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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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空令在全城進入戰時狀態后就為赤炎放開了許多,因為一些緊急調令需要迅速傳達,能飛能跑的這個時候只要是不穿行人流聚集區,都被允許了。皓月當空,整個渝都沉入蒼冷的闃靜,俯身而起,能看到中山城、下山城逐漸展開的房屋輪廓,屋檐銜連著屋檐接上風雨之山的山棱線,偶爾在深冷灰藍中燃出一簇簇火光,那是徹夜通明的醫署,看起來有股妖異的美麗。 辛鸞的速度很快,也就是喝了幾口水的功夫就迅速到了山趾的水軍碼頭的高地,翠兒被辛鸞松開的時候,知道有些不合時宜,可臉上還是忍不住飛紅:辛鸞身上的味道很香,柔軟得令人心醉,讓人抗拒不了。辛鸞自己倒沒察覺,躍上一個平層庫房的倉頂,看著碼頭卸貨。 “不是說封城了???”翠兒拿手扇了扇風,讓自己冷靜點,湊過去低頭看。 “是封城了。十幾條船道,現在只有兩條開通,都是直隸來運物資的?!碧鞜?,白天曬得人卸船進展很慢,只有晚上還能快一些,“山趾南面是武道衙門田山七他們正搭建新醫署,木料建材這些都是要運的,還有就是下山城三十幾處醫署的藥材藥用補給……這些都是大宗,其余零零碎碎,更多?!?/br> 翠兒:“那我知道前幾天那幾位大人是怎么找到機會出逃的了?!?/br> 封城第二日,辛鸞抓住了幾個外逃的中層官吏,就像他之前下令的那樣,全家斬首,斬立決,一口氣扼住了蠢蠢欲動的外逃之風。 辛鸞搖搖頭,“你想簡單了。再密的數罟也總有百密一疏的地方,想要施展的人,總是有我們不知道的法子,像水一樣漏出去?!?/br> 翠兒皺眉:“既然您都知道,何必還強留申不亥他們呢?”她不解,“他們明明什么也不做,走了不是更好嗎?也不會有人給您添亂添堵了?!?/br> 辛鸞忍不住笑了,“你以為我是為了抖威風才押著他們?” 笑過之后,他垂下眼睛,低沉了聲音,“我才不想留他們,他們若是無足輕重之人,只要沒染病,能顯神通走就走了,不要讓我知道,我也懶得計較,可是誰讓他是右相呢?他走了,他的門生故吏還敢呆嗎?朝廷官吏走了,百姓還敢呆嗎?” 辛鸞扶了翠兒一把,往高坡上走,一路行來有疏通水道中的淤泥的民伕,有在火塘里燒毀沾著血跡膿瘡的衣物被褥的醫者,沙土旁有人搭帳篷,亮起微弱的燈火,影子暖暖地投映在篷上,忽地有人帶著面巾全副武裝地沖出來,翠兒一不小心和他對視,鎮靜疲乏的眼睛,回擋銅墻鐵壁般的麻木,“深夜不要亂走,趕緊回家?!笨跉獠簧?,他把她和辛鸞當成了夜游閑逛的百姓了,翠兒訕訕點點頭,辛鸞隔著衣裳握住她的手腕,快步扯了她一把。 深入病區,能看到更多赤炎化形的人,有的抬著重病人轉移,有些急運著東西在迅速狂奔,醫署外面病人排著隊,病懨懨地站著、坐著,頭垂得比肩膀低。 “誒,那個是卓少爺罷?!?/br> 翠兒眼尖,正瞅著沒人呆的黑泥墻角,一個手上綁著黃色帶子的少年背對著他們盤腿坐在地上,弓著腰,對著墻,頭發很亂,塌著肩膀。 還真的是他。 辛鸞走過去,沒什么力氣地朝著他的屁股踢了一腳,卓吾立刻煩躁地回頭大吼,“他媽的誰啊——”看到辛鸞后又立刻閉上嘴,慌亂地抓起扔在一旁的面巾蒙上臉,辛鸞這才看到他的眼睛是腫了。 “怎么了你?”辛鸞蹲下身,前幾日他自報奮勇,還是要與黑熊搏斗的架勢,他哥把他從赤炎一隊調到武道衙門,不至于到現在還生氣罷? “你離我遠一點?!弊课釔灺晲灇獍炎约号策h,“我剛抬了個混老頭上來,備不住就傳了?!?