環兒在那里收拾桌上的碗和裴曦的藥碗,老侯爺開口:“我跟陛下去賠過罪了,但愿他能不降罪下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第38章 環兒出去, 拉上了門,侯爺這才細細說了去皇宮的經過。 他裝出滿心惶恐去找皇帝,進了皇帝的書房就趴在地上跪著不起?;实墼究匆娗赝耦^大, 把秦婉嫁給裴家想要讓裴家把秦婉給帶歪,沒想到居然是秦婉把裴家老少父子給帶歪了,一個個被秦婉當成了手里的工具。 聽見侯爺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侯爺在那里連連認錯:“陛下恕罪,都是老臣心頭那一點貪念,才沒能拼命攔截小兒, 這個事情與小兒無關,他實在絲毫不知情, 他生性莽撞, 是個蠢笨的, 求陛下寬恕,若是要責罰就責罰老臣一人?!?/br> 皇帝聽得坐在椅子里, 不想看地上的這個王八蛋,他這些天精神頭是足, 可太醫也說他肝陽上亢,容易頭疼。好不容易有人肯在這個時節帶兵出征,他現在還為了糧草軍餉煩憂, 各地糧倉十空六七,連年欠收,農戶手里沒有糧, 豪紳手里有糧卻不用交稅賦。 國庫里又沒錢,打仗打的就是糧草,沒有錢打個屁?他原本這兩天把腦筋動到秦婉身上,打算從她那里逼出幾十萬兩來, 去購置軍餉糧草。沒想到這幾天她已經把錢給捐給了廟里,又花在舉子身上收買人心。 剛剛恨她刁滑,沒想到,那個蠢貨裴曦,居然還給他惹出這么一個事端出來,原本他還想用明日的宮宴糊弄過來,現在看來連宮宴都未必能夠糊弄過去了。 皇帝頓時頭暈目眩,他這個時候又不能踹了眼前這個王八蛋,秦婉的那些財產是他該覬覦的嗎?父子蠢貨,也想要那些財產?又給他找了麻煩? “滾!” “陛下?”侯爺還在那里不肯起來。 皇帝怒道:“好好看管你那個不成器的東西!” “老臣遵旨?!?/br> 馬上就要春闈了,秦婉一邊讓寺廟救助貧苦人,一邊又給貧困舉子提供低廉的食宿。就這兩樣,加上之前的夜游教坊司,他現在能把她怎么樣?若是再逼她出打仗的軍餉,人家兩手一攤說全捐了。畢竟裴曦今天歪打正著,已經替她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以這個女人的往日的品性,肯定已經在外引導那些人,認為自己要抄她的家了。 侯爺就這么匆匆來,匆匆回。 “我看他整個人好像不對,臉色太紅,看上去精力大不如前?!焙顮斦f道。 秦婉點頭:“那天我也這么認為,估計是季成運下的手腳。季成運和老皇帝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性格,老皇帝優容寡斷,多思多慮。季成運可不會顧忌這么多。我們必須做好,皇帝交替的準備?!?/br> “過了年,開春能走嗎?現在看來出了這個事情,他要安定人心,不會讓咱們走?!?/br> 裴曦不以為然:“那咱們就逼著他不得不讓我們離開?!?/br> 三人說完,侯爺也不能在小夫妻倆的院子里多逗留,拉開門的時候,侯爺還翹著胡子罵了裴曦幾句,走到前頭院里,撲棱棱的站在他的手臂上:“唉!小畜生,打死算了!” 侯爺摸了摸鷯哥:“舍不得,就這么一根苗?!?/br> 侯爺坐在門檻上,一人一鳥聊天,看起來無比寂寥,無比心酸。 里頭廚房里把飯擺在房里,給裴曦喂了兩口,這貨看她喂飯,一直盯著她看,被秦婉戳腦門:“累不累?” “不累!”說是不累,秦婉去洗了個澡出來,這貨已經睡著了,還有輕微的鼾聲。風塵仆仆趕路,又被打了這么一頓,也難為他了,秦婉伸手去揉了揉他的頭,拉開被子躺了進去,看裴曦頭枕在胳膊上,臉對著她,嘴微微嘟著,口水都流了出來,秦婉伸手捏住他的唇瓣,未料被他一口把手指咬進嘴里,睜開了眼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兒。 秦婉的手指被他含在嘴巴里,如同那一日自己對他那樣,他也在舔她的手指,舔了兩下,秦婉心頭顫顫悠悠,如被羽毛劃過。他在那里嘿嘿一笑:“娘子,我還缺三萬銀兩,什么時候能給我?” 秦婉粗略算了下,他已經欠了她七萬三千五百兩,這次開口要三萬兩?難道是想要rou償?看他一臉等她接話茬的sao樣兒。 秦婉權當不知,一本正經地說:“好呀,明天我給你,你就算拿了這些天屁股不好,怎么送出去?” 不是?她不是應該立馬問他是不是打算rou償嗎?怎么就問他怎么送出去?要送出去,辦法有好多種。 “我能送出去,娘子放心?!崩^續看著她。 秦婉側過身,臉對著外頭,背對著他:“你不累嗎?長途跋涉回來,又被打了。睡吧!” 裴曦看著娘子的背,好生失望,他原以為可以順勢而為,沒想到他可能要逆流而上了。 