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聽她說話的意思,她已經知道岑思菀是怎么死的,她究竟是回來干什么的? 她背心生涼,冒出冷汗,腦海中閃過兩個字——復仇。 陸晚晚回來為岑思菀復仇的! 陳柳霜生生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 她才十六歲,回來就掀起這么多風波,很難讓人不懷疑。 自從陸晚晚回來,她的生活就沒有平靜過。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再任由她如此下去。 她會毀了自己,毀了陸錦云。 “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陸晚晚趕出去,哦不,是要讓她永永遠遠地消失?!标惲莺莸匚兆∪^,留得長長的指甲一不小心齊根這段,斷口處傳來隱隱的痛。 她交代香棋,去叫陸家的總管王彪。 香棋走后,她回到臥房,關好門窗,走到角落,扣了扣地磚,將其中一塊打開,取出了里面藏著的盒子。 掀開盒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塊金錠。 她不舍地看著它們,道:“我就知道,當初厚著臉皮要你們,終于到了你們派上用場的時候?!?/br> ———— 第二天早上,陸晚晚早早起床,大廚房那邊就送來了早膳。 有魚片粥,還炒了幾個小菜,十分豐富。下人說是陸建章讓人送來的。 他向來如此,有利趕早。 陸晚晚吃不完這么多東西,叫了三姨娘和陸倩云一起吃。 陸倩云穿了身桃紅襦裙,進門朝陸晚晚笑了笑。陸晚晚覺得她有些不對,往常她笑得很甜美,今天好像不怎么開心。 她親手給倩云盛了碗粥,問道:“meimei,怎么了?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陸倩云眼角一耷拉,輕搖了下頭,眉宇間籠著愁云。 這段時間,陸晚晚已經能看懂她大部分的手勢,她不想說,她也就不逼她,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去國公府看謝夫人?!?/br> 陸倩云有一下沒一下扒拉著碗內的粥,心情很不好。 沈盼道:“今天我和倩云要去一趟招提寺,沒法子陪你去國公府了?!?/br> “去招提寺干什么?”陸晚晚說:“又不是初一十五?!?/br> 沈盼嘆了口氣:“今天是二姨娘的忌日?!?/br> 陸晚晚愣了一瞬:“二姨娘?” “以前倩云沒害病的時候,老爺很寵她,二小姐眼里揉不得沙子,處處針對倩云。你也知道二小姐那個性子,背地里沒少給倩兒下絆子,好幾次被二姨娘撞見,回護了倩兒。倩兒心中一直都感激二姨娘,所以每一年她的圣誕忌日,倩兒都會去為她上香,聊表哀思?!鄙蚺文抗馊岷?,滿是不忍看著陸倩云。 陸倩云眼眸蓄了水,秋波漣漣。 陸晚晚聲音柔婉,問她:“二姨娘什么時候去世的?” “五年前?!鄙蚺斡质且宦晣@息:“只可惜,她年紀輕輕地,哎……” 彈指一揮間,竟已過了這么久。 “二姨娘怎么死的?”陸晚晚納悶,她母親也是年紀輕輕地就去世,難不成陸家宅子里有鬼不成? 沈盼道:“那天她剛好臨盆,正在生孩子,忽的一口氣不來,人就去了,可憐了那孩子,生不出來,活活憋死了?!?/br> 陸晚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母親生孩子后死的,二姨娘生孩子的時候死的,怎么會這么巧? 她得好好查一查。若當真是陳柳霜干的,到時候讓她一并還債。 陸晚晚收回心緒,抬起眼簾,看著沈盼:“怪不得大夫說二meimei嗓子沒問題,一切正常,就是說不出來話,原來跟二姨娘有關?!?/br> “這……有什么關系?”沈盼眼神飄忽,有些慌亂,話也說得有點結巴。 陸晚晚說:“說不定她是受了二姨娘慘死的刺激,所以才說不出話?!?/br> 沈盼心不在焉:“也有可能吧?!?/br> 吃完早飯,天氣晴好湛藍高遠,明亮得近乎刺眼。 這一日掃去一連灰暗了幾個月的冬,終于透出些許春的氣息。 她們一起到府門,各登一輛馬車,分道揚鑣。 到了鎮國公府,徐笑春出來接她。 “晚jiejie,舅母今天有客人,沒空出來接你,打發我出來了?!毙煨Υ河H昵地挽著她的胳膊,兩人親密無間。 陸晚晚有些不好意思:“要是知道夫人今天宴客,我就不來叨擾了?!?/br> “舅母知道你來,很高興呢?!毙煨Υ旱溃骸奥犞x染說,昨天你碰到宋家那兩兄妹了?” 陸晚晚想起那兩兄妹就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宋時青打量她的眼神,猥/瑣又下/流,令人惡心。 