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方叔,鹵制品這里就全權交給您和大志哥負責了。既然是搞生產,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我們的產品干凈衛生,保質保量。一定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br> “小老板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嚴格遵守廠里的生產標準,絕對不會做出偷斤短兩的事情,也不會做出讓人吃壞肚子的鹵味!” 蘇苗苗點頭:“那我就放心了。還有一點……” “小老板你請說?!?/br> 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著聲音道:“每天做鹵rou的鹵汁,只能由您來負責,絕對不能讓鹵汁的秘方泄露半點!哪怕是大志哥也不要讓他經手,我不是不信大志哥,主要他為人太實在,瞅誰都是好人,我怕會被人糊弄?!?/br> 實際上手里還有數十種鹵汁配方的蘇苗苗是故意這樣講的。 倒不是為了考驗方正義一家的誠信,而是她想要以此為噱頭,給廠子里的鹵味增添點神秘感。 這樣的話,等到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家鹵味有不外傳的配方以后,那么宣傳推廣啥的,就根本不用蘇苗苗cao心了。 然而并不知道這件事的方正義只覺得身上的擔子一下子就重了起來,但他倒不覺得沉重,反而有一種被信任的感動! 方正義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小老板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好這件事的!” 囑咐好這些事以后,蘇苗苗這才算是可以歇一會兒了。 將辦公室的門關好后,蘇苗苗坐在沙發上,從空間里拿出自己農場空間里新成熟的草莓,還一盤動物餅干,這是顧歲安的最愛,但非??上У氖?,他現在人在國外。 蘇苗苗掐指一算,算出m國現在應該是凌晨三點左右,顧歲安一定還處在睡夢中。 這樣一想,她就沒有半點負罪感地,先給動物餅干上放了一顆草莓,又在草莓上面擠了點奶油,然后……“嗷嗚”一口吃進肚子里! 最快樂的事情,莫過于此了。 蘇苗苗開始盡情享用自己的下午茶了。 遠在大洋彼岸,正在夢里與蘇苗苗相會的顧歲安被一個噴嚏喚醒。 翻了個身繼續睡得顧歲安在睡著前想到的還是:一定是苗苗在想我!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 第二天,在蘇苗苗以為那六個出去鋪貨的年輕人怎么也得折騰個三五天的時候,卻在第二天下午,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同內容的下午茶時間時,被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談成生意的小伙子不是最開始勇敢發言的劉嘉,也不是機械廠有關系的張毅,而是一個名字有些女氣,長相卻威猛高大的趙小男。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驕不躁回報工作的趙小男,蘇苗苗一心二用地,在腦海中調動出了這個人的資料。 這人只有初中學歷,也是挺早就下鄉的知青。 而且,他竟然是這六個人里唯一結過婚的,也是結過婚的人里唯一一個敢挑戰換崗的。 “蘇廠長,我談成的是首都紡織廠和制衣廠兩家食堂的用油。需求量不算特別多,但加起來應該也算合格?” 趙小男的長相很是老實,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會讓人覺得這是個憨厚人,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憨憨傻傻的人,卻在不過一天半的時間里,談成了兩筆食堂的生意。 蘇苗苗一邊心里暗贊,一邊也不會因他的長相而小覷他的能力。 這個外形特征真的是作弊神器??! 十足十的親和力,外加任誰看了都會放松警惕的長相,以及足夠讓人覺得成熟的年紀…… “干得很不錯!”蘇苗苗看著對方遞過來的,和兩家廠子簽好的協議,稱贊道,“之前說好的,誰第一個簽下生意,誰就是銷售部的組長。趙小男同志,恭喜你,你是六個人中第一個簽下合作協議的人,從今天開始,我就要稱你為趙組長了?!?/br> 聽到自己是第一個簽下合作的人后時,趙小男也不免激動地攥了攥拳頭。 他有些激動道:“謝謝蘇廠長,要不是您愿意給我們這群人機會,還帶著我們去談生意,讓我們學習……” 蘇苗苗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銷售這種事情,在努力之外也還是要看天賦的?!?/br> “等一下另外五個人會來以后,我會讓趙主任向他們公告你已經成為小組長的事情?!碧K苗苗忍不住囑咐道,“你現在也是一個領導了,其他五個人不管談沒談成生意,都會是你的組員,你要記得要多關注一下他們,將你們整體的效益提高?!?