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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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目光微閃:“江侍講不必多禮,以后若有不懂之處,還需多請教你?!?/br> “大皇子客氣,這是下官本職?!彼Z氣仍舊平淡,并未有謙恭之色。然而大皇子并不在意,他回身望了一眼文華殿內,空無一人,眸色深了深,與他的年齡毫不符合。 江懷璧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可也深知此地并不是談話之處。她不知大皇子留她是何用意,半晌后見他并不出聲才問:“敢問大皇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才十歲的少年渾身氣勢天成,望了望那些屋子,隨手指了一間,道:“我們去那里說?!?/br> 有他自己的內侍在門外守著,兩人在屋內也還算安靜。 大皇子先開口:“你們是不是都與父皇一樣,認定我為人不端,劣跡斑斑,殘害手足,意圖弒君?!?/br> 江懷璧驚了驚,沒想到這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然而他既然說清楚了,其中自然是有隱情的。 她試探著問了一句:“大皇子的意思是……” “那些事的確是我做的,無論大的小的,每一件事都經我手,”他先承認了,然后才接著道,“可若我要說,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信不信?或者是,有人要陷害我呢?” 江懷璧并不覺得意外,這個她早便猜到了,她默了默道:“別人信不信不要緊,關鍵是現在陛下不可信殿下?!?/br> 大皇子苦笑一聲,也不理她的話,又問:“若我再說,陷害我那人也是被人陷害的呢?” 江懷璧心里已有一條線索,能夠對大皇子下手的,后宮嬪妃最為方便,而那人背后的人,八成就是黑蓬人了。 “殿下想說什么?” 大皇子雙眸清明:“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將來肯定是有大好前途的,我也樂意做你的弟子。既然有這緣分在,我也不好再瞞你。后宮里這幾年與我接觸最密切的,便是淑妃娘娘?!?/br> 江懷璧瞬間面色一變。 “你應該能想通的,我便不再多言了。我只是……真的很難過,當年我母后入冷宮,待我最親近的,便是淑妃娘娘,可我萬萬沒想到,是我看錯了她?!?/br> 江懷璧一時間難以相信,心中卻已隱隱有了猜測,阿霽其實早就變了。只是每每入宮看到她的笑顏時,還是愿意粉飾太平,告訴自己她還是那個小姑娘。 是人都會變的,然而放到阿霽身上,還是止不住地有些難受。那種感覺,像極了當年對母親的那份冷漠。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她暗暗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緒,將自己從回憶里拉出來。 “那殿下自己呢,您是怎么想的?”大皇子當時已經七八歲了,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思想,看現在這個樣子,并不像不明是非的樣子。既然知道了是錯的,為什么還要做。 大皇子眼眸幽深起來,面上的稚嫩半分也掩不住他的成熟。 他并不回答,只說:“我記得內侍教過我孔夫子的言論,里面有一句‘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江侍講高估我了,我也不過是個不得圣寵的皇子而已?!?/br> 江懷璧聽進去了,卻是覺得有些無奈。小小年紀,還打啞謎。但她還是相信,大皇子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簡單。 她輕笑了一聲:“下官可沒有高估殿下。無論之前發生了什么,現如今殿下出閣,能夠讓陛下松口,那才算本事。之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若是能入住端敬殿,任他是誰不都得聽話么?” 大皇子聞言果然容色一變。端敬殿是大齊歷來皇太子的居所,他雖知道自己將來總會有這么一天,可真正敢說出來的,卻只有她一人。 江懷璧不再言語,起身行禮告辭。 . 傅徽與江懷檢于七月底到達京城。