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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金鑾,就是紅箋上的落款。 安靜的后院里,不知是誰仿畫眉鳥喚了聲。 女官聽見前頭傳來的信號, 利索地忙碌起來,“快,殿下來了!” 岳金鑾沒有反應。 一切準備就緒, 女官來到她面前,扯平了她婚服上的細小褶皺,小聲催促,“王妃,殿下在門外!” 岳金鑾這才“唔”的一聲,大夢初醒般揉眼睛,“好好,知道了?!?/br> 她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不像待嫁的新娘,反像聆聽苦難的小觀音。 門外嘈雜一片,些微傳來男子沉朗的聲音,仿佛在交代什么。 隨著門軸“吱呀”轉動,房里的人拜了一片,齊聲恭祝定王與定王妃大吉。 岳金鑾被遮著頭,看不清秦恕的臉,只能聽見他溫淡嗓音里克制的笑意。 司桔捧著一盤金子,大大方方的往女官們手里塞。 女官們還沒見過這么和氣的定王。 以前在宮里,他對誰不是冷冷淡淡的,見了皇帝都沒給過笑容,大家只當他不會笑來著,戲稱他不是定王,是鐵面王。 今日笑的這般好看,只能是笑給心尖人看的,她們是沾光,才能看見這么溫柔的定王。 女官手持秤桿輕叩岳金鑾的頭。 岳金鑾不滿的晃了一下。 秦恕薄唇揚著,接過女官遞過來的秤桿挑起蓋頭一角。 他的手很穩,附上他手心溫度的秤桿似有了靈魂,服從他指尖的驅使,輕攏慢撩,不見有半分毛頭小子的急躁。 秦恕耐心而鄭重的揭開紅布,對上那雙眼睛,他心中恍惚有什么東西落定塵埃,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岳金鑾是他的了。 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滿,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岳金鑾眸含薄媚,像顆鑲在紅紗里的白珍珠。流蘇擋住她的明眸,她伸手挑開,純熾熱烈的望著他,眼里除了祈盼便是委屈,她纖長的睫撲了撲,飽滿紅潤的唇輕輕吐出幾個軟嬌嬌的字,“夫君?!?/br> 她指指頭頂的鳳冠,“嗚嗚,我脖頸疼?!?/br> 女官:“哎唷,這誰家新娘掀了蓋頭還直勾勾盯著夫君看的!” 岳金鑾不服氣,秦恕來了,她有了大靠山,說話愈發有底氣,“我就看!我的夫君,還不允許我看了?” 她朝秦恕張開手臂,“夫君,夫君我疼!” 女官看看定王神色,見這位非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盛,才放下心來,“王妃忍忍罷,待喝了合巹酒,大婚禮成,才能卸下鳳冠?!?/br> 正說著話,卻見秦恕已走過去親手卸下岳金鑾的鳳冠,女官看的目瞪口呆,秦恕只道:“無妨,合巹酒喝下即可,不在乎形式,她怕疼,不要再讓她受委屈了?!?/br> 人已經到了這兒,明媒正娶的王妃,跑不掉了。 定王都這么說了,女官也只好睜只眼閉只眼。只是定王這么會疼人,以前怎么一點也沒發覺? 這位殿下生的最好,意圖撒嬌攀附的女子不在少數,他見了便惡,有個想上位的女婢大膽趴在床上邀寵,女婢嬌滴滴的風情萬種,難得一見的好相貌,當晚被拖出去杖刑,不出一月便病死了。 更不提朝臣送來的美姬,全都原封不動送還,有手段勾引媚上的通通送進教坊司。 身邊人干凈的能讓人說閑話的都沒有。 說不解風情,定王乃是其中之最。 只是這傳言和他本人……為何判若兩人? 一屋子人盯著他們倆,岳金鑾面皮薄,纏著秦恕速速飲了合巹酒,親自把人全部打發出去。 她把門合上,回頭看見秦恕坐在她方才坐過的位置,正拈著床上一枚咬了半口的棗子反復端詳。 “餓了?怎么只吃了一半?” 岳金鑾撲回床上,把她咬了半口的果仁全部攏進手心丟在桌上,“因為不好吃?!?/br> 她剛才等秦恕等的沒意思,就從床上抓了把他們撒了討彩頭的棗子桂圓蓮子嘗嘗。 除了桂圓,其他的一個都不好吃。 “都是拿來做儀式的,不是供人吃的,自然不好吃?!鼻厮〔寥ニ旖堑募t棗屑,“你若是想吃,我現在讓他們準備?!?/br> 岳金鑾坐好,“不,不想吃!”她認真瞧著秦恕,突然綿綿的叫他,“秦恕?!?/br> 秦恕道:“嗯?” 岳金鑾投懷送抱,摟住秦恕的腰,仰頭看著他低垂的下頜,“夫君?!?/br> 秦恕低眉,眼里揉進光和笑,“好聽,鑾鑾?!彼诡^吻她的臉,“再叫一聲,我還想聽?!?/br> 岳金鑾叫了好幾聲夫君,被他抱上床。 她鳳冠卸了,發髻散了,再也壓不住眉眼里的少女靈稚,厚重的婚服擁著她皎月白的小臉,錯落的長發繞在他指尖。 秦恕的手穿過她的發絲,慢條斯理的剝開她精致繁瑣的婚服時,略微一滯。 他低低地喚她:“鑾鑾?”尾音上揚,像在問她可不可以。 岳金鑾格外安靜,呼吸細細的藏著輕顫,她眼巴巴望著他,房里靜的連龍鳳燭滴落蠟油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秦恕清醒平和的等著,而后撫摸她的長發,“不怕。我等你想好?!?/br> 他居然起身了,然后褪下外面的婚服換上寬松平常的袍子,岳金鑾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這人在干什么!放著嬌妻不睡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