/br> 遠遠的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什么,醫署門前木訥虛弱的人群驟然動了起來,人影繚亂,坐在地上的也迅速彈起狂奔,辛鸞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去看怎么了,卓吾看著那群求生的人群,見怪不怪,“肯定又是開了一處醫坊,有病床位了……赤炎說每次接到命令去布置新醫坊都像是打了一場硬仗,門還沒開,天還沒亮,就等了一排聞風而來的病人……阿鸞,”他埋怨地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你不是啟用了所有能啟用的地方了嚒……怎么還有這么多生病的人吶……” 辛鸞呆呆地站著,胸口有千鈞重壓,根本回答不了他。 “你哥呢?” “應該是和徐斌對物資呢?!?/br> “那你們這兩日順利???” “不順利?!弊课岷藓薜刈チ艘话阉F葛草塞進嘴里,立刻又把面蒙上,這東西是清熱的,不然他嘴里就苦得根本說不出話,“那些下山城的老不修根本就不知道怕!告訴他們別出門,別出門!一個個還是要去焚香拜蛇,還是要聚眾耍錢,跟我哥說點什么就要害他們一樣!勸他們,他們就’少來嘞!娭毑嗲嗲還硬朗著嘞!’’我都在渝都住啦七十多年啦,不就是時疫嘛,有什么新鮮的,一個剛來不到七個月的小娃娃就亂下命令!’……這要不是我哥不讓我們動手,我一個打他們二十個!” 說話間,隔街的火塘又燒了起來,慘烈烈得映紅半幅天宇。 “我抬他上來的時候,他小聲問我他會不會死啊,他手上全是老人斑,他說他的牌搭子今早忽然病死了!我跟他都吵了三天架了,他平日里糾合一幫人,那么威風,嗓門那么大,我怎么說都不聽!……死了好!都死了吧!叫他不聽!死了才好!死透了才好!” 說到這里,辛鸞倒退一步,而卓吾已經完全控住不住,抱住腦袋,忽然發出嘶啞的狼嚎一樣的聲音。 翠兒在旁邊默默地流眼淚,可卓吾這樣的聲淚俱下,在醫署外面是何其的不值一提,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驚懼和恐慌,任何的咳嗽和哭喊都讓他們如臨大敵。辛鸞茫然看去,看著百步外醫者帶著面巾聲嘶力竭地喊著名字,看著好幾個人縮在狹小的一塊地方,嘴巴微微長著,呆呆地瞧著他們。 “來,站起來,別哭了?!毙聋[用力地抓住卓吾的手臂,朝他命令,“回去睡一覺,想點好的事情,休息一晚就好了?!?/br> 卓吾很悲沉,兩手抹淚,被辛鸞強硬地扯了一把,一只腳踏在水溝里,登時就踉蹌著摔了一跤。辛鸞慌亂地側身過去拉他,結果卓吾一屁股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忽然救命一樣張開手抱緊了他,用頭抵住了他的肚腹,不動了。 辛鸞的后腰一下子麻了,縮緊身體想推開他,卓吾卻死死抱著不肯撒手,掙不開,辛鸞就不掙了,喘了兩下,虛張開手臂,在心里慢慢數了五個數,然后手心覆在他的頭發上溫柔地摸了摸,像摸一頭幼虎的后頸,“好了,小卓……男子漢這樣像什么樣子?!彼曇艉纹錅厝?,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卓吾松了手勁兒,辛鸞給了翠兒一個眼神,讓她送卓吾回去,自己抽身往武道衙門那邊走。 