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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梓騫見他緊咬雙唇,有種迫不得已的苦楚心酸,再探他眼里有種刻骨的恨意,他不禁安慰開導道:“你不是藏事的人,和我說說不可嗎?” 沈谷霖猛地抬頭,斬釘截鐵道:“不行,這事情和你沒關系?!?/br> 突然又垂頭喪氣,道:“我只不想讓你扯進這件事情里,我已收拾好東西,該走了?!?/br> 易梓騫見他轉頭要走,回憶一年來,與他的過往點滴,沈谷霖是他穿過來的,在岷洲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朋友,百感交集,忍下痛別之情,離別時也不愿彼此做個哭臉。扯著嘴角,笑道:“也不用彼此苦瓜著臉,總有一天山水相逢,愿歸來時,我那釀酒技術已是上乘,一定邀你月下共飲幾杯?!?/br> 沈谷霖聽了也是動容,道:“會有那一日的,先把這個收好?!?/br> 說罷便遞給他一個淡青色的藥瓶子,他拿出手絹,從瓶子里倒出三粒朱紅藥碗,用重新裝了回去,遞給他,面色莊嚴謹慎道:“這三粒用來保命之用,除非緊急,切忌不要外露?!?/br> 易梓騫見他難得嚴肅,便知這藥十分貴重,攥緊青瓶道:“你給我的,我一定收好?!?/br> 沈谷霖神色微顯輕松,道:“岷洲地方偏僻地方小,人人卻也單純淳樸,來這里兩三年,最高興的,還是能結識你,我走了,多保重,記住以后別吃辣了?!?/br> 第12章 傲骨寒梅 易梓騫聽到最后,想要出聲挽留,沈谷霖看著他釋然一笑,不再留戀,狠心扭頭跨出門去了。 易梓騫見他走了,從木柜里拿出一個黑漆沉木匣子,打開后,把那青瓷瓶,小心翼翼放進軟墊里,長嘆一口氣。 漫漫長夜,他心里有事,睡不安穩,想著惜別了一位友人,身邊又少了一位能說的上話的人,從此更是寂寞寥寥,孤單似雪。 谷霖來時神色匆匆,明顯是招惹了什么人,不敢與他明日里告別,也是怕牽連自己,恐怕那人權勢滔天,背景深厚,才深夜赴來離別,又不禁擔心起他。此時林meimei體質瞬間附體,愁絲如病絲,來的快抽的慢,苦難說也。 一晚上輾轉,竟是睜著眼睛看到了天亮。 今兒是易蕓嫁人的良辰吉日,易梓騫頂著兩個黑眼圈,梳洗喝藥,淳兒一看他面色,差點要給他敷粉掩蓋了,嚇得易梓騫打起精神,連道不用了。 他來到府中正堂,賓客聚集眾多,瞧來了這么一位俊美非常的少年郎,也是連連注目。 易鶴站在正堂兩邊等候,見他來了,招呼著讓他過來。 新娘上轎子前需三次催妝,佯裝懶得梳洗,不愿離家,易鶴道:“二姐馬上出來,喜娘已經進去催了兩回了?!?/br> 易梓騫頷首,不一會兒易蕓身著大紅鳳衣,腕上一對鴛鴦金鐲,腳上是紅牡丹繡鞋,蓋著蓋頭,由喜娘攙扶著盈盈出來了。大夫人從蓋頭下喂了一口八寶飯給她,意為反哺報恩。 旁邊的一位老婦,拿著簍子把簍里的花生和紅棗,沿著易蕓走路的途徑,一直撒到了門口。 易梓騫還是頭一次見古代婚禮,盡管新娘子與他頗有嫌隙,還是興趣滿滿的觀看。 府外花轎子早備好,后面跟著樂隊和禮盒隊,兩道人聲鼎沸,都紛紛來湊個熱鬧,沾個喜氣。 這時需兄長把meimei抱上轎子,而易家大郎忙于生意,在外地抽不開身,只能由易鶴代勞了。他雖然是個書生,看起來單薄的很,卻穩穩的抱住易蕓,送至花轎上,此時新娘座位不得隨意移動了,意為穩當。 儀炮響起,四人抬的花轎隨著喜娘的一喊走起,便要把人送至新郎府上了。 大夫人瞧著花轎走遠了,想著女兒已經是出閣的人,以后怕是難得回來了,心里更是難受,潸然落淚,易老爺見夫人垂淚抹絹,輕摟著回宅府安慰去了。 易梓騫看他們夫妻恩愛模樣,不禁想他那個便宜娘親是怎么插進來,給易父當了妾室,還生下了他。 主子成婚,下人們是有些子賞錢的,算個討喜的韻頭,管事們站在雜物小門前,手里攥著一吊錢,左邊簍子里放著花生紅棗豆子,領完賞錢就可以抓一把。 阿青是不知道有這回事兒的,還是王馬夫與他說了,本來他也無意湊這個熱鬧,卻耐不住王央念叨,道:“青哥兒,一起去討個喜唄,可以領了錢,還有東西吃?!庇痔笾樀溃骸昂俸?,我最喜歡吃棗兒了,你要是不吃,抓一把給我也成?!?/br> 想到王央曾幫過他,也就答應了,跟著他來到雜物小門,從隊伍末尾開始等著。 先是王央上去領的錢,管事給了他兩個銅板。王央手里捧著三個銅板,樂的開花,笑的合不攏嘴的道謝:“多謝管事,多謝管事?!比缓笞チ艘淮蟀央s糧,蹲在旁邊塞了滿口。 后面跟著的是阿青,他上前一步,管事看見是他,勾起諷刺笑容,道:“喲,是你啊,平日里都是縮在暗中,今天倒是難得見到往人堆里鉆?!?/br> 阿青知管事的不喜他,不理他的嘲諷,神色冷淡道:“管事好?!?/br> 管事冷哼一聲,這新來的小子運氣好,被府里最好伺候的四郎君撿回來,還對他另眼相看。再者這小子,古怪陰森,戴著個黑斗笠,黑紗后藏著一副漠然神色,對著自己也不像其他下人一樣,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的。他是管理這群粗使下人的管事,說白了府里除了主子就他最大,可面對阿青時,總有種他被這小子壓過一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