那就逆流而上吧!他撐起身體,爬過去,貼著她,蹭著她,還不夠! 他雙手撐起來,雙唇在秦婉臉邊上輕輕地印了一下,媳婦真的很香,還以為媳婦變回原來那樣了,沒想到還是端著,不接他的茬。好沒意思! 裴曦長吁短嘆,秦婉聽他扭來扭去不睡覺,睜開眼,側過身,戳了戳他的腦袋:“知道了,你就是想要湊滿十萬兩嗎?” “誰說的!我才沒這么想。實在是欠的錢太多,還不上來?!迸彡亟械?。 “行行行,你沒這么想?無奈,全然無奈。沒辦法了,只能賣身了,我懂的!”秦婉伸手揉他的頭,笑得特別歡欣。 裴曦這才問她:“你幾十萬兩銀子這么花出去,手里可還有?” 話說出來,裴曦臉又紅了起來,好似他在管她嫁妝怎么花似的,連忙說:“我不會管你嫁妝怎么花,我……”又不好說自己不用媳婦的錢。 “錢我還有,反正你要多少,我有多少?!鼻赝癜霌沃眢w,看著他,“不過,我想想,你這身,我也沒什么稀罕的。前幾日去教坊見識了一下,里面有男優,長得特別好看,又花不了幾個錢。你自己想想李愛愛才三千兩就能買了,十萬兩最少能買他個二三十個,還特別聽話?” 裴曦撐起身體:“你敢!” “你不是跟我說,無力還債嗎?我給你寬宥些日子,等你哪一天登上大寶了,有了天下富貴,連本帶利還我,到時候,我拿錢買上一堆漂亮少年,陪著我樂呵?豈不是比買你這個身劃算?你就可這勁兒的用吧?” “秦婉,你敢!你要是敢養面首,你看我不……” “不怎么樣?你不是說,叫我別做夢嗎?你不會喜歡上我的嗎?那咱們純粹是債主和欠錢的關系,你不更開心?” 裴曦這下知道了,秦婉這是逼著他要認下自己喜歡她,裴曦把頭蒙在枕頭上:“大不了跪搓衣板!我跪就是了!” “這可是你說的?!彼亩ㄖ拼暌掳羼R上有用武之地了。 “嗯!”他已經覓好了最佳洗衣板。 兩人各自腦子里想著自己的洗衣板,各自閉眼。 秦婉往他身邊鉆去,裴曦微微側過身體讓她靠著自己,手搭在她的腰上,搭了一會兒,從衣擺下頭伸了進去,貼到了她腰上地rou,秦婉被他熱燙的手心給貼著。 裴曦手里一片滑膩的肌膚,他想起那夜老李說的什么溫柔鄉,什么銷魂谷,一想起當時她把鑰匙放在什么地方,伸手漸漸往上,秦婉沒想到他膽子大了起來。 見秦婉不動,知道她是默許了,裴曦又往上了些,總算是得手,心頭卻是如小鹿亂撞,一個激動,忘記自己屁股開花,翻過身去,撞在床里,疼地叫出聲來:“哎呦!” 收回了手,秦婉睜開眼:“傻,快睡!先養好傷?!?/br> 聽見秦婉這么說,裴曦只能訕訕地趴著,不過這手卻是又搭到了她身上。 一夜之間,小菜雞幾次三番過來觸碰她,又膽子小的很,不過是碰碰,就好似偷到了腥似的。秦婉一夜未曾睡踏實,早上醒來,賞了他兩個爆栗,換得他的呵呵傻笑。 裴曦知她是愿意給自己,可不知道為什么,她晚上夢里依然會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她是將那人藏在心底,跟自己是愿意認認真真過日子?他有信心,有一天會將那人從她的心中完全拔除。 下午裴曦依舊在床上養傷,秦婉則是在環兒的伺候下梳妝打扮,一身盛裝對著裴曦說:“夫君,好好在家養傷,我去了?!?/br> “好!”裴曦又想到一件事,“娘子,銀票!” 秦婉無奈,拿出銀票給他,他這才喜滋滋地收了進去。 皇家這個家宴放在了小年夜,季成遙還在禁足,何家大小姐也沒有過來?;屎髱е鴰孜换首庸?,太子夫婦過來。 季成運一出現,眼睛就粘在秦婉身上不放開,他父皇帶著秦婉夜游教坊,他早已知道。心疼秦婉被他父皇威脅,卻又苦于他無能為力,有些事情不能一撮而就,還是要時間。秦姝看著太子那個表情,扯了扯嘴角。 寶華公主奉了皇后之命過來拉著秦婉一起說話,給人擺出一副對秦婉很熱情的樣兒。 看見秦姝那個表情,寶華公主貼著秦婉的耳朵說:“郡主是否知道,太子東宮,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婢有了身孕?” 這個公主終究也是個愛八卦,愛熱鬧的。秦婉轉頭一聲:“哦?” 寶華公主用帕子壓著嘴:“就是那樣跟你長得還挺像的侍婢?!?/br> “公主慎言,這話說得好生沒意思?!?/br> 秦姝看著秦婉,想起昨天聽到的一些消息,雖然自己在太子面前不算什么,可季成運是太子,這一點,她臉上還有光彩。哪里像她昨日在大街上哭得那般傷心?真是可憐可悲可嘆。 秦婉如今被逼連錢財都捐了,她還有什么東西?以后夫妻倆等著流落街頭吧? 皇帝過來,一起落座,不一會兒,閔翩翩和蕭玉兒被帶了進來,皇后坐在那里說:“婉丫頭,你心心念念要聽閔翩翩的曲子,蕭玉兒的歌聲。今日總算如愿了!” “此事還要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