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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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忍不住問:“這件事大人為何就偏偏要維護已經薨逝的懿柔貴妃呢?” 劉無端頭都沒抬:“她于我有恩,再者,逝者已逝,做什么非要揪著不放,再將其他人牽扯進來?!?/br> 屬下心底暗暗腹誹,這些年劉無端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明里暗里奉命殺的人還少么,現如今忽然就知道心軟了?誰都知道皇帝的原則是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從來都不怕牽連。 他看著劉無端將卷宗合上放置一旁,才猶豫著說出來那句埋在心底很久的話:“大人是心慕懿柔貴妃的吧。要不然也不會在她薨逝后還護著她的名聲?!?/br> 劉無端低斥了一句放肆,皺眉道:“亂說什么胡話!這事沈遲提早特與我說過其中利害,我自然分得清輕重的?!?/br> 屬下笑了:“要不是您一直關注著懿柔貴妃,怎么會知道她喜歡沈大人?又怎么會那般輕易地聽進去沈大人的話?您明明也知道沈大人根本就不是為了懿柔貴妃著想,但是只要能為貴妃做一點事,您都心甘情愿。此次也一樣,賢妃與康嬪二人也有可憐之處,但您絕口不提,生生將二人說成罪無可恕的大惡人。屬下可是親眼看到康嬪怎么死的呢……” 劉無端面色有些松動,知道他是心腹,所說之言字字句句直戳心窩,可是一想到懿柔貴妃怎么死的,還是恨得牙癢癢。能為她做的,也僅有這些。 他在錦衣衛里面待久了,有些事是能永遠瞞住的。 劉無端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年過而立卻仍然沒有家室,一個人久了也就習慣了??蓞s偏偏遇上了她,那份被壓在心底甚至覺得萬分羞恥的情愫,除卻這心腹以外,再沒人知道了。他也就一直卑微地站在塵埃里望著她足矣,無疾而終是應有的結果。 但是江懷璧并不知曉劉無端對阿霽那件事的處理辦法,暗中詳情一概不知。 看著眼前請他前去的三人陣勢頗有些龐大,她以為是阿霽的事被查出來了。 可對方又說的是密旨,未曾驚動所有人。然而為什么先召見的是她? 第288章 提心 她能夠察覺到三人的區別, 心底暗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讓景明帝忽然對她的敵意這么大?若真的是阿霽……不過她能拿定主意的是父親一定還沒和景明帝交談過,否則不會將重點都放在她身上。 江懷璧至乾清宮東暖閣時景明帝御駕方從寢殿移過來,身旁也就只跟了一個小太監,看著頗為面生。齊固不在。 她行了禮, 余光瞥到景明帝面色似乎并不大好, 略顯蒼白。心底暗暗驚了驚, 直覺告訴她這絕不僅僅是風寒那么簡單。 她剛要開口問圣躬如何, 景明帝便之間抬手制止她, 略一揮手將殿中其余人都盡數遣退。 隨后讓她平了身, 指著一旁案上的紙筆道:“朕這幾日腕力稍弱,可否請琢玉代筆, 寫幾個字?” “微臣遵旨?!彼龖艘宦? 心底卻明白景明帝必不只是讓她代筆這樣簡單,卻也不知道景明帝用意是在內容上還是在她身上。 她起身緩步走上前去,景明帝正好坐在案桌一側。她行至案前, 恭敬接過筆,略略抬眼提筆蘸墨?!氨菹抡堉v?!?/br> 從景明帝口中念出的是那幾句“天傾西北, 地滿東南。白澤捧書,眾玉行銜……”她微怔了怔, 還算鎮定,左手將執筆的右手袖袍微攏, 速度不算快也不拖沓, 起筆落筆十分穩當。 前不久父親才指導過她書法, 心正則筆正,現如今便是看心境的時候。她離景明帝很近,當朝天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字。她察覺得到目光并不鋒利,只是頗為深沉。 并且, 沈遲與她說過,景明帝似乎并不知曉后兩句…… “星移塵落,朱紫回還?!?/br> “滴答?!币坏文Z然落下,瞬間于宣紙上洇出一滴濃墨,而筆才從硯臺提過來。 她眸光顫了顫,繼而鎮定地提筆入筆舔。筆尖還未觸到,一旁忽然伸過來一只有力的手,徑直捏住她的手腕。