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書迷正在閱讀:叫聲老公你敢答應嗎、聽說愛情來過(限)、大佬身邊的小廢物(快穿)、將軍歸來、穿成虐文女主替身后、時教授那么寵、離婚1950[重生]、世家子、色情天師事務所(NP H)、獨善其身(女尊+姐弟骨科)
赤炎兵士顯然是都站在小卓這邊的,沒想到主君一定要這樣以兵民關系處理,此時應答,都有點有氣無力,可辛鸞眼見了這么多天南境兵痞驕悍,渾身欺壓百姓的毛病,生怕他們也有樣學樣有了點不痛快,也沾了這惡習去,不由又大聲道,“大聲點!” 赤炎兵這才高聲一喝,“聽清了!” 可卓吾聽了這一應一答,內心更是掙扎,他呲牙露齒,咆哮一聲:“我沒錯!我不服!” 他心里一口意氣,不懂為什么有些人嘴上不干不凈的可以什么責任都沒有,他只是為自己哥哥叫屈,卻還要受罰!他鬢角顯獸紋,兩臂掙動著就要化形,兩邊的將官眼見如此,都露出吃驚神色,剎那中,就要壓不住他! “辛鸞——我不服!” 他雙目赤紅地抬頭看著辛鸞,他從來沒有這么委屈過,被小鸞下令壓在地上,被打做典型!被一群人看著!他嘴巴笨,可是……這件事明明不是這樣的! 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已經這么遠了?!明明他也救過他,明明他也和他在逃亡里住過一個馬車,明明他也教過他用刀,可是為什么他穿上太子的朝服,為什么……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們一個一個的,都著急著往前走,偏偏把他一個人拋下! 辛鸞垂頭,目光碰到他的目光,心倏地就痛了一下。 可是,眾目睽睽,他只能硬下心腸,最后一遍下了行刑的命令。 待十棍打完,苦主拿了封銀補償離開營地,辛鸞垂頭看著卓吾,在一群赤炎軍的面面相覷中,眉頭緊皺,威然命道:“直呼主君名諱為大不敬,卓吾,往后你記得稱我殿下?!闭f罷,行營之中,他帶著一眾將領,轉身而去。 第138章 亮刃(5) “醫官我是送到了,可是他不肯回來?!?/br> 紅竊脂大步走進鈞臺宮,沖進來的就是這么一句話。 今日先生的課是缺了,但是辛鸞自己本身也沒什么心思聽人談古,讓徐守文先回去,自己一身雪白刺紅的上下連屬袍服,坐在小桌前吃水果,“我也不想打他,可他也太囂張,那么多人,他說的是什么話?” 紅竊脂也聽說了,他知道辛鸞那個場合也沒法不做個決斷出來。 “可你知道前因后果嗎?是那兩個老百姓在背后罵鄒吾,說就是他這么個癟犢子才讓他們又要去打仗,小卓跟我復述了一下,不得不說,罵的是真的臟,要我我也打?!?/br> 辛鸞眉頭一蹙,他當時太多事壓在心頭了,倒是一時沒有想到。 小卓和他哥鬧別扭很久了,聽鄒吾說他在赤炎行營看到他哥也當沒看見,也不去小院,也不知道零花錢在哪里調的,但是常和赤炎的小兵和下山城的男孩子亂竄,他看他打人,直覺就是小卓拿著他的名頭在外面學壞了。 “那我怎么辦?” 辛鸞煩惱地皺眉,“我偷偷去給他道歉嗎?你說他能回來嗎?” “夠嗆?!?/br> 紅竊脂實事求是,“他現在就說自己受了大冤枉,大冤屈,大好男兒什么都可以忍得,唯獨忍不得憋屈!除非你當著赤炎全營給他正名?!?/br> 辛鸞簡直要被氣笑了,“大冤枉?大冤屈?” 說罷,他忽然才覺一顆心仿佛被人用慢刀割了一塊,想卓吾哪里知道呢?到底什么是大冤枉和大冤屈…… 一瞬間,他倍感挫折,只覺宮中煩悶,紅竊脂剛好和他想到一處去了,問,“去你東殿的高臺吧,我還沒去過,那里總比這里讓人舒服些罷?!眱蓚€人當即出了殿門,也不尋燈尋路,雙雙展開翅膀躍身而起,踩著流丹飛閣,連點幾步,飛快地騰躍上東側至高的懸崖峭壁。 羽類哪怕在夜色中也是目力極佳,今夜山風未驟,蒼宇澄明,辛鸞蹈停于絕壁,宣余之水的滔滔浪涌在他們足下滾動,他深吸口氣,一時心緒也寬敞了許多。 紅竊脂不拘小節,直接在他身邊一腳懸空,一腳橫踏著石頭坐下,辛鸞學著她的樣子也想在懸崖上坐下,只是他的袍子是居宮的太子常服,正身腋下交匯處嵌入了一塊小腰布,雖是寬松大袖,有些姿勢卻不便捷,調整來去他干脆地撩起下裳,任肩膀處的衣襟向后包繞收緊,露出后頸來,才雙足懸空地坐穩妥了。 “申良弼那里你進展如何?” 此處伸手可觸星斗,無人敢上絕壁,他問她私密話。 紅竊脂難得露出今日見他第一個笑來,“你再等我十天?!?/br> 辛鸞吃驚:“有眉目了?” 紅竊脂道:“當然是有眉目了!” 辛鸞聳了下肩膀:“我還以為你前幾日在極樂坊和白驄斗舞忘了這事兒了?!?/br> 紅竊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小阿鸞,你怎么什么消息都打聽???” 辛鸞:“下山城很多人在說嘛,說你女扮男裝進極樂坊,結果看到白驄在臺上跳舞,拔了發髻就上臺和人爭風?!?/br> 紅竊脂挑眉看他,“小瞧了你,耳目倒是挺多?!?/br> 辛鸞也挑眉:“是我小瞧了你,白驄的舞我見過,說是天人之姿也不為過,你居然還能三戰三勝?!?/br> 紅竊脂:“不就是為了找申良弼那個二世祖??!我去極樂坊游了好幾圈也沒見到人,跟白驄比了一場,他倒是自己出現了,我也是這么搭上的線?!?/br> 辛鸞點點頭,他知道這搭線是引誘,餌料是男子對女子的垂涎。 雖然紅竊脂很強,但是和男人在這上面周旋還是讓人擔心,“那你多小心,實在不行就撤,我們也不只是這一條路?!?/br> 紅竊脂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放心,他占不去我的便宜,不過我好奇,你打探著下山城的消息干嘛???中山城和巨靈宮的事情每天就夠你忙活了吧……”說到一半,她又忽然省得了,“哦,對,鄒吾,我怎么把這個忘了?!?/br> 辛鸞也沒瞞她,一五一十說了武道衙門的事情,然后說了自己派人去下山城最熱鬧的茶樓酒樓蹲點的事兒。紅竊脂聽完只有驚訝:“我說你就是閑的,非要知道底下人怎么想的,還讓人拿小本記?我聽小卓說兩句我都氣得腳心冒氣,你居然還能聽著下飯?”說著她展臂拍拍他的肩膀,“小鸞,jiejie勸你一句,年紀輕輕的不要沒事兒給自己找氣受,你一天就夠煩的了,怎么還嫌自己不輕松???您看鄒吾,他就從來不問這些?!?/br> 辛鸞忽然就有些慨然。 他看了紅竊脂一眼,“可你怎知他不知道呢?” 紅竊脂沒料到這個反問,當即一哽。 辛鸞:“對自己的敵意,說自己的竊竊私語,換作是你,你會聽不到嗎?——他只是不說罷了?!?/br> 紅竊脂本能地想反駁,說你不了解鄒吾,你不知道他經歷過什么,他根本不會在意這個,可是倉皇中,她思緒一斷,想,是???鄒吾也是人啊,他的心也是rou長的,他為什么不在意這個? 想到此,她重重一嘆,暴躁道,“有時候想想人活著真是窩火??!我們空學一身本事,哪里不是說一不二?卻要受這骯臟氣!”說著,她話鋒一轉,懟了懟辛鸞,“我說你就不能出一臺令嗎?跟東境那個’弭謗’令一樣,誰瞎說八道就投他下獄?也殺一殺這風氣!” “具體執行呢?所有妄議鄒吾的都下獄嗎?” 辛鸞暢想了一下,覺得那個場面估計要很有趣,忍不住就笑了,“說一句的掌嘴,說十句的脊仗,五十句的下獄,百句的砍頭!”說到此,他拍了拍紅竊脂的胳膊,樂不可支,“這個點子好,以后誰敢再說鄒吾就要掂量掂量,沒準以后大家都要爭著夸鄒吾,再弄個排行出來,夸的最好的能跟申不亥直接討官!” 他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幾乎要投在紅竊脂的肩膀上,紅竊脂也被他逗笑,如是笑了數個彈指,少年的驟然一停,漆黑山幕,空茫茫,只剩嘩嘩的江水之聲。 良久,良久,這苦中作樂的尾巴也再抓不到。 紅竊脂聽到肩頭極低極低的啜泣聲,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悲憤哀痛,他說,“jiejie,我為什么啊……我為什么護不住他啊……” 第139章 亮刃(6) 良久,良久,這苦中作樂的尾巴再也抓它不到。 紅竊脂聽到肩頭傳來極低極低的啜泣聲,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悲憤哀痛,他說,“jiejie,為什么???……為什么我護不住他啊……” 翌日,中午,紅竊脂踏下山城。 渝都的酒肆茶樓皆是依山勢而建,樓宇相連,棧道飛馳,其中說書唱戲,吃喝賭錢,堂倌食客往來其間,奔忙來去,座無虛席。 