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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幾年,他能走動以后,每年都會回來,只是不會讓祝家人知道。 若非商業中心的揭幕儀式和卓依儂的忌日撞期,害得祝燁情緒失控上門找茬,祝慶祥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沒機會再與小兒子打照面。 卓依儂的生命停在三十六歲,墓碑上的照片永遠年輕漂亮。 祝燁記得,母親像玫瑰一樣燦爛。 她是大家閨秀,明眸皓齒,自信美麗,唯獨學不會白蓮花矯揉造作搬弄是非的本領。她這輩子唯一的錯處,就是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紀愛上了一個對家庭內務沒主意的男人。 她最后的悲劇也源于這一點。 祝燁眼睜睜看著母親被外室逼到角落,變成“橫刀奪愛心狠手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惡毒女人”,百口莫辯,郁郁而終。 祝燁恨過祝慶祥是非不分,恨過蘇慧的手段下作,但他那時太小,自保都難,對這一切無能為力。等他長大,他又已經抽身離開,與這一切無關。 外公開導他,祝慶祥和蘇慧本就是天生一對,怨不得誰。 要怨就怨卓依儂自己想不開。她是公主,早就翩然離開,何必自降身段,與渣滓較勁。 卓遠航最后對他說:“燁兒,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轍?!?/br> 祝燁穿著考究合體的西服套裝,在墓前的臺階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陽爬升,陽光變得刺眼。 陳師傅載他回家,祝燁說下午沒有出門的安排,讓他好好休息。 頂層的復式公寓里沒有人氣,被子疊得一絲不茍,餐桌擦得一塵不染,祝燁意識到他撿回來的小可愛已經不在了。 他想都沒想,立刻掏出手機給昨晚存的號碼撥過去。 韶子規很快接了,恭敬的叫他:“祝先生?!?/br> 祝燁劈頭蓋臉的問:“你在哪?” 第9章 來者不善。 韶子規的第一反應是:完了,是不是祝先生家里丟東西了。 沒等他想好應對和解釋的措辭,電話那頭又問:“怎么沒在家里?” ???這是什么套路? 韶子規戰戰兢兢的答:“我起來見您不在,把家里收拾好就走了?!?/br> 祝燁斟酌了很久。他常年不事社交,自知溝通方式可能有些問題,但沒想到有這么大的問題。 他在記憶里把兩人睡前的對話過了一遍,終于想通了問題所在,無奈的解釋:“我昨晚讓你自便,不是讓你走的意思?!?/br> “???我不能走么?”韶子規驚問。 “也不是不能走,”祝燁覺得頭很疼,于是用食指和拇指揉著眉心,耐心解釋道:“你要出門可以電話和我說一聲,我又不會關著你?!?/br> “我……”韶子規對眼下的劇情接受無力,形容不了此時的心情,怯懦的說:“我怕打擾您工作?!?/br> “我沒有工作,不會被打擾?!弊钪苯亓水?。 是說隨時可以打電話的意思? 這份特權太奢侈,再度令韶子規陷入了迷茫。 等不到電話那頭的回應,祝燁又繞回最初的問題:“你在哪?還在濱城么?” “還在?!边@種簡單的是非題韶子規不需要考慮,答得飛快。 “地址給我,”祝燁說話從不拐彎:“我去接你?!?/br> 待他意識到這樣不禮貌之后,又連忙后知后覺的添上一句:“這樣會影響到你工作么?” 韶子規只覺得有一張溫柔的大網網住了他,無處可逃。于是照抄了對方的句式,澀聲答:“我這幾天沒有工作,不打擾?!?/br> 兩人掛了電話,祝燁很快收到韶子規發來的地址。 短信記錄空空如也,這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條信息。 陳師傅還沒來得及走遠,又被少爺叫回來,攤派了工作任務,要去地方離得老遠。暗道這大少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韶子規辦了退房,拖著行李箱在路邊等,他可不敢讓祝先生等他。 祝燁要接他回去住,還允許他隨時打電話。 其實他還沒想明白祝燁的意思。 但如果是祝先生的話,不管是什么意思都可以。 “喲,你們看,這是不是杜家那小子???”幾個混混突然停步,圍著他打量。 韶子規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他穿得很樸素,帽檐壓得很低,從頭到腳一身衣服沒有超過五百塊,又站在灰撲撲的街頭,自信沒有人會看出他是藝人。 他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打扮,像極了他十年前的模樣。 “不能吧,杜家那小子還敢回來?”有人不信。 “怎么不是,”有人干脆掀了他的帽子,咋咋呼呼的說:“我們這一片,長成這個妖孽樣子的,除了他還有誰?” “喲!還真是??!”有個年紀稍長的看清了他那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快,給賀哥打電話!杜家的小兔崽子回來了!” 韶子規松開行李箱,下意識想逃。沒跑出去兩步,很快被后面的人人扯住衣領硬拽了回來,前襟勒得他嗓子疼。 “cao!還敢跑!”抓他的人啐了一口,一掌呼在他臉上。 韶子規身形單薄,被彪形大漢這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全靠人擰著他胳膊才沒暈倒,嘴里鹵面的余味很快被蔓延的血腥味掩蓋,迷迷糊糊任人拖走。 光天化日鬧市之中,人群避之不及,沒有人停下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