他心思也很亂,亂得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他其實很茫然,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么,他目前已經把所有能想到的,可征用的人、地、物全部拉滿,可以說整個渝都的乃至鄰近直隸的資源都抓進手里了,徐斌問他戶部的錢不夠,他怎么辦,他說去讓官員捐,徐斌問他不肯官員不肯捐怎么辦,他說不捐就去紅竊脂要名單去,抄家……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可是下山城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一場遭遇戰,他們上上下下被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辛鸞甚至都搞不清楚,這場仗,怎么才會贏。 他收攏起翅膀悶頭就往武道衙門的大坪上走,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殿下?” “嗯?”他懵了下,這才看到徐斌,只見他僵硬地支著腦袋,也是行色匆匆,因為臉上rou多,面巾長久未換,邊沿陷入rou中,宛如刀刻。 “你是來找鄒吾談事情的?談完了?”辛鸞不過腦地寒暄了一句,拍拍他的手背,“急事的話整理出個條陳,我回鈞臺宮看,我找鄒吾,我……有點事?!?/br> “殿下!等不到明日了!”徐斌抖動了下腦袋,抓著他就往四周看有沒有其他人,夜色黢黑,辛鸞愣愣地被他濕熱的手掌抓著,聽他連珠似地說,“下山城的疫情已經進入爆發期,物資不夠用,地方不夠用,連大夫都要不夠用了!殿下,我們走吧!去西境,別管渝都了!死一萬人是個數字,死十萬人也是個數字,你我rou體凡胎,老天降瘟疫下來,我們都擋不住??!” 辛鸞腦子亂糟糟的,還來不及生氣,就只是迷迷糊糊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徐斌簡直就要哭了,他心亂如麻地抓緊辛鸞的手,“臣知道,臣知道,扶正祛邪的方針是沒錯的,可是這大帽子救不了人!這渝都是怎么個倒霉地方您忘了嗎?這里的權臣上下其手,這里的官吏暴虐兇殘,這里的士兵貪生怕死,這里的百姓蒙昧粗野!他們罵過鄒吾,拿雞蛋砸過鄒吾!您忘了他們是什么人了?您忘了他們是怎么對待您的了?!這次疫情這么大的事情,申不亥和向繇一個比一個退得快,因為他們知道現在誰擔這個擔子,誰就會被民眾罵死,百姓看不長遠,只能計較你不讓他們出門,不讓他們出港,不讓他們賺錢,還不讓他們逃跑!……殿下……您做了這么多,幫了那么多,就是石頭也該有感覺了,可是渝都他們沒有??!我們就不能狠狠心,別管他們了???!” 一個人年紀越大,越能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越不敢傲慢地說自己有力回天。 徐斌悲切地鳴泣著,赤紅的腦門一層層地冒出汗來,辛鸞被他攥得心要碎了,這個老吏的話一刀刀都砍在他的身上:如果用盡全力也救不了,如果費盡心思只是得到一群仇人,如果一切推進下去都這樣的棘手,如果救到最后崩潰的只是一個一個的自己人……他不敢想,他不知道還有什么理由可以勸自己繼續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 中山城的指揮室上空,忽然炸開絢爛的煙花—— 這是緊急急務,是找不到辛鸞的時候讓總指揮迅速折返的信號! 深藍的夜空,金色的光芒驟然散射開來,一時間橫過所有人的頭頂,絢爛而盛大。