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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韓子簫不過九歲,而褚瑞宏七歲。韓子簫被韓銘德從蘇州接來京城,入了皇宮做了大皇子褚瑞宏的伴讀。三年光陰,兩人同寢同居,朝夕相伴,親如兄弟。 韓子簫那時調皮,在御花園撞倒了一名當時懷有龍嗣的貴妃,好在那名貴妃身子骨好,龍胎保了下來,有驚無險。 韓子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帝一氣之下要將他逐出皇宮,當時不過八歲的褚瑞宏在皇帝面前求了許久的情,皇帝最終只罰韓子簫在暗房跪著面壁思過一天一夜,期間,褚瑞宏也陪著他一塊受罰。 兩人也算是同甘共苦過。 那件事韓子簫大抵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后來每每想起都覺著十分驚險,若是當初那名貴妃的龍胎流了,恐怕這世上早已沒有韓子簫。 既然是要接近攝政王,當然要想個法子拉攏拉攏距離。初夏的天氣正晴朗,韓子簫捧著一盒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上了攝政王府。 “自入朝廷以來,下官蒙受王爺諸多照顧,無以為謝。這大紅袍產自武夷山陡壁之上,經八道工序制作而成,茶色上乘,茶香濃郁,當之無愧的‘茶中之王’,還請王爺笑納?!?/br> 褚慕卿端起旁側的茶盞抿了一口,道:“本王記得當初與你講授為官之道時便提過,人在官場,萬不可曲意逢迎,阿諛諂媚,不知這些話韓大人當初聽了可有記在心上?!?/br> 這話里明諷暗刺韓子簫還是聽得出來的,看來以物討好這一招是用不成了。韓子簫干笑一聲,“下官怎敢忘記王爺教誨,這茶葉乃是蘇州老爹捎過來的,茶是好茶,自己府上藏了一盒,夠喝上一年半載,還有一盒便打算轉贈他人,下官念在王爺于下官有教導之恩,便想著把茶拿來獻給王爺?!?/br> 褚慕卿漫不經心地聽他扯了一大堆出來,慢悠悠一句,“強詞奪理?!?/br> 顯然用這種計謀與攝政王套近乎就是拿磚頭砸自己的腳,韓子簫臉上笑得難看,“王爺火眼金睛,下官知錯。這一趟,就當下官沒來?!?/br> 正要把放在高幾上的茶葉盒蓋上收走,褚慕卿道:“茶既然送來了,哪有再帶回去的道理?!?/br> 韓子簫弄不清這攝政王的心思,于是把茶又默默放了回去。 褚慕卿捧著茶盞,“為官最重要的是為朝廷辦事,事辦多了,辦妥了,自然就能得賞識?!?/br> “王爺教訓的是?!?/br> 褚慕卿放下茶盞,“說起來,本王正有一事要交由你去辦?!?/br> “王爺請說?!?/br> “云州上繳朝廷的賦稅連續三年銳減,云州知府上書說是近年收成欠佳,但本王派人前去打聽,根本沒有收成欠佳這回事?!?/br> 韓子簫大抵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王爺是懷疑云州知府中飽私囊?” 褚慕卿閑閑地看著韓子簫,“是不是中飽私囊,還得由你去查?!?/br> 韓子簫心里叫苦,從京城去云州,沒有一個月也要二十天的行程,來回一趟,這京城東湖湖畔的荷花都該謝了。 “怎么,你不愿意去?” 韓子簫回過神,“怎會,王爺交代的事情下官怎敢不從?!?/br> “本王記得你祖籍蘇州,去云州還需經過蘇州,辦理公務間隙還可順道回鄉探一探爹娘,這一趟,你也虧不得?!?/br> 韓子簫笑了笑,“王爺這一說可就提醒了下官,來京一年,確實該回去看看了?!?/br> “探親事小,查案是大,到時可要捏住分寸?!?/br> “下官明白?!表n子簫再問:“不知,王爺是要下官暗查還是明訪?” “此事不過本王的猜測,自然不能明訪?!?/br> 也是,他韓子簫現在可是御史臺的,專門監察百官,若是明訪難免會暴露目的。一旦目的暴露,大貪官也能裝出個兩袖清風來。 韓子簫將要去云州查案的事稟報了皇上,皇上怒發沖冠,一掌拍向旁側的御案,“豈有此理,他竟然不問朕的意思私自將你派出去辦事,他這眼里,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韓子簫忙拱手,“皇上息怒?!?/br> “你讓朕怎么咽下這口氣?”褚瑞宏胸口起伏,“平日里朝堂里的大小事他一意孤行好歹也會跟朕知會一聲,現在倒好,連跟朕說一聲的功夫都省了!等再過些日子,他可是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把朕從龍椅上捻下去?” 褚瑞宏看向韓子簫,“子瀟,云州這一趟你不必去了,朕是天子,朕說了算?!?/br> 褚瑞宏此舉擺明是要和攝政王對著干。韓子簫躬身作揖道:“皇上,請聽臣一言,小不忍則大亂,現下還不是和攝政王正面翻臉的時候。否則,正是給了他一個造反的借口?!?/br> 韓子簫看了看褚瑞宏的臉色,繼續道:“皇上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厚積薄發,待到時機成熟再與他短兵相接?!?/br> 褚瑞宏想了想,重重吐出一口氣,現在確實不能跟攝政王對著干,否則手握兵權的攝政王要是逼宮,他定不堪一擊。褚瑞宏繞到御案后坐下,若有所思道:“子瀟,你說得對,以朕現在的能耐的確不能與他正面交鋒?!?/br> “所以,還是待臣先將他討好,屆時成為他身邊的親信,臣與皇上內外呼應,必定能將他打壓?!?/br> 褚瑞宏聽后覺得在理,便點頭應了下來。 韓子簫此去云州需對外保密,所以還得跟上頭的長官告個假?;氐接放_,正要找御史大夫劉成青告假,沒想到的是御史大夫一早曉得他要告假,想都不想就應下來??辞樾问菙z政王早遣人過來打過招呼了。