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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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是皇室人員, 謀反也都幾十年了, 怎么會在這種問題上馬虎?”她覺得不大可能。 “你也別太高估他,若他真的是面面俱到,就不會讓陛下有成竹在胸的機會,”沈遲輕輕一笑, “他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了慶地、秦地培養兵士和京城朝廷里探子身上,皇室里并無太多值得他注重的事情。且你別忘了,現在是景明六年,那道遺詔是在楊氏當年盛寵之時下的,然而卻一直未曾公布,你當僅僅是因為慶王想將秦琇認回去?” “你是說……楊氏在其中做了什么?或者說……玉璽與楊氏有關?”這遺詔本來就是楊氏求的,先帝一直壓著不說其中必然是有隱情的,那么多年的時間,被逼迫應當不大可能,應當還是楊氏吹了枕邊風的緣故。 沈遲不置可否,只道:“楊氏在秦琇死了之后還能抱有希望,并且那般輕易摸進你江府,可見她另有所圖?!?/br> “我試探過她了,她以為秦琇是慶王殺的,有報仇的意思。但自始至終未曾提到那道遺詔?!?/br> “她在利用你?!?/br> “我知道。不過她同慶王有勾結那么多年了,不可輕信,往后再看罷?!彼偷鸵粐@,覺得實在是有些復雜了,沉默片刻忽然問他:“那你既然看到那遺詔是有問題的,為何還要燒毀?” 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慶王只身進宮,除卻是為宮中布置拖延時間外,另外就是借遺詔先將陛下這個‘名正言順’的名頭摘下來,這是他光明正大籠絡人心的第一步。這遺詔的問題不小,陛下以及重臣若是仔細檢查都能看出來。但彼時將問題說出來,你猜慶王會如何?” “那條路走不通,那么他進大殿的所謂正當理由都被切斷了,且他揭發陛下的那些罪行也都因此沒有多大作用,自然要開始下一步動作……”她話語戛然而止,隨后頓時明白了什么,“全力攻城?” “對,”沈遲略帶贊賞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陛下也需要時間安排宮中守衛。我們需要讓這時間掌握在我們手里,而不是慶王將全局cao控住。如今的效果就是,陛下這一切還未被慶王發覺?!?/br> 她明白了。 “陛下的計劃,你是知道一些的?” “他對我哪有那么多信任?我所知道的,也不過是皮毛而已。但這些足夠了,我也知道該怎么做?!?/br> 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兩人談話聲戛然而止。沈遲去開了門,那士兵有些著急地說道:“江公子,德勝門外忽然被圍起來了,幾位大人拿不定主意,請您去瞧瞧?!?/br> 江懷璧眉頭一凜,展了展斗篷提腳要出去。 沈遲跟在她身后,加快腳步跟上她,低聲道:“代王那邊你不必擔心,我去處理好?!?/br> 她點點頭,袖中的手緊了緊,竭力穩住心神。 慶王有一部分軍隊從德勝門進攻了,不過這幾天在這邊做的準備也已經足夠充分。一方攻城一方守城,很快進入激烈戰斗。 江懷璧自己也不是特別了解這邊情況,有許多事還需與各門守門管事交流商議。 慶王應當是與城外人提前通知好的,不到半個時辰,已有五個城門相繼來人稟報說遇到敵軍。 她心里大概已經明白,因為人證和遺詔的事,慶王暫且放棄先正名這條路了,待京城打下來之后,史冊還不是任由他書寫。 雖然不是按照慶王計劃來的,但他們準備也的確充分,幾十年了,各種意外都有設想,應對自如。 按著景明帝的意思,她暗中派了一支軍隊出城,盡早與代王軍隊取得聯系。景明帝想要的是內外夾擊,在外便只能有代王了。 傍晚的時候得到皇宮里的消息,說是慶王的人與宮內禁衛還在激戰,但是奉天殿的確是被嚴嚴實實地圍起來了。文武百官連同景明帝一同被困在里面。 聽到消息時她面色當即一白,渾身顫了顫,竟是有些發軟。 縱使知道會有轉變,但現在也委實太兇險了。 困在里面倒沒什么,景明帝和慶王都沒那心思對父親和祖父做什么。但群臣向來都不是那么和睦的,這種緊要關頭,若是起了爭執,她害怕祖父和父親受到傷害。 且城門這邊也是刀劍聲不絕。 沈遲抱著她,聲音放柔:“你放心,殿中有我的人,都不會有事的。你先休息一會兒,外面的情況我盯著?!?/br> 江懷璧搖搖頭,眉眼間盡是擔憂:“我睡不著。今晚若真這么一直打下去,沒有人能安然入眠?!?/br> 能合得了眼的只有戰死的士兵。 . 皇宮。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宮墻,整個冬天的寒冷都被大火驅散。兩方交戰,尸橫遍地,每走一步都有血腥味撲面而來。 凡是被占領的地方都是死一樣的安靜。 