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韓菀被他逗笑了,難得啊,穆寒居然還會說這話,她眉眼彎彎,回頭招手:“快過來?!?/br> 喜悅要滿溢出來似的,她要穆寒抱著她轉了好幾圈,并應承成親那天也要這般抱著她才行。 穆寒全都答應了,她才滿意下地,把嫁衣小心脫下來。 今天十五,再過兩天就要十八了。 她把嫁衣給了他,他一件一件接過,小心翼翼展開掛在木桁上,紅艷艷金燦燦似火,與滿室喜慶相互映襯。 韓菀脫完,就穿一身薄綾里衣,她笑嘻嘻親了穆寒下巴一下,“我沐浴啦?!?/br> 就進浴房去了。 小小的屏風后,浴房內她哼著小調子,音調歡快又喜悅,穆寒不禁就微笑。 他從小屏風收回視線,落在墻側木桁正展開掛著艷紅嫁衣之上。 他小心觸摸,抬頭環視已布置妥當的新房。穆寒直到這一刻,都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些日子如踏云霧,就好像在夢中一樣。 可指尖觸感柔軟絲滑,披紅掛綢一室艷紅似火,他慢慢的,一一都看過觸摸過。 都是真的。 兩人真的要成親的? …… 是真的。 三月十八,這一天終于來了。 初升的太陽,噴薄而出,照在昨晚連夜纏上院墻的艷紅彩綢上,金燦燦奪目喜慶。 一大早上小鎮就熱鬧起來了,小院外腳步紛雜,人聲鼎沸,歡呼不絕于耳。 “娶新娘子咯??!”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好啊寶寶們!(づ ̄3 ̄)づ 本來想一口氣今天就寫的,想想太急了,哈哈還是明天吧,記得老地方,圍脖會放一截圖的,么么啾??!明天見啦寶寶們??! 最后還要感謝投雷的寶寶噠,筆芯筆芯??! 溫酒酒酒扔了1個地雷 枕姝扔了1個地雷 一朵小花扔了1個地雷 一朵小花扔了1個地雷 第99章 小小古鎮淳樸,一有婚嫁大事全鎮都來幫著忙活。 院門沒栓,前面小伙響亮吆喝一聲,門推開,男女老少歡聲笑語齊齊涌了進來。 穆寒匆匆換過喜服,用烏木簪將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束起。 銅鏡里頭的人,一身濃烈赤纁的大紅色澤,如火如荼的顏色柔化了剛毅的輪廓,往日總稍嫌過分陽剛冷硬的眉梢眼角如今一片化不開的喜悅。 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欣,自淡褐色琉璃珠般的眸子淺淺流瀉出來。 他轉身出去,小鎮鄉親已進了小院,往明堂涌了進來。 人人一身最好的衣裳,色彩大多明艷,纏著簇新頭帕一張張大大的笑臉,賀喜歡笑聲一下子充斥滿了一整個小小的庭院。 擠在最前頭的幾個年輕小伙子,一個個高眉深目的,輪廓頗深邃,有別于普通中原人的扁平五官,他們看著倒和穆寒有那么幾分相似。 “穆大兄,我們來了??!” 當初兩人之所以選擇在這里定居,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和羯羌等關外敵族不同,燕莊小伙和他們的父祖親人原本就是本地土著,叫奚氏。