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如果陸峋所說的“站隊”,果真是投靠朝廷的某一部分勢力,那么景玥便危險了。 因為朝中的這些勢力相互膠著,他們想達到目的,都需要先除掉攝政王,景玥本就首當其沖,如今他們又不知陸峋在暗中謀劃甚么,陸屹寧愿投海也不說一字半句,可見這件事情對那個“幕后勢力”有多重要。 陸遜眸子漸漸暗了下來,他必須想辦法先弄清楚陸峋的背后勢力,這樣才能“高屋建瓴”地反推出他們的計劃。 可是如果陸府真的如陸峋所說,已經被滅門,那么他想尋找知情人,肯定是難上加難。 怎么辦呢?所有線索都中斷了,該從哪里著手? 陸遜擰眉,手指在欄桿上點了點,正思忖著,忽然一陣劇痛從肩胛處漫延開。 “咳咳......”身子晃了晃,向前傾倒,他顫抖著扶住欄桿,牙齒死死咬住薄唇,將寬袖推上去,雪白手臂上赫然現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青紫痕跡。 算算日子,從開閣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一個多月,第一枚附骨針毒性發作是兩個月......所以,該來的還是來了。 額頭上滲出冷汗,陸遜疼得薄唇發紫,他攥緊欄桿,指關節因為用力泛著青白,他靠著船壁蜷縮著緩緩坐下,海風刮在身上,如同刀子一般,一點一點地凌遲著他的肌膚。 真疼。 陸遜不知道自己捱了多久,等尖銳的刺痛過去,他昏昏沉沉地扶著欄桿重新站起,眼瞳還有些渙散,瞧不清四周的景色。 景玥處理完船艙中的堆積成小山的尸體,來甲板上尋找陸遜。 那人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在船尾,玉色發帶被風吹開,整個人都瘦了好一圈,像只落在樹葉上的蝴蝶,下一秒便會被強風刮走。 景玥快步上前,從后頭將陸遜撈進懷中,柔聲道:“風寒剛好就這么吹風?嗯?” 好似抱了段冰雪在懷中,刺骨的冷隔著衣衫傳來,景玥的心猛地收緊,他忙扶著肩膀將陸遜的身子轉過來,“怎了?” 陸遜輕輕靠在景玥懷里,溫熱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他笑了笑說:“沒事,我......就是覺著挺對不起陸家的?!?/br> 聲音很低,景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他脫下外衫披到陸遜身上,爾后將人抱起,“走,咱們回屋子?!?/br> “陸峋背后的勢力得盡快查出來,不然對你很不利?!标戇d往景玥頸窩蹭了蹭,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揪住景玥身前的衣襟,“得想個法子打聽陸府現在是什么情況,是否還有人活著?!?/br> 景玥眼眸閃了閃,身子虛弱成這樣還在替自己著想,這個人怕也是愛自己到骨子里了。 將陸遜抱回屋子,用棉被裹著,一起身瞧見角落里堆著冬日燒的暖爐,于是他便將暖爐端到了床榻邊。 火舌吞沒干柴,熱氣緩緩發散開來,此時是盛夏,屋子已經溽熱得很,再加個暖爐,景玥的衣裳不一會兒便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陸遜被暖氣焐了一會兒,覺著身子好了些,他微微睜開眸子,瞧見暖爐,遂彎了眉眼笑:“大熱天兒生甚么爐子?你傻不傻?” “還冷么?”景玥湊上前,摸了摸陸遜的臉頰。 “不冷了,你快將暖爐拿開去?!标戇d輕輕搖頭,他從被窩中伸出一只手,替景玥擦拭額頭的汗,“再燒你就烤熟了?!?/br> 景玥攥住陸遜的手,捏了捏,皺眉道:“身子吹不了風便莫要往風口站,聽見了么?你好歹聽我幾句話,乖一點?!?/br> “嗯,好?!标戇d難得沒駁斥景玥,甚是順從地點了點頭,爾后又想到了甚么,他又微微蹙了眉,說道:“教陸峋逃走了,真是可惜?!?/br> “你不必擔心,線索還未斷,咱們也沒占下風?!本矮h笑了笑說:“我一直教趙楹盯著他呢。趙楹是易容高手,行事比張桓謹慎,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這種做‘jian細’‘臥底’的事兒他最拿手。咱們昨夜在船上瞧見的那個開窗的教徒,便是他假扮的?!?/br> 聞言,陸遜松了口氣,他琢磨了一會兒,眼底帶笑地看向景玥,“我自詡行事滴水不漏,可與王爺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br> “又擠兌我?”景玥也笑,伸手點了點陸遜眉心,“我沒遇到你之前便在查陸峋,自然比你知道得多些?!?/br> “哦?!标戇d癟了癟嘴,他道:“所以咱們神機妙算的安王殿下,您查出來他背后的勢力了么?” “現在還只是猜測,我不太確定?!本矮h摩挲著扳指,他沉聲道:“陸府的確被滅了門,下手的都是祆月教教徒?!?/br> “都是么?”陸遜瞇了瞇眼眸,他沉默片刻輕聲道:“所以目前你們在懷疑,陸峋背后的勢力是當今圣上?” 能調動大量祆月教教徒的,除了陸府掌管的火符,剩下的只有楚皇。 可是景峻為什么要救走陸峋而滅了陸府,自己還是他安插在景玥身邊的棋子,景峻不怕這么做讓自己寒心,最后反咬他一口么? 陸遜不解,默然不語。 “只是猜測,是景峻的可能性不太大?!本矮h輕輕皺眉,他續道:“后來趙楹扮作教徒,一路跟著陸峋陸屹出海,隱約聽了那么一耳朵,他們似乎要是去遼東長白山第二峰峰頂,尋一件東西?!?/br> 這話一出,陸遜挑了挑眉,他道:“長白山乃逍遙派發跡之地,門派府邸便修在半山腰,他們要上山找東西定會和逍遙派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