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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萊皺了皺眉頭,拿腔拿調地說,“你什么想法啊,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程毓愣了一下。這些日子一來,魏萊總有意無意的提起哪個同學結婚了,哪個同事領證了,他不是不知道魏萊的意思,可如今周宏遠還未能接受魏萊,況且他們只有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雖小有積蓄,對換房子來說卻是杯水車薪,他不覺得現在是提起結婚的好時候,更何況他們才戀愛不過半年,感情尚不穩定,他總覺得結婚還是個很遙遠的詞匯。 魏萊見他平平淡淡的反應,心中氣惱不已,伸腳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瞥了瞥嘴,說,“你不想結婚么?” 程毓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不過宏遠下學期就要中考了,我不想影響他的情緒?!?/br> 魏萊將鍋里最后一片兒羊rou塞進嘴里,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冷笑著說,“宏遠又不是你兒子,照你這么說,中考完還得備戰高考呢,一直到高考都不結婚?” 程毓低下頭去。魏萊是個老師,不知是工作性質還是天性使然,脾氣有些沖,性格又強勢,有些時候,程毓不免會有些怯她。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熱氣騰騰的鍋里冒著白氣和泡泡,氣氛卻驟然降至冰點。 過了許久,程毓才小聲說,“我不可能不管宏遠,現在我是他的監護人,肯定要對他負責到底?!?/br> 魏萊放下筷子,“你不是說宏遠的mama沒死么?他不是還有個姥姥在老家么?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總不能管他一輩子吧?你只是個叔叔,沒義務照顧他一輩子,你得學會量力而行、適可而止?!?/br> 程毓的頭垂得更低了。他沒辦法把那些齷齪而骯臟的故事全盤托出,這些事關周宏遠的慘淡過去只需爛在自己的肚子里就好,而不必公之于眾。 “再說了,你就一套小房子,巴掌大點兒的地方,只有一個臥室一個衛生間,以后若是結了婚,他住哪???” 程毓心中已是極大地不悅。這一個月以來,魏萊反反復復說地就是這些話,結婚,存款,房子,工作,可自己的情況一開始就全部告訴她了,既然早已是既定事實,如今又何苦來相逼呢?他知道這怪不得魏萊,他更知道,若不是因為周宏遠,若是自己有個正常的家庭,魏萊自然不必費這些口舌,說到底,是他自己不夠好,如今魏萊不滿也是應該的,這怪不得任何人。 后來,李銳來家里找程毓玩,兩個人如今雖個子有了不薄的收入,卻依然喜歡往天臺跑。程毓心里憋屈地慌,一股腦把這些糟心事兒全告訴了李銳。李銳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這些想法也忒圣父了。是,你若是沒有周宏遠,結了婚房子當然只有你跟魏萊兩個人住”李銳說著,轉過頭,看著程毓,“可是你若沒有個拖油瓶的周宏遠,魏萊她有機會跟你相親?” 程毓滿眼迷惑,很是不解,下一秒卻無意識地還口,“我們家宏遠怎么就拖油瓶了?” 李銳恨鐵不成鋼,“你那個女朋友,長得普普通通就不說了,學歷也不過爾爾,家庭條件也比你差上不少,山溝里出來的孩子,有幾個城里人能看得上、肯跟她相親?你們辦公室的那個薇姐又不是傻子,你若配不上魏萊,魏萊若瞧不上你,她會給你們做媒?” “你那個女朋友也不是吃素的,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收養著侄子,裝著一副能接受的樣子,到現在了,談了半年了彼此有感情了,開始逼你向她表態,呵,不能接受早拒絕啊,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訴你,她就是故意拿捏你的,你還真當她是什么白蓮花???” 聽了這話,程毓不免皺了皺眉頭,說,“你也別這么說她,說到底還是我條件太差……” “你條件差?我跟你說,她從一開始就惦記著你那套房子,指著你把周宏遠送回老家跟你雙宿雙棲呢。自己也不想想,若不是有周宏遠,你犯得著跟她相親?你辦公室的領導會把你介紹給她?” “相親相親,講究的就是條件公開,信息匹配,長相學歷工作房子,條條擺在明面兒上,彼此滿意就繼續,心有不滿就江湖再見,哪有談到一半兒了才開始嫌好道歹的?她也不想想,你若是真肯丟下周宏遠不管,哪里還犯得著相親?” 程毓心里本來就亂七八糟,聽了李銳炸藥一樣的話更是煩躁不堪,他朝李銳揮了揮手,“越說越過分,你整天腦子里想些什么?” 李銳攤攤手,聳聳肩,“我就隨口一說,你聽不聽是你的事兒”,說著他又自嘲地笑笑,“不過,你要早肯聽我的話,從一開始就不管你侄子,現在早去北大了,哦,都快讀博了吧?!?/br> 程毓皺了皺眉頭,“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舒心?!?/br> 李銳“噗嗤”笑了出來,“你侄子跟你女朋友不讓你省心,管我什么事?!?/br> 程毓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你的事?!?/br> 兩個人靠著天臺欄桿,一下午的工夫就吸了滿滿一盒煙,煙蒂丟了一地,臨了李銳突然問,“那你倆以后怎么辦?先談著,還是直接分?” 程毓往前走了幾步,背對著李銳,朝他揮手,“別問我,我不知道?!?/br> 李銳正欲說他兩句,程毓回過頭來,“走之前別忘了把煙把兒撿起來扔了?!?/br> 李銳氣急,彎腰撿起一個煙蒂,往程毓身上砸,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劃過去,卻功敗垂成,被冬風輕而易舉的吹歪了,李銳扶額嘆息,而程毓則笑得合不攏嘴,“哥,你這手法不行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