她心里驟然一慌,剛要開口便聽景明帝冷然出言:“不必寫了?!?/br> 手中的筆應聲而落,墨汁濺了一地。然而景明帝還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松。 她一時間顧不了太多,手上略一使力便要掙脫他的束縛,兩膝亦盡力往下墜。 率先請罪總比他近身要強。 但景明帝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開她。 此時他占據主動地位,理智比江懷璧要清晰。正好借著她反抗的力道往回一拉,慣性使得她距離景明帝的距離不過一寸。 景明帝的目光逼視著她,即便面色略為虛弱也不能使他的氣勢減弱一分,反倒是此刻愈顯凌厲。 她兩膝半蹲懸空,迅速往一旁桌案腿上微靠,身形仍然有些不穩。因姿勢別扭,一時間哪里都使不上勁。 同時還需盡量垂首。 景明帝皺了皺眉,沉聲命令:“看著朕?!?/br> 她不知該如何安放的手掌心已是汗意涔涔,呼吸微有紊亂。但心知此刻若是不抬頭迎來的必然是他另一股未知的怒火以及猜忌。 景明帝知道她暗中已然知曉他的身世了。從景明帝要她寫最后兩句時她便知道了。然而于她而言此刻更危險的是身份。 她的藥停了,傅先生說不知道會在何時何地出現怎樣的變化。 假喉結若細看是一定能看出來疑點的,更不必說現如今這樣近。 她的歲歲平時與她說話都沒有這么近過。 她略有一絲猶豫,景明帝閑下來的那只左手已欲去勾她的下頜。 那一瞬間她渾身一冷,頭微不可聞地恰好躲過他的手,巧妙地尋了另一個角度去仰望他,卻又不能顯得太過刻意。 脖頸放在背光的位置,光線略暗。但她不能保證是否會出意外,只能盡力保持穩定。 然而此刻的她又絕對不能太過鎮定。她可以刻意因為身份而控制情緒,但對于現在的情況來說,既然兩方都知道實情,那么景明帝所能看到的正常反應的她,必然是慌亂的。 她抬眼看他時眼睛里是強自鎮定的驚懼與失措,身子的輕微顫抖,這些自然不是裝出來的。 這消息對她來說太嚴重了。 景明帝目光掠過她右手指尖染上的墨跡,語氣卻是漫不經心:“朕是身體有恙執不了筆,琢玉也是么?”她呼吸尚穩。 他自然也沒想著要她回答,繼續開口時語氣已陡然冷冽:“朕信任之人在朕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朕這是第二次遇到,上一個是劉無意。江懷璧,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場?!?/br> 殿中氣氛已異常緊張。此時正處于盛夏,然而殿中溫度于她來說如同隆冬時節。 景明帝語罷甩手一推,力道頗大,許是胸中有氣,一時氣都沒上來,咳了兩聲才緩過來勁。 她原本身形就不穩,此一甩將她直接摜倒地上。她沒防備,手肘下意識一撐,才算沒有整個人匍匐在地。 但那一瞬間肘尖錐心的痛令她整個人渾身都顫了顫,右臂半晌連動都動不了。她素來并不嬌弱,只是現下實在是分心太多。 不過心下還是暗暗松了口氣,方才景明帝的注意力都在她眼睛上,并未朝她脖頸看去。她將松下的那口氣隨著跪伏的過程舒出來,心頭凜了凜預備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只要遠離景明帝,她就還是規規矩矩地一直沉得住氣的江懷璧。 “微臣不敢叛主?!?/br> 景明帝瞧著她那穩重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諷刺。每每這個時候,她用這種語氣,十有八/九都是已經胸有成竹了,并且理由充分且理直氣壯。 他就算要拿她的把柄也不容易。 跳過了這個問題,他忽然問她:“懿柔貴妃亦知曉此事,你解釋一下?!?/br> 聞他突然提起阿霽,剛放下的心忽然又被提起來。她不知道景明帝如何知曉此事的,自然也沒有資格去問。她略略抬了抬身子,聲音不至于顯得太過沉悶模糊。 “貴妃娘娘身在后宮,亦不得見,偶爾進宮多為問候敘情,并不知道此事?!?/br> 景明帝既然先疑心她便不會想不到父親。若是知道阿霽將此事告訴他,那么父親那邊便有同樣的理由被懷疑。 “此事非短時間內可弄清楚,你自己說,朕不想去查?!?/br> 江懷璧卻略一搖頭,抿了抿唇在景明帝要發怒之前先開口:“此事……有些復雜,微臣愚笨,怕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你若要寫給朕,也得先看朕肯不肯信?!