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50)
“虞南的蹤跡?” 春曉手中的杯盞墜落,她張大了嘴,有些呆,“虞南,虞南不是隕落了嗎?” 王泠一敏捷地接住了她落下的杯盞,動作輕捷,如飛鳥輕輕扇翅,他那雙如風的眼,一如既往淡淡的,面色也端正沉著,有著令人莫名信服的感染力,“在北海。有弟子在拍賣會,看到了大師兄的佩劍?!?/br> 春曉幾乎握不住拳,十指無力。 虞南、蒼流、林無辱是她最早收的叁個弟子,他們的年紀都比她大,說是弟子,但幾乎是亦師亦父陪著她長大的,而虞南是最早的一位。 叁百多年前,她窮得喝西北風,絞盡腦汁想要搞錢,為了搞錢在這個修真界想盡了辦法,有一陣子做起了投機倒把的生意,將某地盛產的東西,販去稀缺的某地,賺點差價。 那天,她在北海的海鮮市場挑海鮮,便是在一個臭水溝里,遇見了臟污的少年。 他有一雙很美的眼睛,看起來便不平凡。 等春曉反應過來,她已經花錢在奴隸主手里,將這個臟乞丐買下來了。 乞丐少年的容貌尋常,只一雙眼睛平靜溫和,如浸水中的墨玉,他被打斷了手腳在海鮮市場乞討。 春曉又花錢幫他治好了腿,她原本沒有收徒的想法,只是這個乞丐不會說話,不會正常走路,不會用餐具吃飯,不會哭不會笑,于是她只能一點一點教他,這樣成了他的小老師。 她給少年取名虞南,因為她在北海的南部海鮮市場,遇見了他。 再之后,虞南學習能力很強,逐漸從弱智小學生,長成了照顧她衣食住行的小仆人,還學會了幫她做生意販貨,學會了賺錢。后來引氣入體,開始修煉后,他的賺錢方式更多了。 她至今還記得,虞南啟蒙不久的某一天,忽然很認真地看著她,說:“我會賺很多很多靈石,會讓你過上很好的日子。只要我活著,師尊的靈石就不會再不夠用?!?/br> 那時候她正窮得襪子都是洞,他在給她一針一線補襪子。 后來,虞南也做到了這一點,在他活著的時候,春曉很少為靈石煩惱。整個霧峰,大半的家當,都是大師兄四處打工掙下的。 可他總是疲于四處賺靈石,少有機會回峰,她也越來越少見到他,每回見到必是回來養傷。她只是救了他一次,他像是將命賣給了她。 她在第一次遇見虞南,是在北海。 六年前他的魂燈驟滅,尸骸都不知從何收斂,如今再得知他的消息,竟也是在北海。 他的一生兜兜轉轉,最終會是始于北海,終于北海嗎? 春曉唇瓣輕顫,他是她最忠誠的大弟子,也是她亦兄亦父的家人。 “虞南,還活著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傻問題。 泠一輕輕低眉,指尖不斷摩挲著桌面,緩緩道:“大師兄的魂燈早已滅了?!?/br> 她默然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王泠一微微蜷起了拳,又道:“但既已得知了大師兄的蹤跡,或許順著線索尋訪,能夠找到師兄的尸骨。為他收斂?!?/br> 霧峰有一座墓園,“師兄很早以前,便在墓園挑好了位置,他應當是想要回家的?!?/br> “那把劍呢?”她忽然問。 那把出現在北海拍賣行的佩劍。 王泠一坦白道:“那名弟子身上靈石不多,沒有拍下來,事后也沒有搶到手,但他已在跟蹤得主。只等我們去奪回?!?/br> 他穿著最端莊的霧峰制服,像是最嚴酷的霧峰規矩執法者,目光規矩地垂在師尊的眼下,青絲稍以一根碧簪綰起,腰間佩著一柄極好的靈劍,白玉劍柄溫潤柔和。 春曉忽然看向他的佩劍,說:“十一,這是我當初在北海,斬殺一條蛟龍后發現的劍。那時虞南在我身旁,他一眼便覺得,這把劍會合適你?!?/br> “虞南師兄待每個弟子都很好,細枝末節皆體貼?!蓖蹉鲆簧裆?。 虞南之死是整個霧峰的痛,也是春曉的痛,若說在霧峰,有誰能撼動林無辱在眾弟子心中的地位,也只有虞南了。 在老弟子眼中,他是最可靠的后盾,在新弟子眼里,他是雖不常見,但是支撐他們在霧峰生存的砥柱。虞南一生大多數時間在霧峰之外,但全部的時間,都在為了霧峰中人奮斗。 “傳音給那弟子看好了。再召集十名弟子,帶上法寶,我們明日啟程?!?/br> 春曉頓了頓,補充一句:“將,小師弟也帶上?!?/br> 王泠一低頭稱是,“叁師兄也去嗎?” “霧峰需要一個人坐鎮,你去他就不必去了?!?/br> “是,弟子這就回去準備?!?/br> 青衫的十一弟子施禮后,后退,離開了小院。 來到院外,他面色不變,只是在回到自己的小院,布下結界后,面上淡淡的感傷消散一空,他偏頭睨向小院竹叢里的一抹紅白。 他勾了勾手,瑟瑟發抖的紅耳兔磨磨蹭蹭過去。 “來,告訴我,你看見了那男人了嗎?” 泠一拎著那雙紅耳,輕輕撥出兔頭,唇角含笑,目光寒戾,兔子在他手下不斷發抖。 紅耳兔口吐人言:“那男人,沒,沒有紅線!” 紅耳兔嘟嘟囔囔,“你們霧峰真奇怪,許多人都沒有線?!?/br> 王泠一維持著姿勢,低眸沉思,半晌后,忽然放聲大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可笑之事。 他越笑越暢快,一掃平日里冷淡自持的模樣,微微瞇起雙眼,諷刺地道:“他整日里再得意又如何,一個短命鬼,最終還是沒能賽得過命理的屠戮。哈哈……” 他輕輕捏著紅耳兔,神色愉悅,“小紅,你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我要獎勵你?!?/br> 紅耳兔試圖掙扎,拒絕這個土氣的名字,但是掙脫不開,只能認慫,“什么,什么獎勵?”它又忍不住有些天真的期待。 王泠一歪了歪頭,打了個響指,紅耳兔被關進了一只玄鐵籠子。 獎勵了它一個籠子…… 王泠一起身,拎著籠子晃了晃,那雙如風般的雙眼冷靜淡漠,仿佛看萬事都無生機,任何人都無法令其波動,他將籠子隨手丟去了竹叢中,“去玩兒?!?/br> 紅耳兔在籠子里被砸得頭暈眼花,差點吐出來,悲憤極了,狠狠咬籠子,救命??! 原先還能在竹林憋屈撒個歡,現在被關在籠子里,玩個球呢! 玄鐵籠紋絲不動,紅耳兔牙都磕疼了,只能兔眼汪汪看著囂張虛偽的壞男人,輕飄飄走入了屋中。 他隨手帶上了門,背影冷淡,一如往常。 平靜,淡漠,又無害。 (尒説 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