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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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刺里忽然有人說話,“她已經來月事了!卓老大就說說唄,興許哪天你就把人娶回來了!咱們還能不見嫂子???” 卓吾倏地扭頭,惡狠狠地瞪向他。 裴句忍不住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卓吾不想說就不說,把衣服還給他吧,咱們去吃飯?!?/br> “我不!”胡八來了勁兒,他一把把那衣裳舉起來,“不就是個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何況這還是衣服的衣服,怎么就要為了這個東西跟我們生氣?” 說著他原地起跳,把那薄薄的布料狠狠扔了出去,“馮四接著——!” 卓吾額頭上的青筋蚯蚓般暴起,縱身猛地撲了過去,“還給我!” “誒——” 馮四抓住那衣服,尾音轉了個興奮的調兒,立刻又拋了出去! 另一個混小子立刻接住,不怕事兒大地大笑,“來啊來??!你說了我們就還給你!” “游四!這里這里!” “來了——!” “那個誰說你拿它擼過,真的假的??!這個不會太滑了嗎?” 昂貴貼身的面料在一只手一只手里輾轉過去,在半空里拋來擲去,卓吾雙拳難敵四手,氣得呼呼喘氣。 其實他們就只是好奇,小卓回來前,他們討論的只是這樣的衣服得是什么人物穿的?卓吾太認真了。太認真不好,尤其是別人只是想嬉鬧的時候??稍捼s話趕到了這個局面,裴句急得滿頭大汗,左撲右擋,害怕這群沒深沒淺的人沒完沒了,真的把卓吾激怒! “別鬧了!”他大吼。 可那吼聲立刻淹沒在一群男孩的笑聲和叫囂聲中。 游四站在最門口,眼看著戰局就要擴大,興奮地蹦起抓住那小衣,大喊一聲,“來??!咱們出去拿!”說著哈哈大笑著揚著衣料掉頭就往往外奔—— 只是這一沖,他“砰!”地撞上一堵人墻,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強力反彈到了一旁的墻壁上! “做什么呢?!?/br> 來人沉聲一問,眼見屋中這般的不像話的情狀,目光刀光般懾人。 屋里剛才就要頂破棚頂的泥猴子們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他們畏怯地盯著這個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不約而同被那份氣勢所懾,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只……只是開玩笑玩兒呢……” 所有人都直覺地感受到今日要不可收拾了,雖然不明原因,卻皆是手足無措。 男人沒有理會那個個子最高的說話的男孩,反而看向那個離他最近,貼著土墻的男孩。 游四早就被剛才那一撞撞得神魂都沒了,此時癱在墻上,都不用男人詢問,立刻不打自招把那貼身的小衣送了過去:“侯爺!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是小卓偷的!是他的東西!他每日藏在枕頭下面的……” 卓吾在看到男人進屋的瞬間臉色就已經變了,在游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是再也動彈不得,僵立在原地,血液都一寸寸地凍結:辛鸞每一件衣物都是敕造獨一份,他哥不可能認不出來。 平房里一時陷入長久的死寂。卓吾喉頭里“喀喀”地響著,想要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一張臉迅速由赤轉白,再由白轉青,驚恐地,幾無人色。 “哥……” 鄒吾卻沒有應那一聲呼喚,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轉過來,在所有人都還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時候,大步流星走了過來,一腳把卓吾狠狠踹了出去! rou體砸在磚墻上的聲音令人心驚膽戰地響起,“砰”地一聲,仿若爆炸,男孩們齊齊一個哆嗦,幾乎要在那巨響中癱軟下去! 鄒吾卻只看著自己鼻血長流、捂著肋條癱坐于地的弟弟,一字一句地罵了兩個字:“畜生?!?/br> 第170章 殊死(8) 那一踹力道又快又狠,驚天動地,一霎將所有的雜鬧抽光,幾乎置人于死地。 小卓縮著肩膀不敢反抗,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和自己的哥哥對視,渾身瑟瑟發抖。 