慶王下了死命令,士兵經過之處,凡是皇宮里的人,一個不留。 他便走在那些橫七豎八的尸體上面,一步一步走得安安穩穩。 秦珩如今在他身后,雖然與父親學得一樣心狠手辣,但到底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不由得蹙了眉,時不時伸手掩鼻。 “你對秦鸞動手,是知道你生母的事了?” 秦珩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沉默片刻應了聲是。 兩人的思緒便都有些遙遠。 那樁陳年舊事已過了幾十年,同永嘉侯還有些瓜葛。 永嘉侯沈承原配正妻本該是于氏。他于寒門苦讀,后來進京趕考,前前后后在京中留了近兩年時間,而這一段時間于氏在家中奉養公婆。當時慶王在沈承老家附近辦事,一次意外同于氏發生了關系,沒想到這一夜她便有了身孕。因當時時間與沈承離家時間不遠,公婆知曉后只以為是兒子的種,百般疼愛,于氏多次要打掉孩子都被攔住,只能一天天熬日子。而后孩子不足月便生產,產婆接生下來的原是個健康孩子,卻被慶王的人從中作梗,用個死胎換走了孩子。 沈承知曉此事時已與長寧公主做了交易,那封和離書卻也只能咬咬牙寄回老家。于氏雖心有愧但畢竟服侍公婆多年心覺意難平,追上京城,而后的事也都是眾人皆知的了。沈承心有愧疚覺得對不住她,但她一個弱女子,一時間也不該如何安置,只能養作外室。 而后慶王便以此來利用沈達在京中替他們傳遞消息,而后秦珩借他的手來對長寧公主下手。兩人都認為于氏的死是長寧公主逼迫所致,對她恨之入骨。 然而慶王對于氏并無感情,可不管這些。他要顧全大局,便需留著長寧公主。兩人因此也生過矛盾,最終秦珩只能偷偷動手。 慶王回身望了望奉天殿的方向,依舊燈火通明。他沒提長寧公主,半晌只道:“說到底王妃是你養母,對你也有恩?!?/br> 秦珩應了聲,面色還是淡漠的,卻問:“父王是不是從來不將兒女情長放在眼里,便是親生母子也不行嗎?” “你連于氏什么樣子都沒見過,有什么情?” “不,我見過,”秦珩的目光忽然柔和起來,“有一年在京城,我遠遠望過一眼,但我都不知道那是我的生母……” 他有些沮喪,仿佛一瞬間沒了斗志,背有些駝。他知道,即便將長寧公主殺了,他也不會再見到生母了。 慶王見他如此,將“于氏當年是自盡而亡”的話咽了回去,開口的是:“你若真想報仇,殺你生母之人是長寧公主和永嘉侯,威脅你養母之人是景明帝。我們目標便是如此,你總得對得起這些年的努力。本王后宅有一堆庶子,只有你是養在王妃膝下的,優于他們太多,別讓我失望?!?/br> 秦珩的目光慢慢抬起,從腳下染著血的尸體,到遠處燃燒著的火光。他隱隱約約覺得仿佛不該有那么多恨意,不該殺那么多人,但從小他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每天都是算計,都是陰謀。 慶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何為大道么?”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br> “不,”他將目光放遠,超越宮殿,超越京城,胸中管他清氣濁氣皆要侵占每一寸土地,“青史所載,才是大道?!?/br> 這天下,什么時候都是由勝利者說了算的。他努力了這么多年,曙光便在前頭了。 慶王按捺住心底的激動,腳下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腳下是鮮血淋漓的尸體,還是白骨嶙峋的罪惡,他都不在乎了。他如同一匹惡狼,于帶著血的生死競爭里奪來的,才是最甘甜的味道。 曙光。他要在曙光來臨之時,奪下這一座城,奪下這一個國,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太陽升起。 秦珩在后面跟著,不知走了多久,才聽到他忽然沉沉下了令:“那兩個漏網之魚,盡快找到罷?!?/br> 第334章 圍攻 奉天殿外雖被圍起來了, 但里面依舊是安安靜靜的。 景明帝仍舊坐在上首,面容冷峻,已數個時辰未曾動過分毫,他俯視著下方的臣子, 數量已然不如白天時多, 這次倒是不必他親自試探著去找探子。 ——明里暗里的背叛者已主動投降了慶王。 殿中剩下的這些人, 慶王若勝出, 定然是要想方設法要他們臣服, 最好的辦法就是殺雞儆猴。是以此刻人人自危。亦有人心下動搖, 但心底卻矛盾得很,一面不忍落下個背叛舊主的惡名一面又愛惜性命。 殿外便是連綿不絕的刀劍聲, 聽不出來是哪一方死的人多。但大多數人是慌亂的, 心底已默認自然是并未有準備的宮中侍衛占下風,越聽越覺得心驚。 奉天殿往后走是華蓋殿和謹身殿,再往后過了乾清門便是后宮了?,F如今已有消息傳來, 中左門和中右門已被慶王的人侵占,但也就是自此再無法前進一步。 起火的地方是仁智殿方向, 后來又仿佛將武英殿也包括在內,整個西南方火光沖天。 