她點頭“嗯”了聲。 “呸,這兩兄妹都一樣不要臉,哥哥強取豪奪,meimei視人命如草芥,多看他們一眼都是對眼睛的侮辱?!毙煨Υ簹獠淮蛞惶巵?。 陸晚晚在馬車里被顛得暈頭轉向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徐笑春囑咐道:“你當心些,以后出門多帶點人?!?/br> 她又想了想,陸晚晚被一個續弦的繼母和meimei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想來在陸家日子也不好過,又道:“不行,我晚上就回將軍府,給你點三十個身強力健的侍衛,讓他們跟著保護你?!?/br> 陸晚晚感動極了,又笑了笑:“哪有那么嚴重?我又不去僻靜無人的地方,難不成他還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徐笑春癟癟嘴:“不是沒這種可能?!?/br> 陸晚晚笑著拍拍她的手:“放心,沒事?!?/br> 徐笑春還要再說什么,已經到了花廳外,謝夫人迎面走來。 她笑得和藹慈祥:“晚晚來了?我正要去找你?!?/br> 陸晚晚彎腰福禮:“不知道夫人今日府上宴客,我貿然登門,還請夫人見諒?!?/br> “昨日聽琛兒說你今天要來,我高興得緊。只不過今日來的客人是家鄉的族親長輩,我怕是招待不好你,他們都是老人家,你在場難免拘束,和笑春去園子里玩兒吧?!敝x夫人安排好了一切:“午時也不必同我們這些老家伙用膳,我讓廚子另外安排?!?/br> 陸晚晚聽她安排得妥當,考慮周全,應了聲是便和徐笑春去了后院。 徐笑春帶她在園子里逛了一圈。 此時冬未褪盡,園子里光禿禿的,沒什么好景致。 兩人都是興致寥寥。 徐笑春為了活躍氣氛,問她:“晚jiejie,你平常在家玩什么?” 她想了想,道:“繡花,裁衣……” 徐笑春聽得頭大:“就這些?” 陸晚晚格外實誠:“就這些?!?/br> “那你的日子過得該有多無趣!”她感嘆了一聲,又道:“走,我帶你找好玩兒的去?!?/br> 她帶著陸晚晚分花拂柳,過廊走巷,到了一處小閣樓。 小閣樓在園子深處,四周樹木繁茂,看起來有些偏僻。 “這是什么地方?”陸晚晚問她。 徐笑春拖著她的手臂:“跟我走就是了?!?/br> 近了,陸晚晚聽到里面傳來陣陣歡呼聲,里面好像有不少人。 ———— 最近鎮國公不知去了哪家府上,見人家公子哥學富五車,才識過人,回來后見自己整日賭錢作樂混日子的倒霉兒子,越看越不順眼。 于是給謝懷琛立了規矩——不許他再出門賭錢喝酒。 要是家丁敢私自放他出去,一人五十大板伺候。 這些家丁惜命得很,盡忠職守地盯著謝懷琛,愣是沒讓他踏出府門半步。 鎮國公有張良計,謝懷琛有過墻梯。 不許他出門賭錢吃酒,他就命小廝去喊了褚懷、李遠之上家里來玩。 褚懷、李遠之和謝懷琛是京城二世祖的三兄弟。 平常進出賭場酒坊,形影不離。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謝懷琛,他倆思念得緊,聽說他被關在家,立馬背著書匣登門求見,裝作來找謝懷琛讀書習字。 三人湊在一起,一合計,便在此處賭錢作樂,快哉快哉。 陸晚晚來的時候,他們正在玩葉子牌,謝懷琛占了上風,贏了不少錢,心情頗好,扔了銀子讓謝染出去買酒。 他去了半晌還沒回來。 徐笑春帶著陸晚晚進來的時候,謝懷琛一個酒壇子扔過來:“怎么去這么久?” 酒壇子針對陸晚晚的面門。 徐笑春一個旋身,飛起一腳,又將壺踢了過去。 謝懷琛坐莊,剛輸了把大的,見“謝染”膽大包天敢還他一壇子,頓時從桌案上跳了下來:“謝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一轉頭,看見門口光亮下立著的女子,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骸澳銈冊趺磥砹??” “好啊你,竟然敢背著舅舅賭錢?!毙煨Υ褐钢哪槪骸斑€敢拿酒壇子砸晚jiejie,看我不告你去?!?/br> 謝懷琛眼睛落在陸晚晚身上,愣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謝染?!?/br> 陸晚晚眨了下眼睛,輕輕柔柔地說:“我知道?!?/br> 褚懷催謝懷?。骸霸撃懔?,出牌?!?/br> 謝懷琛牌一撂:“你們玩兒吧,我不玩兒了?!?/br> 徐笑春忙勸他道:“別啊,褚二哥,李六哥都在,你扔下別人跑了,人家怎么玩兒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