整個屋里,剛才起哄打頭的高個兒男孩最先動起來,大步邁過去蹲下來扶小卓:今日事因他而起,他沒想到小卓的家長會忽然造訪,他很過意不去鬧成這樣,忍不住朝著鄒吾據理力爭,“武烈侯!這是玩笑而已,他知道錯了!就算您家風嚴謹,也不至于下這樣的狠手??!” 竊衣之事有失體統,那這教訓也太駭人了。 其余人呆呆的,也忍不住點頭贊同,紛紛附和,“是啊,他知道錯了,饒了他這次罷……” 鄒吾卻沒有反應,盯著自己的弟弟,捏著衣服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 卓吾也看到了哥哥發抖的手,那手平日切金斷玉穩逾泰山,今日卻rou眼可見地抖動著,可想而知是氣憤到了何種程度。身邊的伙伴用力地攙住他的胳膊想扶他起來,可他一時間不敢有任何委屈,亦不敢有任何的埋怨,他執拗地搡開那人,一手捂住自己的肋下,一手惶恐地前傾。 膝蓋抵地,額頭“砰砰砰”地就叩了下來:“哥,我錯了,我知錯了……求你別跟他說,求你別跟他說……” 他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最怕的居然是面對辛鸞!比起挨打,他更怕他哥告訴辛鸞這件事!怕辛鸞鄙夷他,看不起他,害怕外人知道他求而不得就做這種陰私yin褻之事! 一屋子的人聽著他令人牙酸的叩頭聲,驚異莫名,隱隱約約這才反應過來卓吾傾心之人怕是他哥也認識,還是身份極敏感極尷尬的那種,裴句看著眼前局面幾乎難以呼吸,忽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驚憚地看向武烈侯—— 鄒吾顧不上這些孩子,一口鐵腥哽在喉嚨里,他咽了好久才咽下去,他盯著弟弟,卻對身邊人說,“本侯家務事,諸位小友出去,還請告訴外面的公門役班一聲,讓他們再等一炷香時辰?!?/br> 所有孩子都懵了一下,公門?什么差役?他們心如鼓跳,但是不敢反抗,三三兩兩地繞行鄒吾,逃也似的竄了出去,裴句不忍地多看了小卓幾眼,可是根本也得到回應的目光,也只能快步走了出去,為這兄弟倆帶上門。 白屋沉寂下來的那一刻,鄒吾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就近找個床板一坐,滿身疲憊:“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太陽xue突突地跳,路上差人跟他說的因“拈酸吃醋大打出手”的人命案子也一時顧不得了,他捏著那件小衣,冰涼柔滑的觸感蛇一樣黏在他的手心里盤繞,像草蜱蟲一樣死死咬著他的心口撕扯不開……對,他認識這件衣服,他在辛鸞身上解過它無數次,是貼身得不能更貼身的內帷私人之物,他根本沒法想象,它會出現在別的地方,還是自己弟弟的身邊! 剛才那一腳他是沖動了,但與其說他是沖動小卓這畸形齷齪的心思,更是沖動有人對辛鸞的覬覦……可孩子踹也踹了,打也打了,錯也認了,他一時間反而茫然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處理…… “是……” 小卓嗆嗑了一下,規規矩矩朝著他坐的方向跪好,“……五月二日?!?/br> 鄒吾的眉頭不知所謂地皺了下,過了幾息才遲鈍地想明白,他問小卓的是他什么時候對辛鸞動的這個心思,小鸞答他的卻是什么時候偷拿的衣服。 鄒吾疲累地閉上眼睛,真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再開口,他問,“你認識白水巷的荊南???” 卓吾茫然地愣了一下,不知哥哥怎么會提到他,“認……認識?!?/br> “你昨天與他打架了?” 卓吾愈發茫然:“……是?!彼粫r間還以為是哥哥在哪里聽到了他辦事不利的消息,幾乎是搶著道,“我答應今日給他結祿米了,我沒想賴!” 鄒吾聽著這話,眉心卻折出深深的痕跡,沉聲而問:“你知道他今早重傷不治,咽氣了???” 卓吾倏地瞠大了眼睛,震驚道:“……什么?” · 紅竊脂進醫署往身上套衣裳的時候,心情還是低落。 不同于渝都城內一切向好、民生逐漸復蘇的情狀,病區聚集了所有不同程度的染疫者,一眾醫師齊心協力,死亡仍舊如影隨形,籠罩這浩浩然的龐然大物好如泥犁地獄,而中山城那里她剛跟田山七隨意聊了幾句,申豪因為聽到極樂坊出事居然也順路來看,她心中尷尬,便主動提出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呆著也是添亂,先走了,若是需要她舉證的,讓司署隨時喚她這個首告人。 “時大夫呢?”紅竊脂換好衣裳,敲了敲館班的小桌,叩出清脆的木質聲響,“小樓那邊飯菜好了,讓她歇班過去吃口?!?