當傅徽從馬車里被人攙扶著顫顫巍巍走出來時,江懷璧那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了。 江耀庭還未回府,她便引著二人先去前堂。江懷檢這三年來進益不少,相較于三年前,現在倒是愈加端正大方起來。 江懷璧依著從前的禮儀對傅徽莊重行了一禮,還未起身便吃了一記爆栗。她愣了愣,這么多年似乎還真沒有人打她了,還是這么粗暴的方式。 一旁的江懷檢亦是目瞪口呆。老頭子脾氣甚是古怪,在沅州一天到晚連話都不說幾句,偶爾江懷遠需要他醫治時,也只是拿了藥箱過去看看,全程只說脈象癥狀,其余一句話也不多說。若是哪天心情不好,還會張口罵兩句。 可這此刻…… “你小子現在是翰林了,就連我這老頭子也忘了?一聲不吭就要娶媳婦,你……”話至激憤之處沒頂上去,嗓子一哽便開始咳,咳完了接著說,“告訴我了么?好歹我也是你的恩師!” 一開口嚇得一向鎮定的江懷璧都有些心驚rou跳。關鍵是他一說娶媳婦,她就怕他說漏了嘴。不過這想法是決計不能在他面前說的,他那么驕傲一個人,指不定要再吃一個爆栗。 她放軟語氣,盡量低聲認錯:“……好了夫子,這事是懷璧錯了?!哿吮阆热バ菹⒘T?!贝蠹s這輩子就最拿他無奈了,祖父對她來說雖然也親切,卻也沒有這般過。 “我不!”老頭子一把揮開她,坐在椅子上吹胡子瞪眼,“我不累,我要在這里等你爹回來,我有話跟他說?!?/br> 江懷璧低低嘆一聲,也只能隨著他去。倒是心疼他的無理取鬧,傅徽心里能裝的人不多,若無江家,他便真的是孤苦一人了。 她先吩咐了人帶著江懷檢去沛風園,然后陪在傅徽身邊。她一安靜坐下來,傅徽便忍不住開始講他在沅州遇到的那些事,講著講著笑一笑,講著講著又哭一哭。 最后才提起江懷璧的婚事,他嘴上說著恭喜之類的,然而江懷璧看得出來他滿眼的擔憂。 七月過得很快,八月不急不緩地從桂花里冒了頭,涼意已漸漸襲來。京城里眾人最近所議論的,不過是那樁“佳話”要成全了。 第207章 大婚 八月初九, 宜嫁娶。 京城中今日眾人傳的最多的, 便是首輔獨子與太師嫡孫女成婚了。今年一甲三名里頭狀元郎方文知之妻鄒氏已身懷六甲, 探花姚長訓娶妻已三年, 唯獨剩了個年齡最小的榜眼江懷璧, 今日也要大婚。 但很明顯眾人對她更感興趣些, 江首輔聲望高是一方面, 主要還是因為江懷璧這樣的人成了親是個什么樣子,期待得很。 納彩, 納幣,請期三禮早已過, 今日便是親迎。 太師府府那邊準備得要早些,寅正時分新娘已起床梳洗妝扮, 待一切收拾妥當后已快至吉時。宋汀蘭從一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就像個牽線傀儡,任由著身旁的嬤嬤替她打扮, 宋夫人亦是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臨出門前,宋夫人才有時間帶著她去給宋太師拜別。宋太師這些日子一直病著,今日許是知道了孫女出嫁,心里頭高興,整個人看上去氣色才好些。 該交代叮囑的宋夫人昨晚上都已一一詳細講過, 昨晚上宋汀蘭還是面若紅云,不勝嬌羞, 可今日宋夫人看著她,仿佛不大高興的樣子。 她接過那方紅蓋頭,柔聲問了她一句:“阿蘭這是怎么了?今日是我阿蘭的好日子, 可要開心些?!彼划斒桥畠荷岵坏盟渭?,說破了怕她要哭出來,只能想著法子哄她開心些。 宋汀蘭眼眸輕抬,是宋夫人從未見過的惆悵憂心。 她心里一跳,可現如今時間緊,也不能問她到底怎么了,只將蓋頭輕輕往她頭上一蓋,遮住了滿頭的珠翠花釵,胭脂芙蓉面藏在了里頭,取而代之的是紅綢鴛鴦。 宋汀蘭只覺眼前一暗,然后輕垂了眸,入眼滿是大紅的鳳冠霞帔。她微微一慌,也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歡喜,反倒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隨后是喜慶的鞭炮聲,奏樂聲,便知是江家來人了。宋康背著她出了門,一路上聽著花轎外不絕于耳的賀喜聲,然后是一陣一陣的歡呼,她唇角微翹,仿佛是應當高興的,卻只一瞬間又不由自主地蹙了眉。 這一路不遠,她在下花轎的那一剎那,才恍然意識到,蕭羨說的那些話,她聽進去了。 但是她再沒時間去細想,便已邁過了江府的門檻。 江懷璧一路過來都未曾讓眾人意外過,仍舊是冷冷清清的模樣。該做什么倒是熟稔,只是所有的動作都顯得很僵硬。 沈遲來了。 沈遲是所有賓客中來得最早的一個。 沈遲是接了喜帖來的。 長寧公主不肯來,永嘉侯自然也不來,侯府只有他一人,想來卻又不想來,掙扎片刻還是決定來看看她。 迎親他沒去,他在江府這邊等到的,便是她騎在馬上,簪花披紅,除卻那張清清淡淡的面龐外,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新郎官模樣。 