遠處的狗吠聲趁亂響起,辛鸞抬起臉看那散落的煙火,照亮的臉頰,能看得見他眉心糾結起深深的折痕—— “殿下……” 辛鸞掙開徐斌的手,安撫地又忙亂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有急務,我要去處理,你等下來指揮室找我……”說著深深地看了一眼到底沒能走進去的武道衙門的小屋,飛快地縱身離開—— · “殿下,我們藥物存量已經見底了,第一波的物資鄰近的直隸已經送來,遠的那些,還不知道要等上幾天,我也問過太醫署查了存檔,發現緊要的幾個藥材,南境并不大宗出產,現在只怕就算等到了,整個南境都來為渝都供應,恐怕也解決不了需求!” “殿下,您看看這個增長,五月十五日封城,病例五百七十一,十六日,病例八百三十,十七日,一千二百八十七……今日十九日,兩千七百四十四例……我們原以為這些天就該控制住的,可今天才發現不對,我們幾個區的醫署的大夫碰了一下粗略的人數,預計明日上午就會沖破四千人……” “這樣一看,原本還能支撐十天的藥材,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完全見底了?!?/br> “殿下,還有我們人手也不足了,現在就算有地方,也不能再開醫署,庚區共有六百張病床,八百個護理三班倒,每個時段兩百人,每日消耗的蒙面巾、手套千余份,徐斌大人跟我們對接總說讓我們節省些,節省些,可這不是節省些的問題,大夫的防護不能少,倒了一個大夫,他身邊人全部都要排查,并且士氣會立刻跌落,人手就更不夠用了……現在的局面是,整個下山城,這樣的情況至少有二十五家,這樣龐大的消耗至少要二十五萬份……今日之事第五天,整個南境都供不了我們這座城池……” “殿下,庚區,告急……” “殿下,甲字區也告急?!?/br> “癸區告急!” “壬區告急!庫存即將清零,需要補給!” 辛鸞最開始還在紙上涂寫重點,后來便放下了筆,雙手交握著支在下頜邊聽著眾人吵吵嚷嚷。燃得通明的燭火在他臉上投下輕薄冷淡的陰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沉默到這些大夫們三三兩兩地停下來,不安地看著他。 “都說完了?” 辛鸞感覺到了那些目光,平靜而克制地抬起頭,側頭下去命令,“翠兒,求援?!?/br> 這樣的平靜迫得翠兒局促地站起來,磕絆一下,“向……向哪里求援?” 斜斜地月光打進屋中,幾位醫生都忍不住緊張起來,敏銳地感知到了接下來的命令可能會牽扯到重大的政治軍事行動,外間,徐斌蹣跚地一路從下山城跑到中山城,飛快地洗手洗臉換了干凈衣裳,渝都的路高高低低,便是指揮的府邸跑起來都讓人踉蹌著虛喘,最后他終于一個大喘氣,蹌踉地扒住了門框,趕到了指揮室—— 辛鸞的目光投了過來,徐斌用力地抓住了那視線,用眼睛央求他: 孩子,走吧!今晚就走,不要擔這個擔子了,不要下任何的命令! 辛鸞喉頭輕輕滾動了一下,決絕地轉開目光,一字一句,“求援西境、中境、東境?!?/br> 第157章 大災(12) 凌晨,卯時未至,東方的天色深紫透青,空氣清新,微風涼爽。 一日之計在于晨,這個時辰下山城原該是百家起戶、奔忙生機之時,可此時沒有人出門,沒有人吵嚷,沒有老人遛彎,甚至,沒有鳥兒叫。 “阿嚏——” 武道衙門臨時通鋪里,一個衙役癡沉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衣物,忽然一個噴嚏—— 這一聲簡直非同小可,整個屋內游尸般的漢子登時蹦開了三步遠,躲開后才意識到瘟疫只咳嗽不噴嚏,這才虛驚一場地吐出一口氣來,疲憊萬分地往外走,嘴里恨恨嘟囔: “草他個娘,又他么跳崖死一個,大清早地就給我們添堵!” 這是封城的第七日,瘟疫病案人數在兩天內,從四千躍升七千。 武道衙門每日打馬穿越街區高聲報誦病例人數,病例所在街區,下山城終于在這血色恐怖中老實了,瑟瑟發抖龜縮在家中,不再無事跳出來跟他們比劃。 但他們丙字隊的任務并未減輕,從下山城意識到這真是一場大災后,出不了城的人們開始趁夜跳崖。