慶王多年在宮中的布置讓他此時能夠有閑情逸致地看著這片充滿血色的夜景, 也給他提供了太多便利。 他是不必自大明門攻進來的,甚至連午門都無需放在眼里。奉天門是他的起點, 這把火從最富麗堂皇的這座大殿開始燃起, 由內而外占領整個皇宮, 而后是京城。 不怕景明帝設埋伏圈包圍他,因為宮中關鍵宮門處都提前有探子,能夠輕而易舉地內外夾擊。京城也是一樣的道理,攻城門是主力軍, 但其背后還有秦王的后備軍隨時準備應對各方援軍。 只要拿下京城,就萬無一失了。憑著這么些年朝廷中培養的那些臣子,能夠給天下一個明明白白的解釋,也足以安頓好各地藩王。不都是為了利益么,暫時給些甜頭以后再收拾不遲。 . 城門口。已將至亥時,派出去的人才有了消息?;貋頃r只說代王那邊有人來傳口信,但是使者卻讓眾人有些為難。 從城外要進來的,的確需要多警惕些。 不過了解了情況才知道,來人居然說方文知。 大多數人對方文知并不了解,景明帝看在方恭的面子上對方文知并沒有提得特別明白,且在如今看來,也不過都是景明帝的疑心罷了。 眾營衛都督指揮大多數同意將方文知放進來,現如今反對的竟是寥寥無幾。 “你又怎知那方文知不是暗中受了陛下密旨前去與代王軍隊會和?難不成是因當年你與他同榜進士,同入翰林院,兩人相處不睦的緣故?”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此時情況緊急,因這個問題在此僵持不下,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 “江姑娘雖是首輔之女,男裝入仕,這才學令天下學子景仰,但終究也只是一文弱書生罷了,更不必說還是女兒身。心終究還是比不過我們這些大丈夫的,難免狹隘些。當初京城傳你心狠手辣這些我們暫且不追究,但此時可不是你公報私仇的時候,京城若出了什么問題,這是你整個江家都贖不清的罪過?!?/br> “別看陛下現在將提督九門權力給你,也不過是想讓你看顧些而已。陛下信任的是江家,不是你。若現在小肚雞腸,沒平白玷污了祖宗……” 一屋子的男子,能在前線打仗的身量更高大些,她一個人單薄的身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她拎得清輕重,被這樣羞辱不是沒有自尊,但她也知道此時不該在這些問題上爭論,必須迅速拿出主意來。 她提高了聲音先分析情況:“……方文知外放之地在京城以南,代王在京城以北。京城以北州縣中任何一個外放官員都有機會收到密旨,且距離京城最近的克州衛也多次受到陛下贊賞,現下這等情勢,陛下又有何理由放棄那些忠貞之士不用,非要自遠處調了方文知來傳遞消息呢?” 即刻便有人接話:“正如同你一般,方文知之父一樣是內閣重臣,其子必然也可信。江姑娘說這話也未免太好笑了,許陛下派你來,便不許派別人了?” 江懷璧在眾人開始議論之前再度出聲:“若是方文知可信,陛下便不會不顧及方尚書將他外放至偏遠之地;若他真的受皇命而來,便不會連日期都記不清?!?/br> 眾人有些疑惑,什么日期? 沈遲看了她一眼,沉聲續道:“我們現在已得知京城德勝門與安定門外百里內都是慶王的人,那么代王若要帶軍隊前來必然是要在百里之外的。十二月上旬因秦王軍隊對京城虎視眈眈,陛下才下密旨讓代王進京勤王,這些消息諸位應當都是知道的。代地比京城要冷得多,行軍隊伍最快也要七日才能到達京城,彼時從代地到京城報信之人單程進京用了三日。而方文知外放之地據京城最快速度要五日,加上他需要找到代王會和,這時間至少要十日。而方文知方才所提出發時間,是七日前。在未曾與代王取得聯系之前,他是不知道代王身在何處的,只有先往代地走。莫說這時間對不上,便是他如何得知代王軍隊準確位置,或者說,他是否真的與代王取得過聯系,諸位想過沒有?這放進來的究竟是援軍的使者,還是敵軍的探子,現如今誰也不敢保證吧?!?/br> 房中頓時安靜起來。已經有人明白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江懷璧淡淡又加了幾句:“石將軍的三萬人在北上途中已經遇襲失去了聯系,方文知一人又是如何能以最快速度沖破慶王的探子順利北上的?這其中有多少疑點,可不是僅靠現在他那一身看似鮮血淋漓卻生龍活虎的傷可以解釋得了的?!?/br> 話至此處方才幾名出言諷刺的將領已默默閉了嘴,臉有些燙,心虛得很卻又不得不梗著脖子以示明白,半分軟也不肯服。武將嘛,面子還是很重要的。 江懷璧眼下也不在乎那么多,只當做沒看見。 房中安靜片刻后即刻便有一人轉身怒氣沖沖要出去,嘴里嚷嚷:“既是叛徒,我現在就出去一箭射死他!” “且慢!”沈遲出聲攔住他,“放他進來罷,但各方都要多方小心?!?/br> 江懷璧蹙了蹙眉,他自眾人開始討論就一直沉默,方才還是幫著她解釋情況,現如今怎么還變了主意了? “他是慶王的人,對我們或許有些用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