/br> 趙小男一聽這個,立刻肯定道:“我一定會努力幫助組員,為廠子做更多貢獻的!” 蘇苗苗點頭:“你這個覺悟很好。那么你們這個銷售小組,包括你自己的業績在內,所有的后續事情就都交給你來處理了,這些單子都由你來安排。趙主任會告訴你該怎么做的,你要好好學,以后這都是你要負責的事情?!?/br> 趙小男:“保證完成任務!” 其他幾個人在得知趙小男第一個完成任務,并成為小組組長后,都不免有些沮喪。尤其是,再知道他一個人談成了兩筆生意時,這種低落更是上升到了極點。 “趙哥,你說我們是不是還是應該回到生產部啊……”張毅不自信道,“我們幾個還在考察情況,磨破嘴皮子也沒能撼動對方想合作的心時,你就已經談成兩筆生意了,你才是天生吃這口飯的人?!?/br> 因為知道這幾個人都會是自己手下的組員,所以趙小男不僅沒有打擊他們的自信,反而不斷鼓勵著他們。 “還有好幾天的時間呢,難道你們就要放棄昨天和今天所付出的努力嗎?廠長今天和我說了,今后咱們廠子會越來越興旺,所需要的工人也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銷售部也不可能只有一個組長,還會增設更多的崗位給大家。這個都是要靠自你們的表現和能力來決定的。難道,你們不想爭取嗎?” “真的?我們肯定還是想爭取??!”聽到這話,幾個人都不免多了幾分希望與期待。 趙小男認真道:“既然想爭取,就別擺出這一副喪氣樣子。這幾天我輪流跟著你們幾個一起去鋪貨,咱爭取把首都這一圈的市場都拿下來!到時候也能叫廠長都高看咱們一眼,也叫那幾個笑話咱們不自量力的知青見識見識咱們的本事!”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趙小男這個人算是徹底服氣了。 張毅作為代表,直接回道:“成,我們都聽趙哥的!讓他們也知道咱們才不是沒能耐的漢子!” 第二天一大早,知道這幾個人又重燃信心出發去鋪貨的蘇苗苗笑了笑,沒有說別的。 因為早在昨天,她跟趙小男在囑咐好了那一番話后,就知道,這幾個人是一定會留在銷售部了。 蘇苗苗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行了,銷售部的話這幾個人暫時也夠用了?,F在就是要給我自己找個秘書了。到時候,我也就不用什么事兒都這么親力親為,只用等著下個月,廠子向市場投產豆油……嘿嘿嘿,小錢錢,我來啦~” 但所謂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蘇苗苗這邊正蒼蠅搓手,為自己即將大賺特賺而感到歡喜的時候,食品一廠這邊卻是又鬧出了不少幺蛾子。 “你說什么?你找了幾個人去梧桐食品廠偷秘方被開除了,現在那幾個人過來訛你了?!” 食品一廠,張副廠長滿是震驚與憤怒地對面前的小舅子質問道:“你知道你這是什么行為嗎?!你這是偷竊!是盜賊!是犯罪!” 李建苦著一張臉道:“姐夫,我只是……只是想將功補過,把它們的秘方搞到手,好能讓咱們們廠子起死回生。我真沒想到他們會把那房子看得那么緊!那生產車間全都是退伍兵人,和軍人家屬,個個跟盯賊似的,除了車間里的人,是誰也不許靠近!咱們安排進去的人就是總靠近才被發現了,結果就給直接開除了?,F在那幾個人都跑來找我跟我要錢、要工作,說我要是不給他們安排工作,就要把事情鬧大!” “現在可怎么辦啊姐夫,這事兒要是被廠里領導知道,我……我肯定得被開除!” “怎么辦怎么辦……你問我,我就知道該怎么辦了嗎!” 張副廠長看著李建這慫頭日腦的樣子,是恨得牙根癢癢,指著他鼻子就開罵:“你現在知道著急了,那你偷偷摸摸背著我找人去梧桐食品廠偷秘方的時候怎么知道害怕!為什么不肯動動腦子,想想后果!你也知道人家那是秘方,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偷出來,那還叫秘方嗎!” “要是早知道你會干出這種蠢事,早在你最開始趾高氣昂給人家氣走,搞砸廠里想要和她們合作的時候,我就應該給你揭發到廠長那里去!如今好了,你敢出這種事情,還得連累我一起吃掛落!” 就在張副廠長捋了一把頭發,打算繼續罵下去的時候,兩個人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怒吼:“是得請你們一起吃掛落!” “廠、廠長……”張副廠長腿肚子一軟,臉一下子就變得慘白起來。 看著高廠長強忍怒火卻也還是略顯猙獰的面容,張副廠長知道,自己完了。 原本是想來找張副廠長說一說生產經營事情的高廠長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張副廠長在說什么“偷秘方”“訛人”“的話,他心里隱隱意識到什么,便沒有聲張,站在辦公室門口仔細聽了下去。 等聽到張副廠長說什么“搞砸合作”的話時,高廠長是忍不住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無意中聽到當初合作談崩的事實。 