武道衙門搞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要求生還是要自戕,每一次接到報送趕到,他們面對的都是一灘攤摔得糜爛成粥的不成人形的人形,血rou內臟在石崖的沖撞中破裂出血一片的汪洋,濃漿噴涌得沾滿了礁石…… 經過查訪,這些人很多都是未染病者,很多只是在用一聲驚天動地的拍擊聲,換一次再不必擔驚受怕的解脫。 “我現在只恨不能回醫署去收尸,去礁石那邊撿尸塊真的太惡心了?!?/br> “老四你忘了你說醫署那群快病死的人一身臭味兒啦?說那個酸臭味兒你聞一次三天都吃不了飯?!?/br> “還不是要守尸體!” 衙役老四抱怨,“我原來以為這活兒輕松,只要呆在帳篷里睡覺就行了,等著第二天一把火燒了,誰能想到半夜還要打貓打狗!那群不長眼的畜生什么都吃,尸體被咬沒個腦袋咬掉個手腳,第二天親人來鬧,我們還不是吃不了兜著……” 抱怨戛然而止,兩個衙役訕訕地閉上了嘴。 晨光熹微,天光開始泛出熒潤的藍,只見他們如今的頂頭老大鄒吾一身黑衣,滿身晨露地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手里提著個包裹,顯然是一夜未睡剛從外面回來。 武道衙門現如今兩條最大方略,一是協助維護醫護秩序,二是保證下山城百姓安居,兩條聽著簡單,其實每日要做的極其瑣碎繁瑣,看他身后劉初六提著簡易的藥匣子,想來是深夜忽得民區急報,輪值的人少,他親自幫著確認是否感染疫癥去了。 鄒吾不茍言笑,個子極高,不必板著臉孔,氣勢就已極其逼人。 那兩個衙役瑟瑟,一怕鄒吾聽到守尸體玩忽職守,二怕鄒吾聽到他們口出抱怨,不由夾緊尾巴,灰溜溜地喊了一聲:“……都統?!?/br> “嗯?!编u吾沒看他們,錯身時淡淡應了聲。 兩衙役如蒙大赦,這些日子鄒吾手腕強硬,震得衙門上下大氣都不敢喘,他們就想鄒吾當他倆是個屁,瞅也不瞅地放過去。 誰知正當他們心頭竊喜、腳底抹油時,鄒吾忽又叫住他們,“等等?!?/br> 兩個衙役腳步一矬,渾身一僵。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兩個熱騰騰的大饅頭就松軟地投進了他們的懷里,衙役受驚不小,傻傻地抓住了,不解抬頭間,只見鄒吾簡略地朝他們一點頭,“干活前先墊一口”,說完扭頭就和劉初六走了,獨留兩人受寵若驚地站在原地,好一大會兒。 · 武道衙門兩千人,二十個百人隊,之前鄒吾來給新丁當教頭的時候,只管三個百人隊,還不是直屬,以至于大多人對鄒吾的印象更多和民間百姓一樣,不是極其畏懼,就是極其仇視,將他這個人傳得如妖似魔。 封城前,鄒吾一仗打贏垚關,使得南境與東境進入相持階段;封城后,鄒吾鐵腕接管武道衙門,政令急發,宛如星火,引得衙門內一片不滿之聲。 武道衙門原都統因貪賄鋃鐺入獄,好幾位百夫長瞄準了這個位置各顯神通、躍躍欲試,誰也料不到,最后一嘴叼走這塊肥rou的是眼下炙手可熱的武烈侯:殺雞焉用宰牛刀?他這么大的人物這么大的軍功,跟他們這些小衙小吏搶什么? 眾人口服心不服,就等著這個男人跌跟頭。 果然,封城暴令當前,第一日晚間就引起下山城sao亂。 有人來通風報信,說出港為生的百姓現已糾結一處,興師問罪地往中山城城門處聚集,說要,“含章太子給他們一個道理!”當時鄒吾正抽開身第一次跟他們集體照面,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幾個桀驁不馴的百夫長脖子就要仰上天,打定主意看他的笑話。 鄒吾大致問了人數,第一道命令是讓人去找徐斌,急調四百張蒙面巾來,第二道命令是十九名百夫長列隊跟他走,然后也不管眾人反應,只身便往下山城和中山城的城門口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