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內心一驚，沒想到太皇太后還抱著這個想法。

    “陛下這些年一直在打擊張家的氣焰，定然不會答應娶張家姑娘?！敝挥辛簨邒呖吹们?，皇帝性子冷漠，太皇太后根本無法控制他。從前不覺得，只是因為皇帝會偽裝了些，稍微給太皇太后留了緩和的余地。

    太皇太后如何不明白，她先是憤怒，轉瞬間又有些傷心：“若是衡兒還在，定不會是這個局面?！?/br>
    蕭元衡就是先太子，他在弱冠之年染上了天花，沒過多久便咽了氣。太皇太后唯有這一個兒子，蕭元衡一死，她失去了最穩固的倚仗。

    梁嬤嬤也是一臉遺憾，她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勸道：“太皇太后也別太傷心，您要振作起來，想想還有小郡王在您身邊呢！”蕭衡之死后留下了一個兒子，太皇太后思念亡子，愛屋及烏便一直養在膝下。

    說起孫子太皇太后的臉就變了，她冷冷嗤笑：“聽說前幾日御史臺的人上了折子，指責哀家不該將羽兒養在身邊。還說什么會讓外人起了心思，進而動搖國之根本。哀家看動了心思的是他們，一個個都成了皇帝的好狗，咬著哀家母女不放?！?/br>
    梁嬤嬤同仇敵愾，也是一臉怒容：“那些人就是仗著陛下撐腰才敢這么做！”

    一說起蕭迦柔，太皇太后不由皺起眉，話里帶著幾分不滿：“柔兒也真是，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孤女，隨便給口飯吃便罷了。若實在是氣不過，大不了私下收拾，何以會鬧到皇帝跟前去?！?/br>
    在她看來，蕭迦柔這事處理的相當不利落。本來就是家事，如今竟鬧得滿城皆知，哪一天又會成為攻擊她們母女的話柄。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陛下非您親孫子，終究是隔著一層血緣呢！”梁嬤嬤話里帶著肯定：“陛下就是借此事給您和長公主下馬威，否則何以會關注那個蘇玥兒?！?/br>
    太皇太后冷冷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頭看著梁嬤嬤：“長公主在為縣主選夫婿，可定下了人選？”

    梁嬤嬤一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但還是道：“回太后的話，縣主金枝玉葉，自然要好好挑挑，聽說還沒定下呢！”

    “那李太師的長子李驍如何？”

    梁嬤嬤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那李太師可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這婚事怕……”怎么想這婚事都是不妥當，梁嬤嬤突然犯了迷糊，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哀家知道你想說什么?！碧侍蟮恍?，眼里飽含算計：“那李驍哀家見過一次，不論樣貌還是才學都是頂尖的，錦玉嫁給他不虧。若咱們真的同李家聯姻了，皇帝對李太師必然會生出懷疑之心，如此也算斷了他左膀右臂中的一臂?！?/br>
    隨著蕭行之大權在握，朝中反對太皇太后黨的呼聲越來越高?；实鄱嘁捎謪拹罕撑?，那便讓李太師打頭陣，讓他們君臣互相猜忌，也讓其他人知道得罪皇帝的下場是什么。

    梁嬤嬤這才明白過來，連連贊嘆道：“太后英明！”

    ＊

    出了壽康宮，見陛下步履急促，德全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詢問：“不知陛下接下來要移駕何處？”

    蕭行之斜了他一眼，眼里閃過怒意，面無表情道：“去馬場！”

    德全一愣，趕緊道：“是，奴才這就去安排?！北菹轮挥性谛那椴缓玫臅r候才會去太仆寺跑馬發泄精力，德全記著要提醒太仆寺那些人小心伺候。

    *

    蕭行之到太仆寺的時候，太仆寺卿早已經在此處候著了。提前在德全那里得了話，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他不由戰戰兢兢：“奴才拜見陛下！”

    “起來吧?！笔捫兄粗鴱V闊的馬場，已經隱約看到絕塵的影子，便邁著大步進了馬場。

    馴馬的小太監牽著絕塵過來，恭敬地跪下：“奴才拜見陛下?！?/br>
    蕭行之點點頭，接過他手里的韁繩直接翻身上了馬。絕塵不適地甩了甩脖子，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御馬，很快便適應背上的重量。

    駕！

    眼看陛下跑遠了，德全松了口氣，對著一旁的小太監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下去……”一個“吧”字還沒出口，他的瞳孔突然一縮，看著遠處的場景驚呼出聲：“陛下！”

    遠處的馬場上，絕塵像是受了刺激，發瘋了一樣狂奔，拼命想甩下背上的人。

    馴馬的太監被嚇得魂飛魄散，幾次想靠近都沒有成功，反而被絕塵撞飛在地上。

    蕭行之皺起眉頭，面色鎮定地試圖控制它。奈何絕塵已經完全發瘋了，任馬技再好的馴馬師也控制不住。僵持了許久之后，蕭行之就被甩下了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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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德全趕緊沖了上去，卻見蕭行之已經站起了身。到底是長年習武的身體，竟然毫發無傷，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他松了口氣，急忙詢問道：“陛下可是傷著哪里了，奴才這就讓太醫過來瞧瞧?！?/br>
    “不必了，回啟明殿?！笔捫兄а?，想到今日從一開始就不順當。夢里夢到不該出現的人，用膳被噎著，太皇太后又來找事！

    他冷笑，那對母女果真沒一個善茬，連蕭迦柔府里的人也是。不在眼前心煩，便連夢里也不放過。

    德全終于放下心，想起剛才的驚險，扭頭對著太仆寺卿怒斥：“你們是怎么養馬的，竟養出這等不知死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