/br> 她知道這幾天是配伍的最后關頭,時風月很有把握,朝辛鸞立下軍令狀,說最遲五天她一定能定下藥方。林氏國十幾年前被大瘟疫洗劫,亡斷了國脈最后的魂,那時候時風月年紀不大,醫術不足以濟世,不足以力挽狂瀾,現在她獨當一面,不配出藥方來自是不肯罷休。 “時大夫啊……”館班遲疑了一下,“我怕她吃不上這口熱乎飯了,剛才來了個公門,挺兇的,說是極樂坊那邊出了傷員,要請時大夫出診?!?/br> “你說什么?” 紅竊脂一愣,極樂坊那女人已經死了,哪里來的傷員? 她心念電轉,立刻察出不對。 可此時卻已經來不及了,縱貫的木質通道里忽然傳來綠植瓦罐踏碎的聲音,一道陰冷的男聲清晰而冷酷地傳來過來,“別過來……若敢妄動,我殺了她!” · 喀、喀、喀…… 鄒吾背對著小卓站在一方臟亂的木桌前,手握打火石,引艾絨和幾束香葉,“現在案情未明,你身背嫌疑,拘押候審是應當的……”鄒吾的手從來沒有這么不穩過,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打火石搓了三次才打出火花來,小卓對他要做什么不明所以,不敢吱聲,只能聽哥哥道:“你也十六歲了,道理不用我來講也該知道,就算那個孩子的死你是無辜的,可你與他斗毆在先,就是難逃牽連!這樣沖動又授人以柄的事情嫌疑若不能洗脫,我和,”鄒吾忽地一頓,聲音悵然地低了幾分,“誰也護不了你……” 艾絨引燃出淡淡的焦糊味兒,鄒吾捻著那火星去點桌上的紅蠟。 “拘押后,會有刑名來問你話,起因經過,事無巨細,你身邊那些孩子都都會被一一過問,你記得有一說一,不要存僥幸心理。大人什么都見過?!弊课嵴f到祿米時,鄒吾就已經相信自己弟弟是無辜的了,但他害怕這小孩自作聰明,或是揣著自己的小心思含糊其辭,反倒弄壞了事情。 紅燭溫溫地燃起,鄒吾拿起那件淺妃色的小衣。 “哥!” 一直跪在一旁的小卓忽地挺直了身體,“你做什么?” 鄒吾卻沒有回他,眼神嚴厲地掃過來,“我跟你說的記住了嚒?!笔稚蟿幼鞑煌?,那衣服的邊沿“唰”地咬上躍動的火焰,燃了起來! “別燒它!” 卓吾一聲尖叫,被野蜂蟄了一般,騰地躍起!“哥你別燒它,我求你別燒它!我都聽你的,我求你別燒它!” 低沉的嗚咽從渾身顫抖的卓吾身體里傳出,他妄圖抓住那衣服,赤手就想要蓋滅燃燒的火苗—— 鄒吾眉頭一皺,騰地將手里衣服抬高,“你想我告訴辛鸞???” 這原本可以制住卓吾的一句話,卻忽然激怒了他,他猛地上撲,迅捷地翻出三式兇狠的擒拿要去折斷鄒吾的手臂,“那也不許燒!不許燒——!” 可慌亂不堪的小卓哪里是他哥的對手,鄒吾單手就化開了他的招式,左手反手一掌就斬在他的胸口,可小卓眼都沒眨一下,生生挨了一下仍然死死抱著鄒吾抬高的手臂,“哥你什么都有了,辛鸞他什么都給你了!還不許我留一件他不要的東西??!” 他像是痛到了極點,照著鄒吾剛才打他的地方又狠狠地捶了一拳,重重的,好像要把胸口那痛楚打散下去! 可鄒吾想都沒想,反手“啪”地一聲就把他的臉打偏過去,“長嫂如母……卓吾你好好想一想!按照輩分辛鸞是你的誰?你留他的衣服又是想做什么?!” 鄒吾顫抖著,氣得整顆心都要蹦了出來!他寧愿相信這只是小孩子的一時糊涂,一時妄念,可是小卓這樣聲嘶力竭,這讓他如何自處?讓他這個做哥哥,要有多震動,又有多驚心? “你以為我就稀罕做你弟弟嗎?!” 卓吾被打偏過去的頭只停滯了一剎那,緊接著他立刻扭頭甩了回來,怨毒地盯住他哥,兇猛咆哮,“我才不稀罕!你若不是我哥哥,我早就搶了辛鸞了!” 鄒吾哪里聽過這樣的話? 他們兄友弟恭多少年,這突如其來的忤逆,讓他直接呆愣在原地。 第171章 殊死(9) 卓吾卻毫不遲疑,趁著鄒吾失神的霎那狠狠撞開哥哥,扯過那被燒著邊角的衣服狠狠地抖落火星,撲滅火苗,然后像是害怕被再搶走一樣,緊緊抱進懷里! 鄒吾的眼睛紅了,艱難地看著小卓這一連串動作,喑啞著聲音:“……你是不打算認我了,是???” 他腦子一片狼藉,只覺得荒誕,一時間甚至想不明白他們兄弟兩人剛才為什么要搶一件衣服。 “我沒有!” 卓吾又是一聲咆哮,他也紅了眼睛,幼虎一樣,狠狠地倒退幾步,一直防備地退到墻邊。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之人才不會知道他的難過,什么都有的人才不能理解他對一件衣服的執著,他只是想留一件東西而已,他沒想做別的,他走投無路地偷了它,只是想在翻來覆去的黑暗里抓住個寄托,他不能理解,他哥為什么不能容忍這件事? “我什么都沒做……” 他拼命地搖頭,抱著那被燒了一大半的衣服,眼淚在他臉上洶涌而下,“我什么都沒做!哥……我什么都沒做!若不是這件衣服沾了血不吉利,我也根本就拿不到!二十五天,我拿了它只有二十五天!難道就因為他是你喜歡的人,他也喜歡你,我就連他一件衣服都不能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