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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靜不小,晏休甩掉水珠出來,目光先在地上掃了一圈——俞大帥哥并沒有在地上。 然后再往床上看,某人臉朝下,跟做后仰運動一樣趴在床上。 晏休在床邊站了兩秒,他伸手在俞綏搭在后腦勺上那兩只手上扒了扒說:“撞頭了?” “......沒事?!庇峤検炙闪诵?,臉一側,露出半只睡出千層眼皮的眼睛,“你洗臉沒?” 晏休沒問他什么時候醒的:“剛要洗?!?/br> 俞綏又埋了回去:“那你快去,別管我?!?/br> 晏休輕揚了下眉,不過沒說什么,他把掉地上的被角拎起來扔俞綏身上,徑直走回獨衛洗臉。 沒過幾分鐘,俞綏拎著手機倚在獨衛門口,自己不打自招了。他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聲音猶疑:“哎......剛才那下要緊嗎?” 晏休:“......” 俞綏繼續看著手機,專注度高得像今早發生了什么家國大事。 晏休在“你果然醒了”和“怎么不接著裝下去”里挑了第三句,說:“要不你試一下?” “???”俞綏沒忍住,驚悚地瞥了眼晏休。 晏休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跟俞綏接著討論這件事,揚手關上門,把大少爺鎖在了門外。 就挺尷尬的。 俞綏在外面的置物架上摸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踩著拖鞋沙沙地從房里出去,到隔壁蹭另一間獨衛。 他叼著牙刷,沾濕了手,把額前的碎發順到腦袋后面,冰涼的手捂住了發燙的耳朵。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尷尬的時候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了。 俞綏也不知道晏休尷尬沒尷尬,反正他自己亂成了麻。 要了命。 俞綏有些兒后悔地回想,他是出于什么心思把晏休弄回家里的? 大少爺的臭毛病一個接著一個,是一個完整的漫長的系統性活動,尷尬癥以后會牽連出拖延癥,強迫癥,總之磨磨唧唧的。最終是晏休搗鼓完到這邊喊他下去吃早餐。 早餐拖到這個點吃,接下來的午飯時間會因為還沒有消化完而吃不下,所以孫阿姨沒有給他們弄太復雜。 晏休坐俞綏對面,微垂著眸,邊吃邊看英文早報。 特別老干部。 他昨天跟俞綏用的是一個瓶罐的沐浴露,身上頭一次沒了薄涼的藥草味。 餐桌依然很長,他倆只占一個角。俞家沒人在這個點吃飯,所以餐廳很安靜。暖燈籠著這一片,恍然有股歲月靜好,細水長流的錯覺。 俞綏在這股氛圍里一個咯噔,倉促地轉移注意力,他咽下去半邊雞蛋,拿手機給楊飛文撥了個語音通話。 沒人應答,楊飛文還沒醒。 俞綏的寢室里楊飛文三人偶然聽說表哥那一行當,年輕人對這類充實神秘色彩的東西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再且俞綏話里話外把那位表哥吹得跟神仙似的,楊飛文三人自然而然地讒上了,說了好幾次想找表哥算一算。 但俞綏哪會真的把表哥喊過來,看楊飛文他們執著有余認真不足,干脆借了最好cao作的簽筒來帶給他們玩。 而楊飛文純粹昨天聽晏休到他家來了,所以吵嚷著也要過來。 楊飛文不來,俞綏晃晃悠悠地上樓收拾昨晚弄亂一地的東西。他懶洋洋地垂著頭,收拾起來非常漫不經心。 晏休昨晚籠統地收整過一次,現在要收拾的東西不多。俞綏通通扔進玩具箱里,目光瞥到桌上的簽筒。 他拎起簽筒晃了晃,突然聽見晏休問:“之前不是不想剪頭發嗎?” “......” 這個話題起的太突兀,俞綏一愣,下意識地抓了下頭發。少年人心事堆積在前期偏多,俞綏剛剪的時候以自作多情的心態自己想了一宿的借口,到最后一個都沒有用上......晏休根本就沒有問。 但是現在過去了那么長時間,俞綏都該去修剪第二次了,乍然聽到這個問題,一時也沒想起來自己當初想了什么借口。 俞綏現在想起自己那一宿翻來覆去還隱隱覺得好笑,因為修剪頭發太正常了,不就是長了想剪了,原來沒時間現在有時間了么,他自己心里有鬼而已,又不是全世界都跟他一樣。 “不是不想?!庇峤椈剡^神,瞥了眼晏休,“我原來不是沒空嗎?” 也不知道晏休有沒有接受這個答案,俞綏懶懨地撥弄了下簽筒,抬起眼皮:“......你要不要先抽一個?” 先前說過,老晏家不信玄學。 晏休后背抵上床頭,下巴微微抬起。他這會兒身上套的還是俞綏的衛衣,跟俞綏現在身上穿的那套大概是一起買的,只有顏色不一樣。 他側目看了那簽筒兩秒,想起意識淺薄的那個時候隨手扯出來的上上簽。 “你信這個?”晏休問。 “不信,我是五星紅旗下長大的無神主義論者?!庇峤椣攵疾幌?。 晏休:“......” 俞綏把簽子倒出來,又歸攏在一起,草草地看了一遍,然后放回去。 “也不能說信不信吧,在我這,它其實是個幫助思考的工具?!庇峤椣肓讼?,斟酌著說,“這個,這個筒里就放了四十來根,閻無衍那還有一筒放了七八十根,還有百來根的。所以抽到的結果概率差不多是四十分之一,七八十分之一,幾百分之一,每一種結果都是在可選范圍內里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