叫奚氏分布在信國大部分區域以及郇國南緣, 第一代信侯和郇侯封過來后,之后大力和本地土族聯姻,這才牢牢扎根下來。 叫奚氏大多輪廓都偏深一些,不過他們眼睛是黑色的,很純粹很黝深的那種黑,和關外游牧外族區分開來,他們并不會遭遇鄙夷歧視。 但叫奚氏族人和其他大部分中原人不一樣,他們并不排斥有羯人血統的穆寒,反而很熱烈歡迎了他和韓菀,得知二人決定定居后很高興,還熱情幫他們搬運洗刷,卜算成親吉日,興高采烈準備婚事。 方才喊一聲那小伙叫阿硚的,他還偷偷告訴過穆寒,說他的祖母就是羯女逃奴,讓穆寒別在意,他們叫奚氏從不理會這個的。 穆寒身手絕佳,決定定居前碰上阿硚等小伙上山冬獵遇險露過一手,小伙子們是崇拜極了穆寒,穆寒成親他們喜形于色看著比那內斂的新郎官還有興奮幾分。 “迎親啰??!” 小院內外燃起篝火,新砍下來的竹枝扔進火堆了,嗶嗶剝剝炸響開來。 爆竹聲聲,男女老少歡聲高呼,簇擁新郎官齊齊出門去迎接新娘子。 穆寒露出喜悅的笑意,一步跨出院門,他控制不住隔壁的小院望過去。 緊鄰新家的隔壁小院,也是灑掃一新披紅掛彩。韓菀就在里頭。成婚要迎親,她不好和穆寒一起待在自己家的,于是隔壁大娘的熱情邀請下,在隔壁出嫁,昨夜就住進去了。 穆寒警惕性太高,畢竟如今就他護在她身邊,他怎肯讓她離開身邊去別處另住一夜,于是昨夜悄悄潛進大娘家的廂房,在窗下守了一夜。 韓菀讓他進來睡,他卻不肯,因他惦記著新人成婚前一夜不能見面,據說這才會大吉。 他都不怎么相信鬼神,現在卻執意按照每一項習俗一絲不茍地去照辦。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悄悄翻.墻回到自家,把那身露水沾透的衣裳換下來,梳洗穿上喜服。 一宿未眠,他卻不覺疲倦,精神奕奕,只覺全身有使不完的氣力。 可惜的是,現在還輪不上他使力氣,雖新娘子就在隔壁,但他并不能直接過去,他還得繞鎮走上一圈,才能去接她。 小鎮不大,也就百戶左右的人家,敲鑼打鼓,歡聲不絕,繞著整個小鎮轉了一圈,最后去拜了山神,卜算得到了山神的祝福后,一陣歡呼乍響,小伙子們帶頭調轉方向沖下山。 “葛嫗,葛嫗!開門啦,我們來接新娘子了?。?!” “砰砰”擂門震天響,兩扇系了紅綢的大門哐當打開,一個一身簇新藍布衣裳的五旬大娘沒好氣:“小兔崽子,當心捶壞葛嫗家的門,你葛嫗就捶你!” 叉腰說罷阿硚幾個,轉頭看向一身殷赤的穆寒,葛嫗老臉立即笑開了花,“穆兄弟來啦,快進屋,新娘子等你許久啦!” “噼噼啪啪”的爆竹炸響,鑼鼓喧天,眾人齊聲大笑,響徹整個小鎮。笑聲中,穆寒抬頭望著紅綢纏繞黑瓦粉墻的西廂房,他攢緊拳,邁了進去。 腳下仿佛踏的是云霧,一步一步虛虛浮浮,短短幾步路,他緊張得掌心滿滿是汗。 站在廂房門前,他往身上擦了擦,輕輕一推,那道熟悉的淺淺呼吸聲變得清晰,眼前驟然一亮。 陽光從大敞的木窗投了進來,大片大片鋪了了滿地,一室艷紅喜慶中,韓菀端坐在床沿,一聲明艷的大紅新嫁衣,頭戴明珠冠,珠簾垂在她的顏面前,兩只素白潤膩的手擱在膝上,白皙如初雪的纖纖十指,襯得一室金紅如火如荼。 膚如白玉,唇如涂丹,美目流盼,艷紅奪目,她抬眼翹唇,登時整個廂房都為之一亮,她的笑容比陽光還有耀目幾分。 