近日最熱鬧的話題莫過于東南對峙,渝都征兵,樓下散座只買小食冷葷不足為奇,樓上賣熱炒,擺的都是大桌,人多氣盛,大肆喧騰,紅竊脂不等踏上黑木樓梯,喧騰的議論就已經沖了耳朵。 “天下四大名將,墨麒麟在,我們總能壓過赤炎,可是他人在東南,誰能帶我們?那個才十六歲的小太子嗎?” “要我說就不該打,你們看了那個戰書沒有?根本也沒說小太子的事兒啊,說的是鄒吾!” “我說,咱們能不能不談他?談得我都要煩了,吃完趕緊賭兩把吧!” “老九你就沒好日子賭錢叉心慌!” “叉心慌!誰不叉心慌?過段日子連叉心慌都辦不到了!我在家,再混賬也能孝敬著老娘,這一去存亡不保,誰知道會不會把命丟在戰場!” “誒,向鄰桌插句話,你們可知道鄒吾那弟弟?” “就是昨日,在路上和別人犯了口舌,就把好端端的人給打了,現在鄒吾可是大人物,說不得說不得!保不齊哪里就有耳朵在聽著咯!” “還有這等事兒?我怎么不知?就他娘的被壓住了?” “這你可得問問小太子,苦主沒聲張,知道的便也不多了唄!要我說他們兄弟二人可真是囂張??!他弟弟被壓到太子面前還在叫囂著被打的那人’不禁打’!你聽聽,這是人話???” 整個二樓登時發了眾怒,震了好大一下! “把他們趕出去!” “對!把他們趕出去!吃我們渝都的,喝我們渝都的,還想要打我們渝都的?!這天底下還有沒有這個道理!把他們趕出去!” “諸位給我做個見證!我馮媛今后若是在渝都見了這鄒吾一面,必要上去和他拼命!哪怕是被亂拳打死了,也絕不能讓他在我們的地盤上猖狂!” “這個黑心爛肺喪良心的鳥人!你這誓,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要我們為他去拼命上戰場!還沒有這個道理!” “他要是真有點禮義廉恥來,就趕緊抹了脖子謝罪,也好過為著他天怒人怨!” 二樓說得唾沫橫飛,紅竊脂靠著壁板聽了會兒,見群情推過了頂峰,忽然插嘴,“哪就那么容易天怒人怨?都是人,兩只眼睛一張嘴,怎么他鄒吾就能天怒人怨?” 她清凌凌一把女聲,又兼之是反對之音,一時間,唬得整個二樓凝住了剎那,食客、堂倌、閑浪子紛紛回頭。 眾人只見她火焰般的一身赤紅勁裝,懶洋洋地擎著一杯酒,高挑身姿,腰細胸大,有前有后。 眼風一過,嫵媚而囂張。 “呦!正貨!” 戒備的人群里不知是誰率先說了這么一句,一屋子的男子都在這句話里或迅疾或緩慢地擠出一個笑臉來,有主動的,已經瀟瀟灑灑地站起來招呼,“女郎可是還沒用午飯,我們這桌還有空位……酒保!再來一套干凈碗筷來!” 紅竊脂站直了身子,衣擺一甩,長腿一邁,在無數道男子直白的目光中,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最先說話的那一桌,手掌一撐木桌,以目詢之,“有空位???借一壺酒喝?” 剛才邀請的男子見狀悻悻然,而“老九”所在被選中的這一桌,顯然是沒有和這般明艷美麗的女郎說過話,看著她仿佛揣了兩只兔子般的胸脯,愣頭愣腦地點了點頭,“請請請——!” · 棧道之外另一座樓宇鄰桌,白驄一身白衣飄然,輕挽白紗錐帽,為自己斟了一盞茶水。 · 棧道的另一邊,紅竊脂擎起酒壺對嘴吹,五個彈指,一飲而盡。 男人們顯然沒料到這樣美麗的女郎如此豪爽,待她倒扣酒壺,扔回桌上的時候,二樓居然齊齊爆出一陣叫好聲來! 紅竊脂點了點頭,做了個男人的揖,游目四顧,“各位好漢,我今日不是來吃酒的,我是來理論的!聽說此間寶地每日都要以鄒吾事下酒佐菜,我紅竊脂十分好奇,便過來看看!” 此話一出,登時許多人變了臉色,他們才說“隔墻有耳”,沒想到這“耳朵”這么快就冒了出來。 “哼哼,紅竊脂?” 有人陰惻惻地應她,“你什么人???你看這渝都上下哪個敢替鄒吾說話?十畝大的園子怎么就長你這么一頭蒜吶!” 紅竊脂毫無懼色,一腳踩上矮凳,坦蕩而威然地瞥了那人一眼,“有話說話,許你們說,還不許別人說???我今日話先放在這里,我身上沒有官職,也沒帶兵刃,又是一介女流,各位不必怕被我占了什么便宜,想說什么盡管暢所欲言,小太子不方便說的、管的,我來給你們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