此時,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高廠長,面對屋內神情慌張且絕望的兩個人,他鐵青著一張臉,陰惻惻道:“張副廠長,我想,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也給廠里的所有人一個解釋!” ………… 老謀深算的張副廠長在慌張之后,非常冷靜,也非常冷血地打算將所有問題都推給了自己小舅子。 實際上,張副廠長也不覺得在這次事件中,自己要負主要責任。他最多算是包庇,可這根本算不上是大問題。 張副廠長情深義重,滿臉愧疚地對怒火沖天的高廠長誠懇道:“廠長,我要向您承認錯誤,我錯了。我因為對家人的寬容態度,助長了李建同志的歪風邪氣,不光沒有在他做錯事情時第一時間叫他勇于承擔,并及時改正,反而促使了他更深的墮落,造成了廠里的損失,這是我作為副廠長的失職!” 聽到這話,高廠長一拍桌子,怒道:“張立,你也知道你是廠里的副廠長!作為在廠子工作這么多年的老員工,老領導,你怎么也能因為裙帶關系,而犯這種錯誤呢!如果不是你這個該死的小舅子,我們和梧桐食品廠的那個蘇廠長就能直接達成合作,既挽救了我們的效益,又和這樣的人才建立了友好的關系,那是絕對的雙贏場面!” “可現在呢?因為李建,人家覺得遭受到了不尊重,感到了被侮辱!人家自己建了一個廠子,和我們打擂臺。人家的生意是蒸蒸日上,我們卻日落西山。他們現在對咱們廠子是步步緊逼,只等著豆瓣醬上市,要給我們最后一擊了!” 高廠長氣得血壓都要飆升了,這讓一旁被喊過來的任主席連忙把話接過去,好叫他能緩一下。 面對這種事情,任主席也顧不得捧著茶杯給自己凸人設,茶杯往桌上一撂,“砰愣”一聲,他就開始對張副廠長的詰問了。 “聽說,你這個能耐的小舅子,還安排了人去那家食品廠,想要偷秘方?” “是……”張副廠長一向畏懼任主席,心虛道,“但是他沒能成功,所以……” 任主席微笑道:“是啊,幸好他沒有成功,不然我們作為廠領導,會親自把他送去派出所的?!?/br> 張副廠長:“……” 聽到這話,一直在旁邊哆哆嗦嗦站著,充當透明人的李建都快要嚇尿了,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姐夫,想要得到一個寬大處理。 “別看他了,他現在也已經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比沃飨p描淡寫地說出了讓兩個人都恐懼的話。 “你們知道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嗎?知道你們給廠子里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嗎?知道如果這件事被那位蘇廠長知道,會給廠里造成多不好的影響嗎?” 三連問之后,任主席看都沒看這兩個人,直接同高廠長道:“我的個人建議。李建,直接開除,且向他索賠一定經濟補償,為彌補咱們廠因為他而造成的損失。張立,張副廠長……免職,留廠察看?!?/br> “任主席,我——” 沒等張副廠長再為自己辯駁,高廠長就直接拍板:“就這么決定!” 說完,兩個人就同步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看都沒看已經崩潰的兩個人。 “姐夫,怎么辦啊姐夫!我被辭退了我媳婦兒肯定要跟我離婚,而且我哪里有錢給廠里賠償??!”李建拉扯著張副廠長……哦不,是已經被免職,不再是副廠長的張立,一副想要訛上對方的樣子。 張立看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害得自己也險些被開除的小舅子,冷笑一聲,一腳就給對方踹開了。 “怎么辦?你還是回家跟你姐,跟你爸媽說怎么辦吧!” 聽著張立這明顯疏遠的語氣,李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姐夫……你說什么呢?那不是你媳婦兒和你岳父岳母嗎……咱們,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張立嘲諷道,“我可不想和你再做一家人了!” “你什么意思?!”李建不敢置信地看著張立。 張立冷眼看著他:“意思就是,我要和你姐離婚!” 生活大概就是掃不完的一地雞毛。 但只要別做虧心事,那么久一定不會擔心會遭到不好的事情。 張立和李建一家是如何撕扯,蘇苗苗并不知道。 但在聽趙國安說那幾個被開除得人竟然有食品一廠安插進來的“特務”時,她是真的有些啼笑皆非了。 “他們這是……還活在民國時代嗎?”蘇苗苗嘲諷道,“一個配方而已,竟然還想要用偷的方式來得到,并且還真的在廠里安插了眼線?” 趙國安也很難理解食品一廠這一個國營企業竟然會使這種下三濫的辦法來竊取他們配方的行為。 但這也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 “廠長,這個問題是我的疏漏。是我不夠嚴謹,將這樣心懷叵測的人招進了廠里,要不是您之前說要直接開除,我可能還會猶豫不決。很有可能就會被對方鉆到空子?!壁w國安滿是慚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