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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果新興致勃勃地哎了一聲,“奴才叫果新,不如孩兒就叫北北……” 皇帝趕忙趿拉上鞋,到桌案邊上提起筆,打算記下她的靈光一閃。 “果舊吧?!逼罟潞罋馇译S性地決定了。 “你快給朕閉嘴吧你!”皇帝氣得撂下筆,往山水筆格上一摔,“額爾赫到底有沒有教你識字?” 祁果新不高興了,皇帝說她可以,怎么還連帶指責上她阿瑪了。她傲然一仰頭,“奴才六歲就跟著哥子們一道開蒙了?!?/br> 皇帝慘然地靠在床頭,雙手扶住了額,“額涅叫果新,孩子叫果舊,這是阿哥格格該叫的名字嗎?” 祁果新被皇帝數落得十分不甘心,繼而又提出了新果、舊果、小果子等名兒,統統被皇帝霸道決絕地否決了。 吵嘴到了正酣處,祁果新跟皇帝急眼兒了,抓起榻邊當零嘴兒嚼的瓜子仁兒,一顆一顆的往皇帝身上砸。 天幕漸沉,“砰——”一聲巨響,皇帝摔門而出,龍面兒氣得通紅,沖蘇德順大吼:“走!朕要批一整夜折子?!?/br> 壓根兒不回頭,腳下生風,大跨步地往外去了。 在養心殿宮人們的一片瑟瑟發抖中,祁果新一步三搖地晃到了門口,倚在門框上看向皇帝遠去的方向,篤悠悠地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招呼茵陳關了門。 端這么看,倆人都十分硬氣,誰也不服輸。 一個時辰后,皇帝總算從繁冗的公務中抬起頭來,伸手一探,案邊的茶盞已經涼透了。 御前當差的人不會出這樣的紕漏,皇帝皺了皺眉,念及是人難免都會犯錯,沒什么大過錯就罷了。 皇帝想揚聲招人來換新茶,剛往外一看,那頭祁果新提溜著茶吊子嘻嘻笑著過來了,給皇帝添了盞熱茶湯。 她在高炕邊沿坐下來,有點點燭光在瑩白的臉頰上躍動著,她溫聲細語地勸道:“萬歲爺,您別置氣啦,跟奴才回去安置罷?” 皇帝在心里反復告誡自己:不要中計,架子端起來,皇后仗著懷了身子就目無王法,別縱得她不知尊卑禮教。 “成罷,夜也遲了?!被实壅f。 祁果新掛著得逞的jian笑,把皇帝從高炕上抓了下來。 方才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掐死對方的帝后,手拉手回到了綏覆殿里。 直到在床上躺好了,祁果新仍舊賊心不死,“萬歲爺,那果舊……” 皇帝斬釘截鐵,“不行!” “哦?!彼D過身去,悄悄“呸”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給西米唱一首《鈴兒響叮當》:盯盯檔~盯盯檔~(暴露本性) 蘇洛染給我灌溉了好多營養液鴨,我好高興,讓你rua我頭頂的葉子! 再給墨凜然小可愛表演一個拿大頂吧!我很會的!你康康我康康我~ 第40章 圖嬤嬤多移了一盞四方燈擱在北炕邊的上, “主子,夜深了,您早些歇了吧?!?/br> 太后一手舉著玳瑁鑲邊的眼鏡, 仔仔細細地把呈報上來的置備清單一一篩過,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擺了擺,說不成,“皇后有了身子,宮里要籌備的事兒多著哪, 到底是頭一個, 一點錯處也鬧不得的?!?/br> 再埋下頭去看了會兒,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眼里精光一閃, “還是先問上一問, 別的嬪妃咱們也該數數日子預備起來了?!?/br> 宮里太久沒有喜信兒了,突然間有一個盼頭了,宮里大伙兒都有些既平隴復望蜀。太后等不到明兒了, 當即就招了底下的人來, 吩咐道:“上敬事房去,把記檔的彤史叫來?!?/br> 女官早就歇覺了, 被人敲鑼打鼓的從被窩里叫了起來,匆匆換了身衣裳上慈寧宮來復命。 太后高高興興的招了女官近身問話,誰知一問下來,老太太連呼吸都不順暢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個兒是不是上了年歲,耳朵不清明了,話里滿滿的全是難以置信,“什么?皇帝一回牌子都沒翻過?” 這樣下去如何了得?皇后肚子里這一個還說不準是不是阿哥哪, 何況就算皇后能生出嫡皇子來,那也不夠啊,最好能有滿屋子奶娃娃才好呢。 帝后是新婚燕爾沒錯,要是放在民間,愛重嫡妻,街坊四鄰的少不得還得夸一句當家的。但皇帝能和別人一樣嗎?皇帝身負著傳遞綿延血脈的重擔,可容不得他耍性子胡來。 況且這算怎么回事兒呢?就拿先帝爺來說,從前先帝爺愛貴妃愛得死去活來,不也沒耽誤翻別的嬪妃牌子? 太后決定不再放任不管了,最初是帝位不穩,后來又逢著帝后大婚,這樣那樣的事兒湊在一塊兒了,暫且撂下也就罷了。而現在天下太平,帝后感情也和睦,綿延皇室血脈的這一茬事兒,到底是該提起來了。 她把胡榮生叫來,啞著聲兒叮囑了一番。 …… 晌午剛過,祁果新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扶著茵陳的手臂,慢吞吞地在夾道里走。 薛富榮哈著腰在前頭開路,不時回過頭來遞消息,“萬歲爺今兒照舊上軍機值房里去,正巧輪著小章京阿山當值,這不就問起宜貴人了?!?/br> 茵陳鬧不清前朝的人名,問道:“阿山是哪位大人?” 祁果新說:“郭克察家的,宜貴人的親阿瑪?!?/br> 繞過一個墻角,薛富榮回頭接著說:“自打富傳致仕,領班章京出缺有程子了,老有人背地里議論,說這差事多半得輪到山公爺頭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