有一刻,整個小院喧鬧都一寂,直到有人高呼:“好漂亮的新娘子?。?!” “是啊,好漂亮??!” “穆兄弟真有福氣!” 整個小院瞬間重新熱鬧起來,氣氛比剛才還要熱烈許多,歡呼笑語仿佛要把屋頂都掀翻了去。 阿硚忙推穆寒一把:“穆大兄,快去接新娘子??!” 葛嫗笑得皺紋菊花似的:“穆兄弟這是看呆了罷?”她一大早也看呆了。 眾人齊聲大笑。 笑聲中,爆竹聲中,穆寒屏住呼吸,邁過臺階,一步一步走到韓菀面前。 身后的人涌了見來,嬉笑聲,笑罵聲,阿硚幾個小伙子眼明手快,已經把裝喜鞋的匣子找到了。 “穆大兄!” 往穆寒手里一遞。 韓菀沒穿鞋,纖細的玉足上就一雙雪白羅襪,這繡金綴珠的絲履,還得穆寒親手給她穿上呢。 兩人對視良久,喧鬧中,只看得見彼此,直到手里穆寒手里被塞進匣子,韓菀翹了翹唇,低下頭。 穆寒屏住呼吸,半跪下來,小心翼翼伸手捉住她的足踝,將她一雙纖足捧到膝頭上,一手輕輕托著,另一手給小心給她穿上鞋子。 兩只絲履全都穿妥,鑼鼓聲陡然拔高,“接新娘子回家啰??!” 穆寒調轉,伏低身,小心翼翼背起她。 燕莊風俗,不用車轎,新娘子是由新郎官背著回家的,二人入鄉隨俗。 能感覺得出來,穆寒情緒很激動,他渾身肌rou都繃得緊緊的,但他動作很小心,韓寬厚結實脊背一如既往般平穩溫暖,韓菀被他珍而重之地小心托在背上,她唇角情不自禁就翹得高高的。 歡欣期待,抿唇笑靨如花,纁紅燦金映著艷陽,熠熠生輝,整個庭院都陡然亮了起來。 穆寒小心翼翼背著她,繞著整個鎮子往回一圈,回到了紅艷艷的新家。 爆竹炸響,他小心把人放了下來,牽著她一只柔軟的纖手,一步一步沿著紅毯,走進布置得極喜慶煥然一新的禮堂。 兩人面對面站著,她仰起頭,對上他一雙映著喜燭似有無窮光彩的眼眸,韓菀一直在笑著,笑得眉眼彎彎,她是不知道,她自己眼中同樣溢滿光彩,并不比穆寒少上半分。 一雙新人含笑凝視,當禮官的老亭公正唱著贊詞,古老土族對新人的贊歌和祝福,抑揚頓挫,蘊著古樸而韻律的節奏。 注目禮,賀喜聲,贊美,歡呼,置身其中,難以描述,目眩神迷,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有一刻鐘,也可能是兩刻,老亭公高聲宣布,新人正式結成夫妻! 小禮堂內外,爆發出齊聲吶喊歡呼,在掀翻屋頂般的喜悅聲中,韓菀和穆寒撩起下擺跪下,凝視對方半晌,盈盈伏身相對一拜。 禮成了。 接下來,就是婚宴。 叫奚族的婚宴粗獷又熱情,并無新娘子需要避諱等待的禮節,韓菀穆寒一起身,立即被熱情的男女老少簇擁起來,載歌載舞,往外行去。 庭院以及外頭的長巷,飛快擺開一張張方案,各家各戶都把提前擦洗干凈的飯案借了出來,庭院擺不下,沒人在意,繞著小院一路延伸出去。 附近鄰居家炊煙裊裊已多時,各色果品rou食菜肴先后擺滿一張張喜宴,酒壇子一拍,清冽的酒香溢滿整個小鎮。 唱歌跳舞,歡欣喜慶,以最熱烈的方式,慶祝一雙新人喜結連理。 叫奚族靠山近水,喜歡喝烈酒,一杯下去,韓菀就酡紅了臉頰,雙目水光盈盈,滿得仿佛要溢出來似的。 她被辣得,不敢多喝了,幸好還有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