彼氖謸嵘弦慌阅潜療岬牟?。 伸手那一瞬間恍然想起來方才碰過她的感覺。朝中不是沒有她這樣年輕的臣子,但天子近前的便只有她,他還是頭一次對一個官吏上了手。 一抬眼發現她跪伏于地,根本看不清面容,眉頭微微一凝。 方才倒不是因為他只盯著她眼睛,而是看到江懷璧與江初霽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時,他有一種莫名的溫柔感。不過也僅僅是一瞬而已。 心里暗嘆難怪她這樣的性子還會有姑娘傾慕,還招來了沈遲那個混世魔王。江耀庭年輕時他不大記得,但是他這兒子容貌生得實在清秀。 “陛下若不信,便不會給微臣解釋的機會,”她竭力將話題轉移,但轉折不能又太過生硬,“若是陛下要處置微臣,也早就動手了?!?/br> 她這話說得不知天高地厚。 景明帝冷笑一聲:“你就這么拿準主意朕不能對你動手?”江懷璧沉默,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自然在景明帝眼里,雖沒有看到,但沉默已算作默認。 垂首將指上的玉扳指輕旋半圈,語氣稍松:“……是,朕現在是否就算為了這朝局穩定,也不能動江家,更不能動你。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可以為所欲為,朕的信任和耐心都是有限的?!?/br> 暗示已經很明顯了。江懷璧知道他一向顧全大局,也知道他無論如何顧全大局都有自己的底線,很少讓自己憋屈著。 但他這一次能這么容易松口,真是的確令她有些意外了。 她沒敢耽擱,盡快開口解釋:“既然此事并非微臣一人知曉,那……” “你所知道還有誰知道?” 江懷璧頓了頓:“慶王?!?/br> “……你與慶王私下有過交集?” 江懷璧冷汗都快冒出來了,只道:“此事容微臣上書細稟……現下先讓微臣把話說完……” 景明帝將手扣在桌面上,指尖默默敲了兩下,淡聲道:“你說?!?/br> “既然慶王一方已知曉此事,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您……”她微一停頓,仔細斟酌片刻,卻還是不知道如何表達更委婉,索性咬牙直言,“如何應對您身份被揭開后的情形,讓他們得到的這個消息使不上力,便可消除了?!?/br> 景明帝面色果然變了變,沉默半晌才接話:“朕不知道朝中還有多少人暗中知曉此事。至如今有當年周蒙,魏察思,英國公府,還有一個你?!缛裟苡衅渌ㄗ?,這些便也不重要了?!?/br> “關鍵還在于陛下?!?/br> “在朕?”從頭到尾他都是極力掩蓋這件事的,現如今忽然被泄露出去,他可是完全出于被動狀態的。 “是。因為從頭到尾出手遮掩消息的人是陛下,這消息對陛下的重要性,只有您自己知道。而如何將慶王以為十拿九穩的把柄化為您自己的優勢的突破點,也只有陛下自己知道?!⒊疾幻靼椎氖?,以陛下如今的實力,已經無必要再去追究是否嫡出,陛下的手足也皆是庶出。陛下是先帝長子,也是諸王中最優秀的東宮人選和帝王人選?!?/br> 景明帝霍然起身,目光掃視殿內,確認并無異常,才才俯下身于她耳邊細言。 “朕來告訴你為什么。因為當年傳位詔書,是假的……” 第289章 唱戲 江懷璧大驚:“……陛下!” 傳位詔書! 可景明帝一開始便已經是東宮太子, 即位不是名正言順么。 “誰登皇位可不一定僅憑東宮之位。只要皇帝還活著,這儲君之位,永遠都不會穩,”他揮手讓她起身, 復轉身將案上那盞熱茶一飲而盡, “你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分明知道秦紓以后絕無可能登大位, 卻也對他說東宮之位不倒的話。雖無虛假之言, 但其中含義早就變了?!?/br> “先帝當年只下了一道傳位詔書, 然而朕并未看到。先帝崩后朕在眾臣的擁護下以東宮祚位。之后才知另有遺詔, 苦尋多年卻不見蹤影?,F如今朕懷疑是在慶王手上,他若借此做文章, 朕不一定會贏?!?/br> 江懷璧震驚過后也覺得有些麻煩。慶王原本應是亂臣賊子, 可他手里若真是有遺詔,這彌天大罪到時很可能轉變為從龍之功。 “那……陛下可知遺詔中最有可能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