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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巴望了一會兒,才不情愿的對展翼說要他去尋一個叫董昱的人。展翼應下此事,恭恭敬敬的將人送了出去。 霍寶兒坐在馬車上,一個勁兒的探頭往后瞧,直到馬車拐出巷口,再也看不見南府了,他才坐正了身子,蹙起眉頭嘀咕道:“南府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br> 衛昭睨了他一眼,心道這別家小廝仗著主子的勢,各個趾高氣昂,想自己也是盛京城紈绔頭子,貼身的小廝卻老實巴交的。別說耀武揚威了,就算是狐假虎威他也不肯做。 衛昭常說,要不是別人看在你是衛家仆人的份上,定要被人欺負死了。 他才要夸贊這膽如米粒大小的寶兒今日終于開竅了,便聽霍寶兒這時又叨咕了一句:“只要那位監司大人不在便好?!?/br> 衛昭:…… 第11章 世人只道通察北府七十二道酷刑,饒你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也絕受不住北府刑訊。只是因為他們未曾到過南府,又或者受過南府刑訊的人,早已魂飛魄散。 如果說北府大獄是泡在血液里,彌漫的是腐朽的血腥之氣。那南府大獄便是深藏幽冥之地,處處都是勾魂的閻羅,任憑你是頂尖高手,到了南府大獄也必是肝膽俱裂。 展翯押著幾個細作到了審訊室,低聲道:“大人,這幾人都是南郡人?!?/br> 展翼與展翯是雙生兄弟,展翼為南府少監司,展翯是南府大獄獄長。雖為雙生,二人性情卻大不相同。展翼活潑,展翯內斂。尤其在南府大獄久了,沾染了大獄的陰森氣,身上又多了幾分陰沉。 長孫恪抬眸掃視一周,原本死氣沉沉的幾人瞬間如驚弓之鳥,膽顫心驚。 長孫恪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著,幾個細作頂不住壓力,嚇的面色慘白,渾身暴汗。而展翯卻察覺到,他們家大人今日似乎心情不錯。 過了半響,長孫恪終于開口:“我要南郡梅花酥的配方?!?/br> 展翯陰沉的面容泛起一絲疑惑,不過想到大人是南府監司,手底下從未漏過一個細作,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大人那雙眼。想來這次要這配方也是為了安插什么人吧。 “大人問話,速速招來!” 幾個細作雖是南郡人,也吃過梅花酥,但若說做法,他們大老爺們兒的誰會關心那個。 空氣一下子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換人!” 這批細作被帶走,又換了另一批祖籍南郡的細作,到后來,又擴大到南府大獄所有細作。終于有一個極善偽裝的細作招了供。 他不是南郡人,卻要偽裝南郡人,是以學了這南郡特色梅花酥。 展翯執筆記下配方交給長孫恪,長孫恪看了一眼,沉聲說道:“若配方有誤,你該知道下場是什么?!?/br> 那細作猛地瑟縮一下,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長孫恪回到南府衙門已是日暮時分,展翼匆匆上前稟報說午后衛公子來過。 “卑職已派人去查問這個叫董昱的人,不久便會有消息?!?/br> 長孫恪應了一聲,又道:“叫你找的梅花瓣可有找齊?” 展翼支支吾吾:“這時節,梅花已落,倒是有人家存放在冰窖一些,都是留著自家用的。卑職費了好大力氣才弄了一籃子,也不知夠不夠用。哦,還有一小隊人沒回來,興許還能再弄到一些?!?/br> 展翼撓撓頭,實在不明白他家大人這時候要梅花作甚。 長孫恪順手提了籃子,見梅花瓣果然鮮嫩,不自覺的眉頭舒展了幾分。 展翼瞧他往后院廚房去,也跟了過去。還未等到廚房門口,長孫恪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瞪他一眼。 “衙門沒事做了?” 展翼忙叉手告退:“卑職這就去處理董昱的事兒?!?/br> “三叔,你怎么才回來,遠兒都想你了!”衛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花叢里顯得異常清亮。 衛昭抄手將衛遠拎起來抱在懷里掂了掂:“遠兒是不是又背著三叔偷吃了?” 衛遠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臉,從懷里掏出一塊米糕:“三叔吃糕糕?!?/br> 米糕被擠的有些碎,掉了衛昭滿身的渣,衛昭絲毫不嫌棄的就著衛遠的小手咬了一大口米糕,仔細品嘗過后,笑道:“遠兒的米糕真甜?!?/br> 衛遠大眼睛滴溜溜一轉,衛昭便知他想說什么:“好,不告訴你娘?!?/br> 衛遠抿嘴一笑,又伸出小手來:“蜜餞!” 衛昭點了點他的額頭,笑罵道:“你想三叔是假,想吃蜜餞才是真吧!” 他抱著衛遠進了屋,脫下外衫,抖了抖上頭的米糕渣子。 “吶,賣蜜餞的姜嬸子家中有事,這兩日不能出攤了,三叔手里就剩這么多了,你可省著點兒吃?!?/br> 衛昭佯裝心疼的將三顆蜜餞裝到衛遠的小布兜里:“一天只能吃一顆?!?/br> 衛遠如獲珍寶,喜滋滋的在衛昭臉頰‘?!艘豢?。 哄著衛遠玩鬧一會兒,便到了晚飯時候。衛昭抱著小侄子到前院用飯,半路碰到衛晞。他笑著上前喊了聲‘二哥’。 衛晞微笑回應,笑容和煦。 春日晚風微涼,颯颯舒爽。兄弟之間亦如這溫柔春風,吹散了寒冰,如釋重負。 衛遠在衛昭懷里拱了拱,小手在小布兜里掏了半天,兩條眉毛揪成波浪一般。衛昭低頭覷他幾眼,見他一臉心疼的掏出一顆蜜餞,口水流了衛昭滿襟,卻仍是忍痛割愛,伸出小手,將蜜餞遞給了衛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