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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奶奶還是搖頭道:“三丫頭你可不能這樣想,萬一你以后有個病有個災啥的可咋辦,族里誰家寬綽些還能幫你一把,萬一除了族,你就真的舉目無親了?!?/br> 江三言看向門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的,張奶奶你會因為我被除族就不理我和小丫了嗎?大伯和大伯母會因為我是江家村人就幫我一把嗎?就算有那么一天,無論是他們富貴了,還是我遇到了災禍,我都不需要他們的幫助?!?/br>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伸出援手啊,而您卻孤苦老去了,沒有等到我考出名堂的那一天。 張奶奶拍了拍江三言的手,似是被說通了:“你這丫頭啊,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就是性子軟了點,不夠潑辣,老婆子我擔心你受欺負啊,以后要是困難了,就讓小丫去我院里,老頭子他去得早,我吃得少用得少,別的沒有,幾口吃的還是有的。 你呀千萬別不好意思,老婆子我腿腳不利索了,走不動了,你盡管讓小丫來,我這把年紀了,也不怕他們說閑話?!?/br> 江三言含淚點了點頭,這件事最后還是沒有轉圜的余地。她被除了族,族長甚至還想收回她們的地,最后被張奶奶罵了一頓才作罷。 也幸好她與江小丫只有兩畝薄田,若是田產再多些,在利益的驅使下,族長他們未必會讓步。 饒是如此,江三言與meimei的生活也過得艱難起來,對江氏族人來說,她們現在就是外鄉人,欺負了也沒人管,得益于姐妹倆太窮,倒也沒出什么大事。無外乎就是江小丫出門經常會被頑皮的小子欺負一下,江三言偶爾會遇到幾個出言無狀的人。 初秋,眼看著到了結保報名的日子,江三言準備好結保的銀子,到縣學里打聽可以給考生做保的舉人。 百鉞科舉報名要求中,考生需五人一結,由本籍的舉人做保,對考生的身份、籍貫、人品等方面相互做擔保,稱之為結保。若是五人中有一人出現替考、作弊等情況,連同做保的舉人一起,另外四人都會被革除功名。 一連幾日,江三言都吃了閉門羹,她從那些舉人的態度和拒絕中,明白了在縣學找是找不到舉人愿意為自己做保了,也沒有考生肯與她結保。 原因當然是之前傳遍縣學的打架事件,以及縣學夫子張落實的態度,讓眾人對她的人品存疑,如此一來,便只能在縣學外找人結保了。 有些童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在縣學讀書,有些舉人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既選不上官,也入不了縣學教書,他們當中便會有人專門為這些縣學外的考生做保。 同樣的,這樣結保的五人難免會有風險,就連舉人中除了為自己弟子結保的,便是缺銀子花的,其中原因就一言難盡了。 江三言一路找過去,都沒有遇到令自己放心的,正發愁時便被人從背后撞了一下,她回頭一看,沒想到是個熟人。 于塔拍了拍干凈的外袍,一臉詫異道:“還真是湊巧,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江同窗?!?/br> “于二公子?!苯耘c他并沒有想要相談的興趣,她點了下頭,淡淡地稱呼了一聲就要離去,卻被攔住了。 于塔揚開折扇往前一伸,眼神幽幽地道:“且慢,我們畢竟同窗一場,聽說你在縣學里找不到結保的學生,我這邊剛好還差一個,你要不要過來?!?/br> 江三言不語,她定定地看著于塔,直到眼前的人視線回避才拒絕道:“不必了,我另有安排?!?/br> 于塔冷笑一聲,并不放棄道:“江同窗何必如此不近人情,之前的事是我們不對,這廂便是來向你賠罪的,如今我這邊剛好差一個,別人我信不過,所以才特意來尋你。 怎么說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同窗之誼,難不成連這點忙都不肯幫,再者說我們這也算是互幫互助,怎么?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前程來害你?” 江三言微微蹙眉,而后又釋然,就像于塔說的,他不會拿自己的前前途開玩笑,但是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她同樣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不知其余結保的三人在何處?” 于塔見她詢問,臉上忍不住一喜,引著江三言到了一處府邸,此戶主人姓羅,乃是百鉞十一年的舉人,因身染重病,常年吃藥,所以才會給人做保,掙點買藥錢。 表面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問題,另外三個人也很平常,都是縣學里的學子,且和自己一樣都是去年中榜的童生。江三言低了下頭,眼神閃了閃,再抬頭便一臉風輕云淡地交了銀子。 待她走后,于塔和另外三名學子去沒有著急離開,他們都是去年鄉試才中的童生,自然沒有能力參加縣試,如此一遭只是因為缺銀子花。 但于塔卻不一樣,他記得今年縣試大半的考題,又輾轉向幾個先生請教過類似的問題,對自己的高中勢在必得。 他轉頭,給屋內的羅舉人扔了五十兩銀子道:“閣下屆時就稱病重,別去去考場簽字就行了?!?/br> 在縣學聽到江三言要參見縣試的時候,于塔就慌了神,他原以為只要自己在今年考中,便可以捷足先登。 沒想到江三言竟然也在今年考,記憶中這個女人是在三年后才中了秀才,當時賜縣出了個女秀才的事可是在縣城里傳了個遍,那么是不是就說明,在這一次縣試中,她落榜了。 于塔思量再三,為了以防萬一,想了個計策,只要讓江三言無法參加縣試,她自然也就無緣錢府的招婿人選了。他安排好一切,又重新找了縣學的夫子做了保,這才高枕無憂地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