他忽然想到,他與她在那座破院子里座談,那是他與她初次交鋒,沉默之時看著她曾想,她若成婚是個什么樣子?,F如今看到此刻的她才知道,自己當年想的分毫不差,的確是驚艷得很。 只是當年臆想她成婚時,可沒想到她是女兒身,更沒想到她成親娶的新娘是宋汀蘭。 他看著兩人各執花一端走進喜堂,耳邊是不絕于耳的歡喜聲。最終看她轉過身時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說不清的情緒。 他苦笑一聲,心底只擔心她這場戲要怎么演。 新娘被送進喜房后江懷璧便被簇擁著在前堂酒席,因知道她性子,大多數人基本上只干敢與她喝一杯,便不敢再來纏她。反倒是江耀庭這個主人被敬的酒最多,他不常飲酒,因畢竟年輕過,當年的酒量還在,現如今倒也能撐得住。 江懷璧算是第一次喝這么多酒,只覺得腹中有些火辣辣的,面頰也是一片guntang,眼前時不時出現一些重影。 聽到身邊有人開玩笑:“江兄弟這酒量可不行啊……”而那人聽著也像是醉了一般。 尚有一些理智,便看到蕭羨站在人群外延,未曾進來過,只一直看著她。孤零零一個人。心中恍恍惚惚記起來他是定了親的,只是對于宋汀蘭,他也真是動了心的。 她隱隱覺得有些愧疚,可卻無可奈何。 酒席似乎很長,來往賓客亦是數不勝數。人聲鼎沸里,她借著酒勁在人群里忙無目的地走著。仿佛今日的主角不是她,這場婚禮與她毫無干系一樣。 沈遲一直跟在她身后,在她要摔倒時扶一把。眾人都看得清楚,也僅僅是竊竊私語,畢竟今日這樣的大好日里誰也不好說什么。 已近傍晚,好不容易等醉意輕一些,心神已清明過來,御前卻忽然來了人。景明帝派了劉無意來賜了江懷璧一壺酒,眾人嘩然。這陛下對江家可真是看重,連個大婚都要御前太監來送賞賜。 江懷璧此時才清醒過來,眸色深了深。眼前那壺御賜的酒,按著規矩謝完恩后要當著劉無意的面喝下去的。 也不是說量太多,只是……她總擔心御賜之物與平常的定然是不一樣的,會不會有其他的問題。 酒一共斟了三盞。倒是出乎意料的甘甜,席上的酒已經比平日里要溫和多了,景明帝賜下來的竟這般清冽。 御前的人走后,江耀庭才以擔憂的眼神看了一眼她。江懷璧不明所以,怔了怔。她心底暗暗嘆一聲,左右都已經喝下去了,便是再有想法也都無濟于事。 待賓客盡數散去以后,她才去了宜蘭院,那里前一天宋家已來人去收拾過,鋪床布置都已妥當,喜房便設在那里。 她進門時已決定有些不對勁,酒略醒過后也沒有現在這般不舒服過。卻又不像是醉了。 進門后喜房里最忙活的是喜娘,一面以金錢,彩果撒帳,一面念著吉祥話:“……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 江懷璧一句都聽不進去,側目看了一眼宋汀蘭,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很明顯,但沒人敢說。 同牢,合巹,喜秤掀開蓋頭,眾人一陣歡呼。有尚且不懂事的孩子嚷著鬧洞房,只吆喝了一聲便又被大人的聲壓下去。 從前的那些傳言還是有不少人記著的,若是那句話說得不對得罪了江懷璧,那可是有可能丟命的。 眾人只歡鬧了一會兒便都相繼散去。 江懷璧看到沈遲走在最后,動作刻意放慢了,可還是邁出了房門。 她沒去看一旁的宋汀蘭。 而宋汀蘭此時心跳地飛快,方才大半天想的那些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面上飛了紅霞,大抵也不只是合巹酒的緣故。 她小心翼翼地去偷看江懷璧,心里有些著急,咬了咬唇,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江懷璧此時卻比她更焦急,雖是安靜坐著,可已如坐針氈。 渾身不知從何處綻開的一股熱浪,一波一波涌上來,連指尖都在微顫。面龐是燙的,但絕不是羞澀;渾身都是熱的,又不是因這喜服太厚。 她忽然明白了江耀庭為何是那樣擔憂的眼神,明白了為何那壺御賜酒為何那樣溫和。 景明帝故意在其中加了催情之物。只因是皇家御賜,是以效果定然是與民間無法比的。她曾經瞧見過中了藥的女子,只知道會渾身燥熱,然后連行動都控制不住,那此刻…… 她深知,今晚若是不離開這里,明日她的身份便會公之于眾。 更何況那壺酒已經幾乎要令她失了神智。 在她起身的同時,宋汀蘭終于鼓起勇氣,轉了身朝她喚了一聲:“夫君……” 話音未落卻已見她起了身,心里咯噔一下,已覺不好,又急急喚了一聲,怕她沒聽見。 江懷璧自然不能應,克制住身上一浪一浪襲來的熱意,啞聲說了一句:“你先歇息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